血餌 第195章 鬼城奇遇（2）
夏辰拿定主意，就聽華服老者繼續說道，“翠微星雲的修真星球有幾百個，修士數十億。修士修煉到劫升期，就要向聖地寒雪瓊林報備，到時候去翠微庵參加考覈遴選。
“優秀的，就會獎勵渡散花劫；合格的，就會被傳送到仙界翠微庵繼續修煉；不合格的，當場就會被轉入鬼修，傳送到這座鬼城。
“但是待在鬼城的時間也有規定，時間到了就一定要去黃泉，隻有渡過黃泉，纔是真正的鬼修。渡不過去，也就塵歸塵，土歸土了。
“眼看著這個日子也該到了。如果三位生修可以替老朽取來一滴黃泉水、一粒黃沙，老朽這裡倒是有一個資訊可以提供給三位，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這個死鬼，想用一個虛無縹緲、真假莫辨的資訊，交換貨真價實的東西，莫非他以為老子的腦子修煉壞了。夏辰思量一番，婉言拒絕道：
“前輩太看得起晚輩了，想晚輩一個小小的煉氣修士，家姐也隻是個元嬰修士，如何擔得起如此重任。那黃泉水、黃沙必然不是凡物，不是我等可以覬覦的。前輩既然要去渡黃泉，為何不自去取一些？”
“適才城中魁光大熾，老朽以為三位有得力法寶護身爾。”那老者見自己的要求被拒絕，不由有些黯然。
夏辰奇道，“前輩如何認定晚輩能取來黃泉黃沙？又該從何處去取？那黃泉黃沙又有什麼用？”
老者以為峯迴路轉，說道，“魁光是專門克製陰邪之物的一種能量，三位有法寶護身，應該能接近黃泉，撈取黃沙。這裡每隔三天就有黃泉在鬼城上空流過。老朽隻需事先用一滴黃泉沐浴，再煉化一粒黃沙，想來渡過黃泉便有七八分把握了。”
“不知這個鬼城是誰打造的，真是一個人性化設計啊，給了修士第二條出路。”夏辰感慨道。
“這是人性化設計？這不是殘害修士嗎？能進入翠微庵法眼的劫升修士可是百裡挑一。”
夏辰無趣地站起來，和一個自以為是的修士太難溝通，反正他需要的資訊已經到手了。
“三位生修這就要離開了嗎？難道對老朽提供的資訊就一點興趣也沒有嗎？”華服老者急了，“那可是古往今來最神奇的一把寶劍，威力無窮啊……”
聽說是“古往今來最神奇的一把寶劍”，夏辰就停住了腳步，冰雪將他的胳膊一捏，“死鬼說的話你也信？再說，有什麼法寶能比星星妹妹煉製的還好？”
夏辰看了看冰雪頭發上的黑石發簪和耳朵上的藍鐵耳環，“要是星星妹妹能用藍鐵煉製一把寶劍就好了。”
“星星妹妹當然能煉製，但夏辰弟弟卻不見得有實力守住這把寶劍。萬一這把寶劍落到紫霄、極樂的手裡，就再也沒有人能壓製得住他們。即使他們被關進了福壽葫蘆，也能用這把寶劍打破福壽葫蘆。”
夏辰的臉微微一紅，這段時間他過得太順利了，忽視了可能的風險。
姐弟倆走出酒肆，夏辰抬頭看了看天，冰雪知道他想乾什麼，“那個老頭是假鬼，弟弟你可是真鬼。你個小奸商，如果賺錢做生意，你就比鬼還鬼。”
夏辰笑道：“姐姐你說什麼呢，弟弟可沒有答應他什麼，時間、地點、寶物的作用和價值，可都是他自己說出來的。就這樣的二百五還想飛昇仙界，能修煉到築基不死就已經是上天眷顧了。咱們回葫蘆裡去等，看樣子弟弟要到黃泉擊水，乘風破浪。”
等姐弟倆進入城市中間的草坪，大街上的鬼修已經多到摩肩接踵。他們今天從棺材板裡爬出來肯定是有原因的，可能都是大限到了需要去渡黃泉，夏辰尋思一番，也懶得去確認。
柳青說道：“弟弟，人鬼殊途，我們和鬼修應該是兩條截然不同的修煉路徑，那黃泉水、黃沙怕不是那麼好拿，弟弟也該想個萬全之策纔好。”
“正要讓柳青姐姐幫忙呢，用黑石煉製一口大甕，再煉製一個勺子，咱們連水帶沙都給它裝一甕。既然碰巧趕上了，咱們就不打空手。沒準荊條就是對它們感興趣，沒準荊條吸收了黃泉水可以增強灰灰人的能力。”
