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碎琉璃塘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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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裴以垣有時嫌我洗不乾淨,要我再給他多添置一張床,現在剛好用來給他療養治病。
人命緊急,給他擦去泥濘,上了藥止了血,才後知後覺自己情急之下竟擅自脫了他的衣物。
身子洗淨後,冇了亂髮遮擋,深邃的眉眼和直挺的鼻梁,如初雪新霽,攝人心魄。
想起剛剛手下結實緊緻的肌膚,我麵上一紅。
想了想,我心虛地將粗被換下,換上先前給裴以垣的柔軟衣袍,以作補償。
暗色的黑紋衣袍在他身上意外合適,左臉上的疤痕未退,倒顯出幾分彆樣的貴氣。
我不由的看呆了,想起他昨夜的話,心也亂了幾分。
翌日,我捕魚回來,發現他挽著衣袖,正彎腰洗著昨夜的被泥濘弄臟的衣物。
看見我,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十分自然地接過我背上的漁具:“娘子回來了。”
我臊紅了臉,慌亂地擺手:“不不不,我隻是擔心你失血而亡,不是因為你說以身相許才”
元青眸中的星光暗下,泛著落寞。
半晌,他在我麵前蹲下,指尖按壓在我小腿,輕輕揉捏,抬頭望向我:
“那姑娘看看我,我會洗衣做飯,也會識字讀書;我孑然一身,四處流浪,之後也隻會忠於姑娘一人,求姑娘收了我,可好?”
他牽起我的手,輕輕按壓在他的胸脯上,可憐委屈:“而且昨夜姑娘已將我看光摸光了去,姑娘可要對我負責。”
渾身的血液瞬間往臉上湧,我想抽回手,卻被他按壓得越緊,手下的觸感愈發真實彈指。
最後,我敗下陣來,稀裡糊塗地應了:“好。”
元青唇角微揚,從善如流:“謝娘子。”
第二天,元青便心急如焚地拉著我去定了婚期,因我倆都無父無母,一切從簡。
起初我還不大適應家中多了個人,被他察覺,他便換著法子往我身邊靠。
我晨起捕魚,他便早起為我烙餅;我擺攤賣魚,他便站在一旁幫我吆喝;家中的衣物、物什都被他收拾得乾淨整潔。
每晚他還要拽著我的衣服,求我給他上藥:“娘子已經看過一次,隱處的傷還求娘子幫幫我。”
我心如擂鼓,紅著臉給他上了藥,身上的傷口也好的七七八八,就是留下的疤痕還得細緻養著。
我給他買了半張麵具,月色般銀質的亮麵蓋住左臉的疤痕,倒為他身上的溫潤俊逸氣質添了幾分神秘貴氣。
這日回家,我發現家中原先給裴以垣買的布匹、筆墨紙硯通通都被他翻出。
我心下一緊,連忙哄道:“你彆氣,這些我等下就拿去丟掉,我再攢錢給你買新的,可好?”
他卻輕輕搖頭,目光灼灼:“這是我娘子真金白銀買的,一針一線織的,我捨不得丟掉。”
他從背後抱住我,溫熱的濕氣打在頸側,耳畔是略顯酸澀的執拗:
“現在跟娘子定親的人是我,娘子做的東西自然是給我的,床上的位置也是我的,娘子你說是不是?”
我渾身一顫,不由得想起前夜他幫我鋪床,鋪完竟賴著不走,我麵紅耳赤的趕他:“還冇到日子呢。”
冇想到他記到了現在,我心虛地用力點點頭:“是,都是你的!”
元青笑了,湊過來想要更進一步,我卻下意識將他推開,磕磕巴巴道:“我,我捕魚回來還未洗淨,有腥味的。”
他瞪紅了眼,十分委屈:“娘子明明香的很。”
我心中一顫,仍覺得他在哄我。
他卻湊到頸側,像小狗一樣認真地嗅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很香,娘子若不信,脫去外衣我再聞聞?”
我心跳得砰砰作響,羞紅了臉,落荒而逃。
成婚這日,紅綢如瀑,上下一片喜氣,村中街坊鄰居皆來為我賀喜。
夫妻對拜時,隔著豔紅的紅蓋頭,元青輕笑著低語:“等下洞房娘子改口喚我夫君,我便告訴娘子一個秘密,可好?”
一股暖流彙入心間。
他總是這樣哄我逗我,勾我興致。
屋內燭火閃動,等了須臾,房門被人狠厲撞開。
我心中一顫,想起剛剛的話,麵紅耳赤地喚了一句:“夫,夫君。”
手卻被人狠厲攥緊,蓋頭被掀,一抬頭,便跌進裴以垣腥紅暴戾的眼眸:“你喊誰夫君?誰準你讓一個乞丐取代了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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