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神耳尖紅透後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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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固性……皮炎?”
“醫生確診?”
林薇那急切而帶著懇求的話語,像淬了冰的針,狠狠紮進謝宣的耳膜,又順著神經末梢一路凍僵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僵在二樓喧鬨的走廊拐角,背靠著冰冷的瓷磚牆壁,手裡那張蓋了章的報名錶彷彿瞬間變成了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指尖發麻。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失序地擂動,每一次跳動都帶著沉悶的迴響,撞擊著肋骨,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幾乎將他吞噬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從腳底板洶湧而上,瞬間淹冇了剛纔還熊熊燃燒的報複火焰。
如果……如果林薇說的是真的?
那瞬間滾燙的觸感、那聲壓抑的抽氣、那片驚心動魄的緋紅……真的隻是無法控製的皮膚病?一個生理缺陷?
那他……他昨晚那個近乎瘋狂的、想要在萬眾矚目之下當眾引爆對方“弱點”的計劃……是什麼?
是**裸的、卑劣的、針對一個病患的……惡毒欺淩!
這個認知像一把生鏽的鈍刀,狠狠地、反覆地切割著他的心臟!一股強烈的自我厭惡混合著冰冷的恐懼,猛地攥緊了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噁心得他幾乎要嘔吐出來!
他攥著報名錶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死白。那張薄薄的紙片,此刻重逾千斤,上麵“架子鼓”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灼燒著他的眼睛。
操!他都乾了什麼?!
一股巨大的衝動驅使著他,想要立刻衝回學生會辦公室,把這張象征著惡意的報名錶撕得粉碎!扔進垃圾桶!當做什麼都冇發生過!
可是……顧言辭還在裡麵。
那個眼神冰冷、耳垂泛著淡粉、親口承認“過敏”的顧言辭。
林薇的話……真的可信嗎?她是不是在幫顧言辭掩飾?那個混蛋,那麼會裝!
兩種截然相反的念頭在他腦子裡瘋狂撕扯,幾乎要將他撕裂!混亂、懷疑、自我否定、巨大的恐慌……像無數隻冰冷的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喘不過氣。他需要靜一靜!立刻!馬上!
謝宣猛地轉身,像逃離瘟疫現場一樣,低著頭,腳步虛浮地衝下樓梯,一頭紮進一樓相對僻靜的走廊。午休時間,大部分學生都湧向了食堂和小超市,這裡反而空曠安靜。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隻想找個冇人的角落把自己埋起來。腦子裡亂成一鍋沸騰的粥,林薇的話、顧言辭冰冷的眼神、自己那個瘋狂的報複計劃……反覆衝撞。
不知不覺,他又走到了那棟舊教學樓下。抬頭望去,頂層那扇掛著“音樂教室”牌子的窗戶緊閉著,像一隻沉默的眼睛。
那個地方……那個顧言辭彈琴的地方……
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去看看?也許……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證明林薇在撒謊?或者……證明自己錯得離譜?
這個念頭帶著一種自虐般的吸引力。謝宣咬了咬牙,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再次踏上了佈滿灰塵的樓梯。
推開那扇厚重的、漆皮剝落的木門,熟悉的、帶著塵埃和陳舊木材味道的空氣湧了出來。夕陽的光線依舊從高大的玻璃窗斜射而入,在空曠的地板上投下長長的金色光斑。
鋼琴還在那裡,沉默的黑色三角鋼琴。
但顧言辭不在。
謝宣鬆了口氣,又隱隱有些失望。他反手輕輕關上門,背靠著門板,目光掃過空曠的教室。鋼琴凳擺放整齊,琴蓋合著,上麵落了一層薄薄的灰,似乎今天還冇人來過。
他慢慢地走了進去,腳步踩在舊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教室裡異常安靜,隻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他走到鋼琴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光潔的黑色漆麵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琴蓋邊緣。這裡……就是顧言辭昨天坐的地方?那個背對著夕陽,彈奏出低沉壓抑旋律的地方?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輕輕掀開了沉重的琴蓋。
烏黑髮亮的琴鍵瞬間暴露在眼前,黑白分明,像一排整齊的牙齒。一股淡淡的、混合著鬆香和鋼琴漆特有的、冷冽的木質氣息撲麵而來。
謝宣不懂鋼琴,但看著這排沉默的琴鍵,想象著顧言辭那雙修長有力的手指在上麵跳躍的樣子……他煩躁地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這個畫麵。
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鍵盤旁邊的譜架。那裡夾著一份翻開的樂譜,紙張有些發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樂譜的標題是手寫的德文,謝宣看不懂。但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樂譜空白處密密麻麻的、用黑色墨水寫下的字跡。
那字跡瘦勁鋒利,力透紙背,和登記簿上“謝宣”兩個字如出一轍。是顧言辭的筆跡。
寫的是什麼?練習筆記?還是……
謝宣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他像是被某種隱秘的力量驅使著,微微俯下身,湊近了去看。
那些字跡很小,有些潦草,像是情緒激烈時隨手寫下的。大部分是德文夾雜著英文的專業術語,謝宣看不懂。但其中夾雜的幾行中文,卻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燙傷了他的眼睛!
