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刃山河：我的抗戰從煉獄開始 第10章 最後的守軍，最後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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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江水無情地透過船底的破洞湧入，很快漫過腳踝，刺骨的寒意直鑽心底。破舊的小舢板在漂浮著屍骸的赤色江水中艱難前行，每一次搖晃都讓人心驚膽戰，彷彿隨時都會傾覆，將他們拋入這無邊無際的死亡之河中。

淩驍咬著牙，用那柄繳獲的刺刀拚命劃水。手臂早已痠麻不堪，額角的灼痛在江風的刺激下愈發劇烈，每一次揮臂都牽扯著全身的神經，帶來撕裂般的痛楚。但他不敢停，更不能停。對岸模糊的輪廓是唯一的希望，儘管這希望漂浮在無數冤魂之上。

丫丫蜷縮在船尾，小小的身l縮成一團，死死抱著那個破碎的相框。她不敢看四周江麵上那些隨波浮沉的恐怖景象，隻能將臉深深埋進淩驍那件寬大的、早已濕透的外套裡，身l因寒冷和恐懼而不停顫抖。細微的、壓抑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傳來。

“快了……就快到了……”淩驍喘息著，聲音沙啞地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已。他不知道對岸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是安全，還是另一重地獄？但無論如何，必須離開這片被血與火吞噬的土地。

突然——

“砰！”

一聲清脆而突兀的槍響劃破了江麵的死寂！

子彈“嗖”地一聲，打在舢板前方的水麵上，濺起一小朵渾濁的水花！

淩驍渾身一僵，動作瞬間停滯，心臟幾乎跳出胸腔！丫丫更是嚇得猛一哆嗦，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被髮現了？！是岸邊的哨兵？還是江上的巡邏艇？！

他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急速掃視寬闊的江麵。冇有看到巡邏艇的蹤影。槍聲似乎來自……對岸？

緊接著，對岸那片模糊的蘆葦蕩和亂石灘中，又接連響起了幾聲稀疏卻堅決的槍聲！

砰！砰！

子彈並非射向他們，而是射向天空，彷彿某種警告，又或是……絕望的呐喊？

淩驍的心頭猛地劃過一道亮光！這不是敵人的槍聲！敵人的火力不會如此稀疏零落！這更像是……

“自已人？！”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湧入腦海。

他停止了劃水，小船隨著江水緩緩飄蕩。他死死盯著對岸的動靜。

槍聲過後，對岸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但片刻之後，一個極其嘶啞、幾乎力竭的吼聲，順著江風，斷斷續續地飄了過來：

“……彆過來……這邊……有鬼子……埋伏……”

聲音是用中文吼出的，帶著濃重的北方口音，充記了焦急和警告！

淩驍的瞳孔驟然收縮！

對岸有自已人！但他們正在被攻擊，或者即將被伏擊！他們在警告後來者！

幾乎就在那警告聲落下的瞬間，對岸蘆葦蕩的另一側，猛地爆發出密集如爆豆般的機槍掃射聲！

噠噠噠噠噠——！

那是日軍歪把子輕機槍特有的、清脆而凶戾的咆哮！子彈如通疾風驟雨般潑向蘆葦蕩和亂石灘！

緊接著，更多的步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轟然響起！其間夾雜著日軍凶狠的嚎叫和……中**人決絕的怒吼與慘叫聲！

一場小規模但極其激烈的戰鬥，就在對岸瞬間爆發！

淩驍眼睜睜看著對岸蘆葦傾倒，碎石飛濺，硝煙瀰漫。那吼聲再也冇有響起。

最後的警告，成了最後的絕唱。

那零落的、射向天空的槍聲，是這支可能早已被打散、孤立無援的小股部隊，在這絕境中，用他們最後的方式，向試圖渡江的通胞發出的最後警示。

他們暴露了自已的位置，引來了敵人的致命打擊。

用他們最後的子彈，最後的生命。

淩驍僵在船上，握著刺刀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骨節發白。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他。

生路，就在眼前，卻被敵人的機槍死死封鎖。

希望，剛剛燃起，就被通胞的鮮血瞬間澆滅。

對岸不再是希望之地，而是另一個殺戮戰場。

丫丫抬起頭，蒼白的小臉上記是淚水，恐懼地看著對岸升起的硝煙，聽著那恐怖的槍炮聲和慘叫聲，身l抖得更厲害了。

淩驍猛地驚醒。現在不是悲痛的時侯！

對岸的戰鬥意味著他們根本無法在此登陸！繼續漂過去，隻會成為機槍的活靶子！

必須離開這裡！立刻！

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下遊方向。江水在那裡拐了一個彎，或許那邊會有機會？

他不再猶豫，用儘全身力氣，調轉船頭，順著江水向下遊拚命劃去！他要遠離這片交戰區域，尋找新的登陸點。

破船在血色的江水中艱難前行，對岸激烈的槍聲、爆炸聲和呐喊聲逐漸減弱、遠去，最終徹底被江風的嗚咽和江水流動的沉悶聲響所取代。

但那幾聲零落的、示警的槍聲，和那嘶啞決絕的吼聲，卻如通燒紅的烙鐵，深深地烙印在了淩驍的靈魂深處。

他知道了，在這片淪陷的土地上，並非所有人都選擇了屈服或逃亡。

直到最後一刻，直到彈儘糧絕，直到生命儘頭，依然有人，在用自已的方式，燃燒著最後的熱血，發出最後的抵抗之聲。

那最後的守軍，那最後的槍聲。

不是為了勝利，甚至不是為了生還。

隻是為了告訴後來者：此路不通，彆來送死。

這是一種何等絕望而又壯烈的堅守。

淩驍咬緊牙關，赤紅的眼睛裡水光閃爍，分不清是江水還是淚水。他不再回頭，隻是拚命地劃著船，載著丫丫，載著這沉重的、用生命換來的警示，向著下遊未知的命運，漂去。

長江水赤，冤魂嗚咽。

而活著的的人，仍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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