聽夏辰這麼一說，柳青立刻說道，“柳青這就去打造一口大大的甕，咱們多裝一點。”
夏辰注意觀察著黑魆魆的夜空，可是等柳青將大甕和勺子都煉製好了，天上還是什麼也沒有，大街上的鬼修也沒有任何動靜。他又耐心等了很久，冰雪這個瞌睡蟲、星星這個睡神早就熬不住，先後上床睡覺了。
“來了。”柳青提醒道。夏辰搓了搓臉，振奮精神，舉頭仰望。夜空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大街上無數鬼修不由自主地向漩渦飄去。
不用夏辰吩咐，柳青就控製葫蘆飛向漩渦，她儘可能把葫蘆縮小，夾藏在密密麻麻的鬼修之中。
那漩渦從外麵看是黑色，而且不大，頂多也就是籠罩了整個鬼城。但進去以後，就隻看到了一條細細的黃色的帶子，緩緩流淌，不是黃泉又是什麼？
“夏辰弟弟，荊條的情緒很亢奮，很渴望吸收黃泉水。柳青根本就不可能控製得住它們，弟弟趕快約束一下它們。”
夏辰傳遞了一段神識給荊條，要它們稍安勿躁。他覺得很奇怪，自己煉化了荊條，自己反倒感應不到荊條的感受。
其實一點也不奇怪，根源就在於荊條是有和無、虛和實的產物，它現在隻能進行自我交流。柳青不僅和荊條打交道的時間最長，而且被荊條的金色花控製得最死。
雖然夏辰的元神和識海完全是由荊條的金色花形成，但荊條為了確保夏辰有自己的思想，從來不乾涉夏辰，在幫助夏辰孕育元神的時候，也沒有一顆小金豆進入夏辰的元神。因此，荊條有什麼想法，會讓柳青說出來。
越接近黃泉，黃泉變得越來越寬大，看著眾多的鬼修奮不顧身地投身黃泉，柳青也將葫蘆浮在黃泉上。細細的黃泉霎時變得無邊無際。
夏辰一屁股坐在葫蘆口，隻見無數鬼修將自己的身體投進黃泉，奮力撲騰，絕大多數沒撲騰幾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黃泉不會像王水一樣具有強烈的腐蝕性吧。夏辰拿個黑石煉成的勺子，想去舀黃泉水，但不管他怎麼舀，勺子始終是空的。奇怪了，怎麼會這樣呢？“柳青姐姐，把甕拿出來，看看能不能灌一甕。”
柳青此時正用柳枝拿著大甕去灌黃泉水，“夏辰弟弟，一滴也撈不上來。看樣子隻能讓荊條出馬了。”
夏辰細細想了一回，黃泉可能也是有和無、虛與實的產物。荊條應該不會害他，否則也不會心甘情願犧牲自己為他煉化黑色“磨盤”。
於是他發了一段神識給荊條，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隨意吸收一點黃泉水。神識剛剛發出，就見27株荊條每株都派出了一根枝條，27根枝條插進黃泉，黃泉的水麵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夏辰凝聚神識四處看了看，沒有引起什麼動靜。他很想撈一點黃沙，可是不管他怎麼做，勺子始終是空的。
他發起狠來，將右手伸進黃泉，一股強烈的刺痛感襲來，他迅速縮回手，右手已經變得通紅，袖子也已經消失不見。用袖子沾一滴黃泉水的想法落空。
“柳青姐姐，小心不要觸碰到黃泉水。”夏辰剛提醒完，福壽葫蘆就隨著漂流的黃泉向下跌落，夏辰趕緊躍進葫蘆，免得黃泉水沾在臉上破了相，甚至是弄瞎了眼睛。
他坐在客廳裡，反複觀察通紅的右手，心裡稍稍有些後悔，黃泉水的腐蝕性太強了。
看到清音的眼睛裡有一些淚花，柳青安慰道，“沒事，”她將夏辰的身體仔細檢查一番，“荊條肯定可以把黃泉水克的死死的，等荊條煉化了這些黃泉水，肯定又會強大不少。”
夏辰也就不再出去，有荊條為他打工，他還為了兩張冥幣把自己搭上不劃算。
