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餌 第12章 夢由心生（3）
不一會，采藥人和他婆娘喜滋滋的走過來，將夏辰讓到洞外的石凳上；那婆娘對夏辰的來曆很是好奇，的確，一個煉氣一層的修士說自己橫穿了十萬大山，沒有人會相信。
再打聽到夏辰父母雙亡，隻有一個姐姐，此番來到這裡純是曆練時，那婆孃的眼睛都笑眯了，立刻吩咐自己的姑娘重新給夏辰沏了茶，又上瓜果點心。
這一回那姑娘不再落落大方，而是嫩臉羞紅，霞染玉頸，扭扭捏捏，一副羞姿怯態。
夏辰雙手接過姑娘捧過來的茶碗，輕呷一口，“好茶——”
在夏辰看來，這就是客氣之舉。難道還能說，“呸——難喝”？
但采藥人和他婆娘對視了一眼，婆娘立刻道：“夏賢侄既然喜歡如玉的一片心意，莫如送一件有心意的玩意給如玉。如玉，快叫哥哥。”
那如玉低垂了眼睛，羞得後脖頸一片粉紅，眼睛如要滴出水來，眼睫毛一眨一眨，“哥哥——”聲音真比蚊子還小。
夏辰心下大樂，當即從懷裡摸出一枚戒指出來，給瞭如玉。這是夏辰第一次聽到少女叫他哥哥，還是這麼可人的一個少女。美嬌叫他“夏辰哥哥”，石妙也叫他“夏辰哥哥”。
以他的性格，這個戒指裡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少。
但那個婆娘居然將戒指裡的東西全取了出來，擺在地上。采藥人瞪大了眼睛，立即拿出一張紅紙，開始記錄。
這是什麼儀式？難道是要兄妹結義？壞了，東西給少了。夏辰又摸出一枚戒指遞給瞭如玉。
看到這個戒指裡的東西，采藥人和他婆娘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那婆娘當場拉著如玉去了廚房，采藥人則慢吞吞的將戒指裡的東西登記到紅紙上。
絕大多數東西還不認識，還要問夏辰。後來見夏辰果真不識蕉葉星文字，采藥人又在紅紙上洋洋灑灑寫了幾行。
直到日落時分，那婆娘和如玉總算是張羅出了一桌酒菜，擺在石室中。夏辰自從荊條入體，就再也沒有進食的**，當即說道：“小侄自走上了修煉這條路，除了茶水，就不食其他。夏叔可要體諒。”
采藥人道：“賢侄說哪裡話來，其他的可以不吃，但如玉敬的這三杯酒，不能不飲。”
就見玉如端著一個托盤，上麵兩個酒盅一壺酒。見如玉羞得抬不起頭，夏辰道：“夏叔既如此說，小侄就喝這三杯。”
如玉應是第一次待客，緊張得小手直顫。好不容易篩了一杯酒，雙手敬給夏辰一杯，自己陪了一杯；如是再三。
夏辰三杯酒入肚，“如玉妹妹去篩碗茶來，哥哥好陪著夏叔敘話。”
采藥人看似木訥，但一端起酒杯就開啟了話匣子，隻聽得夏辰睡眼惺忪。“山居簡陋，賢侄就在這間石室裡睡。”采藥人說罷就退了出去。
柳青不知道采藥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就沒有出來張羅。夏辰強忍睡意，從戒指裡取出被褥枕頭，往床上一鋪，人往床上一倒，呼呼睡去。
次日夏辰醒來，柳青就向他傳音：“弟弟昨日睡著後，采藥人的婆娘和如玉姑娘進來收拾了桌子；如玉姑娘給弟弟洗了臉洗了腳，然後窩在弟弟腳邊睡了一夜，輾轉反側的沒睡著，天沒亮就出去打坐了。”
夏辰一骨碌爬起來，如玉似乎一直在留意著夏辰的動靜，立刻打來了漱口水、洗臉水，又要服侍夏辰更衣。
夏辰哪裡享過這樣的豔福。以前是柳青服侍他，但柳青畢竟是一棵柳樹；但現在不同，眼前是一個活色生香的美少女。
如玉是第一次服侍男人，緊張得手直打顫，夏辰身上的修士服又很繁複。好半天終於給夏辰穿戴整齊，就抱著夏辰換下來的衣裳飛也似的出去了。
夏辰走出石室，抬頭看了看天，日已近午。“夏叔，小侄現欲遠行，特來告彆。”