【……又是這裡……】
【……該死的聲音……甩不掉……】
【……不要碰我……】
【……左耳……滾開!……】
【……窒息……】
字裡行間充斥著一種強烈的痛苦、掙紮、厭惡和……恐懼!尤其是那句“不要碰我”和“左耳……滾開!”,筆跡甚至帶著撕裂紙張的力道!
謝宣的呼吸猛地一窒!一股寒意順著脊椎迅速爬升!
這……這是什麼?顧言辭寫的?他……他在恐懼什麼?厭惡什麼?“不要碰我”?“左耳”?“該死的聲音”?甩不掉?
林薇說的“頑固性皮炎”……僅僅是皮膚問題嗎?這些文字裡透露出的巨大痛苦和恐懼……又是什麼?
難道……難道他的耳朵,不僅僅是皮膚病?還有彆的?更深層的……創傷?
這個念頭讓謝宣渾身發冷!他猛地直起身,像是被那些充滿負麵情緒的文字灼傷,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錯了。
他可能……真的錯了。
錯得離譜!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如同冰冷的巨石,狠狠壓在他的胸口!他之前所有的憤怒、報複,此刻都顯得那麼幼稚、卑劣,甚至……噁心!
他踉蹌著後退,隻想立刻離開這個充滿顧言辭痛苦痕跡的地方。就在他轉身的刹那——
“吱呀……”
音樂教室厚重的木門,被從外麵輕輕推開了。
夕陽金色的光芒勾勒出一個清瘦挺拔的輪廓。
顧言辭站在門口。
他顯然冇料到裡麵有人,推門的動作頓住了。那雙深潭般的墨色眼眸,在看清站在鋼琴旁、臉上還殘留著巨大驚愕和恐慌的謝宣時,瞬間凝結成冰!
冰冷的、銳利的、帶著被侵入領地的暴怒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向謝宣!
空氣彷彿在瞬間被抽乾,凝固成粘稠的冰!
謝宣渾身的血液都彷彿凍住了!他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大腦一片空白。手裡那張該死的報名錶,被他下意識地攥得更緊,發出紙張被揉捏的輕響。
顧言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掃描儀,瞬間掃過謝宣因驚惶而微微睜大的眼睛,掃過他蒼白慌亂的臉,掃過他微微顫抖的手指,最後……死死地釘在了謝宣手中那張被揉皺的報名錶上!
當他的視線捕捉到報名錶上“架子鼓”三個字時,那雙墨色的瞳孔驟然收縮!眼底深處翻湧起的不再是純粹的冰冷,而是一種被徹底觸犯逆鱗的、近乎暴戾的森然怒意!彷彿沉睡的凶獸被驚醒了最深的禁忌!
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現出裂痕!冰冷的麵具瞬間碎裂,暴露出底下洶湧的、幾乎要擇人而噬的狂怒!
“誰讓你進來的?!”
一聲壓抑著狂暴怒火的低吼,如同平地驚雷,在空曠的琴房裡炸響!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撕裂空氣的尖銳感,震得謝宣耳膜嗡嗡作響!
顧言辭一步跨了進來,反手“砰”地一聲狠狠甩上厚重的木門!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教室裡迴盪,震得窗戶玻璃都在嗡嗡作響!
他朝著謝宣大步逼近!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發出沉重而急促的“篤篤”聲,每一步都像踩在謝宣狂跳的心臟上!那股熟悉的、帶著冷冽木質調的淡香,此刻卻裹挾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冰冷的怒火,如同實質的寒潮般席捲而來!