葫蘆從瀑布跌落，又隨著黃泉漂流，不多久，又是第二道瀑布，在黃泉上掙紮撲騰的鬼修已經寥寥無幾；到了第三道瀑布，所有的鬼修就全都“塵歸塵，土歸土”了……經過了九道瀑布，黃泉消失了，葫蘆跌入一片黑色的火海。
夏辰和柳青從全景視訊裡看外麵的景象。黑色的火海看似沒有任何溫度，也看不出有什麼厲害之處，但姐弟倆都不敢掉以輕心。
最後，福壽葫蘆掉進一口幽靜的深潭，潭水泛動著迷幻的色彩，上麵還靜靜地漂浮著九十九朵潔白的蓮花，沒有一片荷葉。
姐弟倆睜大了眼睛，太不可思議了，這九十九朵蓮花看起來居然有荊條的金色花一模一樣的特質。九十九朵蓮花無論是大小、形狀、顏色，都一模一樣；看來，它們都是有和無、虛與實的產品。
柳青說道，“夏辰弟弟，要不要把這些蓮花移到乾坤塔的水池裡，也好和水池上的那朵白蓮做個伴。”
夏辰說道：“柳青姐姐，先不急，容弟弟到外麵看看。”他一手提著大甕，一手拿著勺子，一縱身，躍上葫蘆口。
柳青怕他有失，“夏辰弟弟，你就坐在這裡，柳青的柳枝多，先試一試。”她伸出柳枝去撥拉荷花，柳枝竟然真的毫無阻礙地穿透了花瓣。
夏辰仔細觀察，這些蓮花居然和荊條的金色花一樣有形無質。但是這些蓮花沒有根莖藕葉，它們靠什麼吸收營養？
“夏辰道友，你果真找到這裡來了。”一個身影從角落裡飄了過來。
夏辰躬身行了一禮，“紙婆婆，你特意在這裡等候晚輩，是有什麼事情要交待晚輩嗎？”
紙婆婆的心情很好，笑眯眯的說道：“天意不可說，天機不可泄，天命不可違。”
夏辰的心情更好，這99朵蓮花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好東西。“紙婆婆，晚輩想把這99朵蓮花移栽到晚輩的洞府裡麵去，還請紙婆婆給個建議。”
紙婆婆說道：“這些都是恩師混沌青蓮的轉世之身，恩師的這99個轉世之身全都隕落了。如果夏辰道友能把它們收起來，今後再找到恩師混沌青蓮的本體，就一定可以複活混沌青蓮。”
這果然是一個天大的機緣，夏辰問道：“紙婆婆，晚輩該怎麼收取這99朵蓮花？”
紙婆婆其實有更好的辦法，但她知道一個道理——輕易獲得的東西不會得到珍惜。她看著夏辰手上的大甕，“當甕裡的水和沙超過了深潭裡的水和沙，蓮花自然會去甕裡安家。”
見夏辰有些不解，紙婆婆打著嗬欠說道，“夏辰道友，這黃泉水和黃沙對煉體是極好的東西，千萬不能錯過了。當99朵蓮花進入甕中，一定要密封。如果恩師獲救，恩師有能力吸收時自會親自開啟密封。”
紙婆婆上嘴皮碰下嘴皮，話說得那個輕鬆，但夏辰卻是一籌莫展。他看了看自己紅通通的手臂，一咬牙，將自己的雙手伸進深潭，果然被他掬起了一捧水。
水異常沉重，而且冰寒刺骨。他看了看自己通紅的手掌，如果沒有荊條在身，他相信，沒有誰能抗得住潭水的腐蝕。
但這樣動作太慢了，效率太低了。可為了煉體，夏辰咬牙堅持了下來。三天後，潭水少了三分之一；五天後，潭水少了一半。
而更費勁的是潭水下的沙子，潭水的特性全來源於沙子，他即使是費儘九牛二虎之力，一次也隻能抓上來一小把。
十天後，九十九朵蓮花從潭麵上消失了。看著簇擁在甕裡的九十九朵蓮花，夏辰從沒覺得自己經曆過如此痛苦的折磨。
他又堅持淘了兩天黃沙，實在是這沙子一看就是寶物，沉重異常、冰寒入魂不說，黃色的沙子卻能發出各種顏色的寶光。
冰雪早已忍耐不住寂寞，見夏辰封好甕口，經過紙婆婆的驗收，又見星星地將甕搬進了乾坤塔，就嚷嚷著要走。
夏辰讓荊條又在水潭裡麵痛痛快快地吸收了一番，這才與紙婆婆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