“夏叔也打算去茗陽城賣點山貨，此去茗陽城緊趕慢趕，也要二三日。今日晚了些，不如明日起個大早，同行有伴。”
夏辰想了想，也就點了點頭。如玉在溪邊漿洗，采藥人在石室前拾掇山貨，光景倒也寧靜愜意。
忽然，夏辰抬頭看向天空，隻見天空兩點黑影急速飛來，竟是龍馬拉著兩輛馬車。采藥人也發現了天空的異樣，也抬起頭看。
隻片刻時間，那兩輛馬車就飛到二人上空，降落下來。從一輛馬車上下來六七個家丁，一個穿著大紅喜服的青年則從另一輛紮著綢布紅花的馬車裡鑽出來，含笑對采藥人寒暄一番。
采藥人則義正辭嚴的嗬斥那個青年，二人頓時發起爭執。夏辰是一句沒聽懂，就在一旁看熱鬨。
二人爭執良久，青年忽然暴喝一聲，他那六七個家丁立即從身上的儲物袋裡取出刀劍，圍住了夏辰。
夏辰懵了，這裡還有他什麼事情。
就見青年手指夏辰，神識傳音道：“本少城主今日來迎娶如玉，你如果識相還則罷了；你如果不識相，就彆怪刀劍無眼。”
夏辰聽到前麵一句，還下意識地準備恭喜幾句；再一聽到後麵的話，可就不樂意了。
正待反駁，就見采藥人從夏辰給他的戒指裡取出一張紅紙，“賢婿勿聽他的話，夏叔已將女兒如玉許配與你，婚約上寫得清清楚楚；還納了賢婿的彩禮，也一筆一筆記得明明白白。”
又轉身對那個青年說道：“小女如玉已經許字，昨夜還到帳中侍奉夫婿。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就請少城主熄了非分之想。”
夏辰這下是真的懵了，他怎麼就成了彆人女婿了。識海裡傳來“噗嗤——”一聲輕笑，原來是柳青也禁不住樂了。弟弟長大了，做夢娶媳婦，結果真的就有送上門的媳婦。
那少城主聞言，氣得兩眼發黑，嘴唇直哆嗦，“給我打，打死這個光頭小白臉。如玉這個妾老子是納定了。”
六七個家丁迅速圍了過來。夏辰肯吃這個虧？六七個煉氣七八層的玩意，都不需要柳青出手，就被夏辰三拳兩腳放倒在地。
那少城主見勢不妙，就想拔腳開溜，也被夏辰一把揪住了脖領子左右開弓賞大嘴巴子。“見過娶媳婦的，沒見過你這樣強娶媳婦的。”
夏辰還沒有讓荊條使出手段，就見少城主兩眼一翻，昏了過去。夏辰將少城主往地上一扔，“滾。”
那六七個家丁抬起昏迷不醒的少城主就往馬車裡放。夏辰罵道，“打了人就走，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將這輛馬車留下。”
這時有誰敢不聽夏辰的話？馬車是東家的，命是自己的；就是要找回場子，也不是現在。六七個家丁將少城主塞進馬車，自己也坐了進去。
“得兒駕——”龍馬拉著馬車騰空而去，竟比來時還快。
夏辰看著馬車在天空消失，回過頭來，“夏叔，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如玉此時已經來到夏辰近前，“噗通——”往地上一跪。
夏辰虛扶一把，“如玉妹妹，這不乾你事。”但不管夏辰怎麼勸，如玉隻是不肯起來。
“賢婿，事情是這樣滴——”
夏辰連忙擺手，“打住打住，如果稱‘賢侄’，話還可以說下去——”
采藥人知道夏辰的意思，稱“賢侄”這情麵還在。於是娓娓道來——
那少城主，也就是茗陽城葉城主的兒子，強搶民女也不是一次二次，說是娶親，其實就是搶去做同房丫頭。有一次少城主從這裡路過，見到瞭如玉，就生起了邪念。
采藥人當然不肯，他們兩口子隻有這一個女兒，雖說窮苦，但也可著勁疼著，怎麼捨得給彆人做同房丫頭。
然後夏辰出現了。夏辰也姓夏，夏辰無父無母，是做女婿的上上人選。
如玉見夏辰眉清目秀、性格溫和，心中自然願意；采藥人和他婆娘覺得夏辰即使不是上門女婿，也勝似上門女婿，百年後他們也有人給他們養老送終。