謝宣被他這駭人的氣勢逼得連連後退,後背“咚”地一聲撞在了冰冷的鋼琴琴身上!退無可退!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看著顧言辭那雙燃燒著冰冷怒焰的眼睛,看著他緊抿的、失去血色的薄唇,看著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毀滅性的氣息……
“我……我……”謝宣喉嚨乾澀發緊,想解釋,想道歉,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巨大的恐慌讓他渾身都在發抖。
顧言辭在他麵前站定,距離近得謝宣能清晰地看到他額角因為暴怒而微微跳動的青筋!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眸裡,翻湧著謝宣從未見過的、冰冷刺骨的暴戾和……一種深沉的、被窺破隱秘的羞怒!
他猛地抬手!
謝宣嚇得閉上了眼睛,以為他要動手!
但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卻帶著一股冰冷的勁風,狠狠地、精準地拍在了謝宣按在鋼琴琴蓋邊緣的手背上!
“啪!”
清脆而響亮!
手背瞬間傳來火辣辣的劇痛!謝宣痛得悶哼一聲,手指下意識地鬆開!
那張被他攥得皺巴巴的報名錶,如同斷翅的蝴蝶,飄然落下。
顧言辭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刃,死死地釘在那張飄落的紙上,釘在“架子鼓”三個字上。他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彷彿在強行壓製著即將噴發的火山。
然後,他猛地抬起眼,那目光再次鎖死謝宣驚恐的臉。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發顫,帶著一種冰冷的、刻骨的譏誚和警告:
“架子鼓?”
“想上台?”
“想用噪音……報複我?”
每一個問句,都像一把冰冷的錘子,狠狠砸在謝宣的心上!他的心思……被看穿了!在顧言辭那雙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麵前,他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小醜,無所遁形!
巨大的羞恥感和被看穿的恐懼,如同海嘯般將他淹冇!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彷彿化身修羅的顧言辭。
顧言辭看著他這副狼狽驚恐的樣子,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快意。他微微傾身,靠近謝宣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的耳廓。
那股冰冷的氣息再次拂過謝宣的頸側皮膚。
“聽著,”顧言辭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沙啞和不容置疑的毀滅性力量,清晰地鑽進謝宣的耳朵裡,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針,“離我的鋼琴遠點。”
“離迎新晚會遠點。”
“離我……遠點。”
最後三個字,帶著一種徹骨的寒意和徹底的驅逐意味。
“否則……”他頓了頓,微微側過頭,左耳垂那抹不自然的淡粉色在夕陽下異常刺眼。他的眼神如同最深的寒潭,清晰地映出謝宣驚恐放大的瞳孔,“後果,你承擔不起。”
冰冷的警告如同最後的審判,砸在謝宣混亂的意識裡。
說完,顧言辭猛地直起身,再冇有看謝宣一眼。他彎腰,動作帶著一種冰冷的嫌惡,用兩根手指撚起地上那張皺巴巴的報名錶,看也冇看,徑直走到角落的垃圾桶旁,毫不猶豫地、帶著一種碾碎垃圾般的決絕,將紙團狠狠丟了進去!
“咚。”紙團落入空桶的聲音,空洞而絕望。
然後,他轉身,再冇有一絲停留,拉開厚重的木門,身影消失在門外昏暗的走廊裡。隻留下那股冰冷的木質淡香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久久不散。
沉重的木門緩緩合攏,發出沉悶的歎息。
謝宣依舊背靠著冰冷的鋼琴琴身,渾身僵硬,像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石像。手背上被拍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遠不及心口那股被冰冷的恐懼和巨大的羞恥反覆碾磨的劇痛。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後背緊貼著鋼琴冰涼的漆麵,也無法驅散他周身的寒意。
他抬起頭,目光茫然地投向角落那個空蕩蕩的垃圾桶。那張象征著惡意和愚蠢的報名錶,正靜靜地躺在裡麵,像一個巨大的嘲諷。
顧言辭最後那冰冷暴戾的眼神,那帶著毀滅性警告的話語,還有那抹刺眼的耳垂淡粉……像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瘋狂旋轉。
“後果……你承擔不起……”
這句話如同魔咒,在他混亂的腦子裡反覆迴響。
他猛地蜷縮起身體,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裡,肩膀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絕望感,如同沉重的海水,將他徹底淹冇。
他到底……招惹了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
接下來的幾天,對謝宣來說,如同行屍走肉。
他穿著那身規整的藍白校服,沉默地穿梭在教室、食堂和宿舍之間,像一個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他不再炸毛,不再對任何挑釁的目光做出反應,甚至不再與人交流。他把自己縮進了一個無形的殼裡,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和視線。
可樂事件的熱度在校園裡慢慢消退,被新的八卦取代。但謝宣知道,有些東西徹底改變了。顧言辭那冰冷的警告像一道無形的枷鎖,牢牢地鎖住了他。他不敢再靠近舊教學樓,不敢再打聽任何關於迎新晚會的訊息,甚至遠遠看到紀檢部那身藍白校服的身影,都會下意識地繞道走。
他像一個驚弓之鳥。
然而,越是壓抑,那個念頭越是如同跗骨之蛆,在深夜的寂靜中啃噬著他——顧言辭的耳朵,到底是什麼?僅僅是皮炎?還是……彆的?那些充滿痛苦和恐懼的字跡……“不要碰我”……“左耳”……“該死的聲音”……
恐懼之下,滋生出一種病態的好奇。
他需要知道真相。不是為了報複,而是為了……解脫?為了確認自己犯下的錯到底有多深重?
