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錦繡 第七章中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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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銅鶴香爐吐出嫋嫋青煙,皇帝倚在龍榻上翻閱奏摺,枯槁的手指在聽到太子稟報時驟然收緊。
“北狄與南疆”老皇帝劇烈咳嗽起來,帕子滲出暗紅血絲,“竟都成了兒媳的掌中物?”
蘇雲綺跪在丹陛之下,孔雀羽冠在殿燭下流轉幽光:“臣妾不敢,皆仰賴陛下天威。”
玉珠簾幕突然晃動。內侍監捧藥上前時,太子忽然按住藥碗:“且慢。”銀針探入湯藥瞬間泛起烏黑——竟有人當著儲君的麵毒駕!
“父皇連日咳血,可是此藥所致?”太子聲沉如鐵。老皇帝卻擺擺手:“舊疾罷了,退下吧。”
蘇雲綺倏然抬頭。她看見皇帝耳後隱約閃過青黑色脈絡,那是南疆蠱毒“牽機”特有的症狀——中毒者會逐漸喪失神智,最終淪為下蠱者的傀儡。
離宮時她故意落後半步,指尖輕拂過鎏金宮燈。燈柱內側沾著些許粉末,嗅之微腥——正是牽機蠱的引藥。
“殿下。”她追上太子,掌心亮出沾粉的絹帕,“下毒者每日通過宮燈加熱釋放蠱毒,需立即查辦內務府。”
太子卻握住她手腕:“不必打草驚蛇。”他目光投向宮牆暗處,“孤更好奇,誰能在父皇飲食中連下三月蠱毒。”
當夜東宮書房,暗衛呈上驚人線索:所有證據指向已故的蘇國公。
“不可能。”蘇雲綺斬斷燭芯,“他若有這本事,早用在我身上。”
燭影晃動間,她忽然想起庶妹臨死前那句話:“姐姐小心紫宸殿的銅鶴”
次日清晨,她以進獻南疆靈芝為由再入紫宸殿。趁內侍查驗禮盒時,她假意失手打翻茶盞——茶水潑在銅鶴香爐底座,竟蝕出細小孔洞!孔洞中簌簌落下藥粉,遇熱即融於蒸汽中。
“好精巧的機關。”太子聲音從身後傳來,“若非愛妃心細如髮”
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喧嘩。侍衛押著個癲狂老嫗跪在殿前:“此人在宮牆外焚燒符咒,口稱要告禦狀!”
老嫗抬頭刹那,蘇雲綺瞳孔驟縮——這是蘇國公乳母秦嬤嬤,三年前本該隨蘇家女眷流放嶺南!
“小姐!老奴終於等到您了!”秦嬤嬤掙脫束縛撲來,枯爪攥住她裙襬,“國公爺是被逼的!那人用夫人的遺骨威脅”
箭矢破空聲戛然而止。秦嬤嬤心口中箭,血沫噴在蘇雲綺手背:“銅鶴鶴唳”
太子立即封鎖宮門,卻見蘇雲綺怔怔望著染血的手——血珠正詭異地聚成箭頭,指向西方。
“是南疆血咒。”她猛地起身,“秦嬤嬤以命為引,在指出真凶方位!”
兩人循血蹤疾行至冷宮廢殿。蛛網密佈的佛堂裡供著尊斷頭菩薩,菩薩掌心托著枚玉玲瓏——正是蘇雲綺生母的陪葬品!
“果然如此。”她撬開菩薩底座,暗格裡滾出卷婚書。泛黃紙頁上清晰寫著二十年前南疆公主與蘇國公的婚約,見證人處蓋著先帝私璽。
太子拾起婚書:“嶽母竟是先帝暗許的正室?那蘇國公後來另娶”
“是迫於某人威逼。”蘇雲綺指向婚書背麵的血字,“朕悔矣”三字赫然是先帝筆跡!
轟隆巨響突然從地底傳來!佛龕旋轉露出暗道,濃烈藥味撲麵而來。太子拔劍護在她身前,卻見暗道儘頭堆記藥渣,爐上正熬著牽機蠱的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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