兩口子的想法就是這樣簡單，白日裡讓如玉兄妹相待，夜裡讓如玉侍寢，等時機恰當再和夏辰商議，一家人遠走高飛換一個地方營生，也免得在這裡提心吊膽。
夏辰聽到這裡，也生不起氣。“夏叔，小侄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保夏叔一家無憂。”他從口袋裡摸出雲裳聖女給他的上仙令，“拿上這塊玉牌，駕著那輛龍馬，一家人去蓮花宗。如玉妹妹無人指點都可以修煉到煉氣五層，想是資質非凡，有這塊玉牌，如玉妹妹絕對可以拜入蓮花宗。”
采藥人是真的沒有見過世麵，他接過玉牌，半信半疑，“蓮花宗是蕉葉星第一尊貴的宗門，單憑這塊玉牌就可以拜入蓮花宗？如果這塊玉牌被如玉用了，賢侄想進蓮花宗怎麼辦？”
這個采藥人還算厚道，夏辰心裡也就完全原諒了采藥人，“如果有一個叫雲裳的姑娘來問玉牌的事情，你們就把小侄的話說給她聽。她會安排好一切。快動身吧，那個少城主肯定不會死心。路上有人阻攔，拿出玉牌就可暢通無阻。”
茗陽城並不大，但它的城牆極為高大。這一天日落時分，一個光頭少年走進了茗陽城的城門。這個光頭少年正是夏辰。
城內也不繁華，夏辰走了幾家店鋪，也隻購買了幾枚玉簡。其實夏辰願意看的玉簡很少，主要是為柳青購買。煉丹、煉器、符籙、陣法，沒有師傅指點，幾乎不能入門。
那就學習功法，這是每一個修士都必學的，要不怎麼修煉？所以，夏辰還購買了一枚功法玉簡，一看名字就高大上——紫陽秘笈。
茗陽城甚至可以說很小，小到隻有一家客棧，還隻有幾間客房。但是，客滿。
“實在是對不住尊客，”掌櫃團團作揖。
夏辰能有什麼辦法，他總不能露宿街頭。“柳青姐姐，看樣子弟弟要趕到前麵城外大山裡去，在外麵露宿一宿。”
其實，夏辰不知道，客棧沒有一個客人入住，所有的客房都空著。
在夏辰進入茗陽城的時候，他就被人認出來了。實在是他精光的頭皮太耀眼！他在十萬大山裡大展雄威，壞了少城主的好事。
現在他進入茗陽城，少城主的一個家丁認出了他，自然會去客棧打招呼。隻要逼得夏辰到城外的荒山野嶺去露宿，少城主就有了大展拳腳、大打出手的機會。
柳青道：“弟弟，就是在荒山露宿也比住在那個破客棧裡強。有姐姐陪著，弟弟放心睡，要知道姐姐已經煉氣九層了。”
乘著落日，夏辰沿著山間小道向前方的大山疾行。連大荒、十萬大山都平平安安的闖過來了，夏辰壓根就沒有把眼前這座大山放在眼裡。這裡距離茗陽城不過數十裡，能有什麼妖獸？
再說，他離開天坑就幾拳打死了一頭雪豹，前幾日又消滅了一窩蛟龍，他巴不得有快餐盒飯送到他麵前。
紅日西墜，月上東山，夏辰終於站在了山凹處，“姐姐，就在這裡吧，再高一點風大。”
話音剛落，一枚小巧的黑石就從夏辰的懷裡飛出來，落在地上，變成一塊巨大的黑石，一棵一人高的柳樹從黑石裡鑽出來，通體翠綠晶瑩，彷彿是綠色的翡翠。
緊接著，獸皮床墊、被褥枕頭都出現在巨石上，“弟弟快到那邊泉水邊上去，接下來該姐姐伺候弟弟了。”
夏辰幾步跨到泉水邊上，正想捧一口到嘴裡，一條柳枝已經卷著葫蘆灌滿水，“弟弟連手都沒有洗。泉水很甜，姐姐已經嘗了一口。”
柳青將柳枝上的葫蘆遞給夏辰，另二條柳枝已經脫掉了夏辰身上的衣裳，拿了兩麵毛巾給夏辰洗臉、擦洗身體。
有姐姐的日子真好，夏辰心下感慨。
起初夏辰還有些不習慣，想他一個勞苦大眾出身，什麼事情不是親力親為，什麼時候得到過這種享受？但柳青根本就不給他爭辯的機會，“道侶間就是要這樣互相關愛。姐姐還沒有化形，不能做得更好。”
兩條柳枝捏著毛巾麻利地將夏辰從頭洗到腳，然後輕飄飄的將夏辰抱上床墊，“今夜弟弟睡在姐姐懷裡。”於是給夏辰換上睡衣、蓋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