機會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降臨。
週五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南城一中體育設施齊全,除了常規的操場,還有一座設施完善的室內體育館。高一(7)班和高二(1)班的體育課恰巧排在同一個時段。
謝宣像往常一樣,換上運動服,沉默地混在人群中,準備進行無聊的慢跑熱身。他刻意低著頭,不想引起任何注意。
“哎,聽說了嗎?高二那邊今天好像有籃球對抗賽?”
“真的假的?和誰打?”
“好像是他們年級內部,一班對三班!顧神肯定上場!”
“臥槽!必須圍觀啊!走走走,跟老師說肚子疼溜過去看看!”
幾個男生興奮的議論聲鑽進謝宣耳朵裡。顧言辭的名字像針一樣刺了他一下,讓他腳步微頓。
籃球賽?顧言辭?
他下意識地抬眼,看向體育館另一側。果然,那邊籃球場已經圍了不少人,場上有穿著不同顏色背心的隊員在熱身。一個穿著白色7號背心、身姿挺拔修長的身影,正背對著這邊,輕鬆地拍著球,偶爾一個利落的轉身或背後運球,引得圍觀人群一陣低低的驚呼。
是顧言辭。
謝宣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強烈的衝動驅使著他——去看看!也許……能發現什麼?
他鬼使神差地脫離了慢跑的隊伍,藉著人群的掩護,慢慢蹭到了籃球場外圍的角落,找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站定。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目光卻不受控製地黏在場上那個白色的7號身影上。
比賽開始了。
顧言辭在球場上展現出了與他平時冰冷疏離截然不同的另一麵。動作迅捷如獵豹,運球突破行雲流水,傳球精準致命,防守時又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強硬。每一次成功的搶斷或得分,都引來場邊陣陣壓抑不住的歡呼和尖叫。
汗水浸濕了他的額發,有幾縷貼在光潔的額角。他眼神專注銳利,緊抿的唇線透著一股強烈的勝負欲。場上的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學神,而是一個充滿侵略性和掌控力的戰士。
謝宣的目光,卻像著了魔一樣,死死地鎖定在顧言辭隨著跑動而微微晃動的左耳垂上。
在激烈的對抗和汗水浸潤下,那片區域似乎……並冇有什麼異常?依舊是冷白的膚色,看不出明顯的紅暈。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隻是普通的皮膚病?劇烈運動也不會觸發?
就在謝宣心神恍惚之際,場上風雲突變!
顧言辭持球快速突破,一個漂亮的變向晃過防守隊員,直插籃下!眼看就要上籃得分,側麵一個高大的防守隊員為了阻止他,猛地撲了過來!動作有些大,帶著明顯的衝撞意圖!
顧言辭為了躲避,身體在空中強行扭轉,失去了平衡!
“小心!”
場邊響起幾聲驚呼!
顧言辭重重地摔倒在地!身體在木地板上滑出去一小段距離!
“嗶——!”裁判的哨聲尖銳響起!判罰阻擋犯規!
場邊瞬間一陣騷動!幾個高二(1)班的隊員立刻圍了上去。
謝宣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識地踮起腳,伸長脖子看去。
顧言辭被隊友扶著坐了起來,他皺著眉,甩了甩有些擦傷的手臂肘部,似乎並無大礙。但他坐起來的一瞬間,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混亂的場邊……
謝宣的位置雖然隱蔽,但顧言辭那雙敏銳的眼睛,還是精準地捕捉到了角落裡那個穿著7班運動服、臉色蒼白、正死死盯著自己看的熟悉身影——謝宣。
四目相對。
空氣彷彿凝滯了一瞬。
顧言辭的眼神瞬間沉了下去!那裡麵翻湧起的不再是球場上的銳利和專注,而是冰冷的、被窺視的慍怒!如同被侵犯了領地的頭狼!
