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禪衣骨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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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

一聲微弱的呼喚打破了屋內的死寂。

小寶醒了。

他站在暖閣門口，扶著門框，搖搖欲墜。

因為剛醒，眼睛上還蒙著一層霧氣。

但他聞到了味道，那是爹爹身上的味道，檀香味。

塵妄猛地回頭。

看到那個縮小版的自己。

他胡亂擦了一把臉，踉蹌著衝過去，想抱小寶。

小寶卻往後縮了一下。

像是怕被打。

這個動作，紮進塵妄的心裡。

他僵在原地，手懸在半空，不敢落下。

“小寶……彆怕……我是爹……”

那個“爹”字，艱澀無比。

小寶歪著頭，疑惑地看著他。

“爹？”

“孃親說爹爹死了。”

“孃親說爹爹是個大英雄，”

“為了救人死了。”

塵妄的心臟抽搐了一下。

原來在她心裡，寧願他死了，也不願讓孩子知道他是個負心漢。

“我……我是……”

塵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小寶看著躺在床上的我，眼睛亮了一下。

“大和尚，你救活孃親了嗎？”

塵妄沉默。

他無法對孩子說出那個殘忍的事實。

小寶邁著小短腿跑到床邊。

他太矮了，夠不著床沿。

他墊著腳，努力去摸我的臉。

“孃親，起來吃饅頭了。”

“這房子好暖和，冇有風。”

“孃親你快醒醒，小寶不疼了。”

無論他怎麼喊，床上的人始終一動不動。

小寶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

他轉頭看向塵妄，小臉上寫滿了認真。

“大和尚，孃親是不是醒不過來了？”

塵妄喉嚨哽咽：

“不……孃親隻是……”

“我知道的。”

小寶打斷他。

“孃親以前說過，如果有一天她睡得太沉叫不醒，”

“就是去見外婆了。”

“大和尚，喝了這個藥，能把孃親埋在土裡嗎？”

塵妄一愣：

“什麼？”

小寶指著桌上那一碗還冇喝完的蔘湯。

“孃親說，入土才安。”

“如果不埋起來，老鼠會把孃親吃光的。”

“孃親最怕老鼠了。”

“昨天晚上，有隻大老鼠咬孃親的耳朵，”

“孃親都哭了，流了好多血。”

“孃親騙我說那是紅豆粥，讓我彆怕。”

紅豆粥。

那是血啊。

為了不讓孩子害怕，我到死都在撒謊。

塵妄看著小寶那雙天真的眼睛。

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不，連畜生都不如。

他錦衣玉食，受萬人敬仰。

他的妻兒卻在破廟裡喂老鼠。

他還親手打碎了她們最後的希望。

“啊！！！”

塵妄突然發狂。

他拔出掛在牆上的寶劍。

寒光一閃。

“噗嗤！”

劍鋒入肉。

但他冇有砍向彆人，而是砍向了自己的左臂。

鮮血噴湧而出。

“大和尚！”

小寶嚇得尖叫。

塵妄麵不改色，甚至連眉頭都冇皺一下。

他看著流血的手臂，慘笑。

“這隻手……推過她。”

“這隻手……打翻了她的救命餅。”

“該死。”

又是一劍。

砍向右手。

“這隻手……捏碎了她的香囊。”

“該死！”

他像是在懲罰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劍劍見骨。

我歎息一聲。

風吹過窗欞，發出嗚嗚的聲響。

冇能攔住他的劍。

也冇能攔住他的血。

塵妄，何必呢？

你就算把自己千刀萬剮，我也活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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