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繡樓 第7章
李夢指間,另一端,鏽液已完全裹住顧絳芸,將她塑成一尊烏木雕像。
雕像胸口,最後一朵牡丹緩緩綻開,花心是一枚小小的銅鈴,鈴舌輕顫,發出母親的聲音:“繡魂,不是祭品,是封條。”
李夢握緊繡針,以母親的發為線,第一針落下,刺穿銅鈴。
鈴音驟停,血偶胸口的牡丹同時枯萎,化作黑色灰燼。
灰燼裡,升起無數細小的光點——是曆代傳人被困的魂魄,她們在空中盤旋一匝,紛紛冇入李夢右瞳。
猩紅褪去,她的眼睛恢複澄明,卻多了一抹深不見底的幽綠。
地窖開始震動,血偶一具具倒下,化為塵土。
繡架中央的烏木雕像裂開一道縫,縫裡透出晨光——真正的晨光,從地窖穹頂不知何時出現的裂縫傾瀉而下。
李夢抬頭,看見一線天光裡,飄著極細的塵埃,像母親最後為她揚起的骨灰。
她伸手,接住一粒塵埃,放入貼身布袋。
繡針在指間一轉,化作那柄銅鑰匙,鑰匙齒上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繡魂已醒,血債已償。”
地窖崩塌前的最後一秒,李夢縱身躍入那束晨光。
身後,百年繡樓轟然合攏,像一本終於合上的舊書,封麵上的“絳芸”二字,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卻再也無人記得它曾如何嗜血。
她落在後院枯井旁,晨風帶著桂花香。
遠處,警笛聲姍姍來遲,像遲到的輓歌。
李夢拍拍塵土,把銅鑰匙掛在頸間,轉身走向巷口——那裡,豆漿攤的婆婆正掀開蒸籠,白霧升騰,像新生的帷幕。
從今往後,她將以“繡魂”守門,以針線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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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燈照骨警笛在巷口戛然而止。
李夢蹲在豆漿攤的蒸汽裡,像一粒被水霧包裹的塵埃。
婆婆遞來第二碗豆漿,她冇接,隻把頸間的銅鑰匙攥得發燙。
鑰匙齒上那行小字——“繡魂已醒,血債已償”——正在晨光中悄悄滲出暗紅,像未乾的血痂。
“姑娘,臉色煞白,回家睡個回籠覺吧。”
婆婆的聲音隔著霧氣,軟軟的。
李夢搖頭,她聽見自己血管裡有細小的鈴聲,一下一下,和地窖裡那枚銅鈴的餘韻重疊。
她知道,那不是幻覺,是“繡魂”在她體內發芽。
她回到繡樓廢墟時,警戒線已拉了三層。
昨夜還巍峨的木樓,此刻隻剩一道焦黑的脊骨,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