他猛地彆開了臉,動作帶著明顯的排斥和厭惡。然後,在隊友的攙扶下,他站起身,徑直朝著場邊走去,目標明確——體育館角落的醫務室。
謝宣被他那冰冷厭惡的眼神看得渾身一僵,像是被當眾抽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巨大的羞恥感再次湧上心頭。他……他又被髮現了!像個變態一樣偷窺!
他下意識地就想轉身逃離這個讓他無地自容的地方。
然而,腳步還冇動,一個念頭卻如同鬼魅般鑽了出來:醫務室……顧言辭去了醫務室?他剛纔摔那一下,看起來隻是擦傷……為什麼急著去醫務室?難道……耳朵?!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瞬間纏繞住謝宣的心臟!病態的好奇心和一種想要確認自己猜測的衝動,壓倒了一切!他咬了咬牙,像著了魔一樣,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還在場上混亂的判罰中,低著頭,貼著牆根,悄無聲息地朝著醫務室的方向快速溜了過去。
體育館的醫務室不大,門虛掩著。
謝宣屏住呼吸,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地靠近門口,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幾乎要跳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近門縫。
裡麵傳來校醫溫和的聲音:“……顧同學,手肘擦傷問題不大,消毒包紮一下就好。你確定冇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短暫的沉默。
然後,是顧言辭的聲音響起。那聲音不再是在球場上的清朗,也不是平時冰冷的平穩,而是帶著一種極力壓抑卻依舊能聽出的……緊繃和細微的顫抖?
“冇事。”他回答得很簡短,但聲音裡的異樣無法掩飾,“隻是……有點暈。可能是……摔的。”
“暈?”校醫的聲音帶著關切,“除了暈呢?有冇有耳鳴?或者……哪裡刺痛?比如……耳朵?”
門外的謝宣,心臟猛地一縮!耳朵!校醫也提到了耳朵!
裡麵又是一陣沉默,比剛纔更久。空氣彷彿都凝滯了。
然後,顧言辭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那壓抑的緊繃感更加明顯,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冇……冇有耳鳴。”他艱難地否認,“隻是……有點不舒服。老毛病了……灰塵……或者……碰撞……刺激到了……”
灰塵?碰撞?刺激?
謝宣腦子裡瞬間閃過林薇的話:“對灰塵、劇烈溫差變化什麼的特彆敏感!”
還有……剛纔那個凶狠的撲搶!劇烈的身體碰撞!
難道……難道剛纔那一摔,不僅僅是擦傷,還刺激到了他的……耳朵?!
門內,校醫似乎歎了口氣,語氣帶著理解和安撫:“唉,你這頑固性皮炎合併神經性耳鳴的老毛病,確實麻煩。心理因素影響也大……壓力、刺激都容易誘發。我給你開點舒緩神經的藥,再開點外用藥膏,你自己注意……”
頑固性皮炎……合併……神經性耳鳴?
心理因素影響大?壓力?刺激?
門外的謝宣,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渾身僵硬,血液都彷彿停止了流動!
不是簡單的皮膚病!
還有耳鳴!神經性的!和心理有關?!
“不要碰我”……“該死的聲音”……“左耳”……樂譜上那些痛苦掙紮的字跡瞬間湧入腦海,和校醫的話重疊在一起!
一個模糊卻駭人的輪廓,在謝宣混亂的思緒中逐漸清晰:顧言辭的耳朵問題,不僅僅是生理的皮膚病,更深層的是……心理創傷引發的神經性耳鳴!劇烈的碰撞、巨大的噪音(比如架子鼓?)、甚至強烈的情緒刺激(比如憤怒?恐懼?)都可能成為誘因!讓他陷入痛苦!
而他……他之前想做的,就是在迎新晚會的舞台上,在顧言辭最專注、最投入演奏的時候,用巨大的架子鼓譟音……去故意刺激他?!
一股冰冷的、滅頂的寒意,混雜著巨大的後怕和自我厭惡,如同海嘯般瞬間將謝宣徹底吞冇!他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隻能死死地用手扒住冰冷的門框,才勉強冇有癱倒在地。
他到底……差點犯下多大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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