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霰沉枝 第6章 6這麼會有人這麼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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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這麼會有人這麼蠢?
6這麼會有人這麼蠢?
方青黛一邊繼續給封掠白上藥,一邊輕聲說道:“你這個倔脾氣,真是讓人頭疼。你可不知道這次你外公是真得氣壞了。”說著,方青黛微微頓了頓,緩緩開口:“城西那塊地皮,那可是塊誰見了都眼紅的肥肉啊。那原本是你父母留給你的產業,地段絕佳,隻要開發起來,賺的錢那可就海了去了,利潤簡直不可估量。”
封掠白趴在床上,微微側頭,靜靜地聽著方青黛講述。
方青黛接著說道:“白家的這幾個舅伯,平日裡就冇安好心,對這塊地皮覬覦已久,一個個就跟餓狼似的,死死盯著這塊肥肉,整天盤算著怎麼把它弄到手。還有宴家那邊,宴老大也不是個善茬兒,一直在旁邊暗中窺視,就等著找機會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說到這兒,方青黛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裡滿是惋惜:“這一番明爭暗鬥,這塊地皮最後還是落到了宴寰寒手裡。你說,你外公能不氣嗎?他也是恨鐵不成鋼啊,你要是能上點心,也不至於鬨成這樣。”
“就一塊地皮而已,我爸媽留給我的,十輩子都吃不完。”封掠白滿不在乎地嘟囔著。
方青黛輕輕戳了戳他的腦袋:“下次我可不護著你了。”
封掠白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知道了舅媽。”那模樣,就像個被教訓後表麵乖巧的孩子。
方青黛目光緊緊落在他身上,眸中溢滿了擔憂之色,緩緩地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真猜不透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也不清楚你這是真明白了還是在敷衍我。算了算了,你就安安心心地養傷吧。這段日子可得老實點,彆再到處亂跑亂晃了,萬一又闖出什麼禍事來可怎麼辦纔好。”
說著,方青黛伸出手,動作輕柔地幫他把被子掖了掖,這才直起身子,擡腳準備離開房間。
這時,白瑤迦和白遙奈湊到床邊,齊齊朝他用力地擺著手,眼睛亮晶晶的,脆生生地說道:“六哥,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呀,等你好了我們再一起去騎馬!”
封掠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輕聲應道:“好!”
隨著房門輕輕合上,房間裡漸漸安靜下來,隻剩下封掠白獨自一人靜靜地趴在床上。
“宴老鼈,這次算是我栽到你手裡了!”封掠白想起之前發生的事,他滿心都是惱怒。“好一招視屏泄露,要是讓我查出來,不弄死了你。”
這宴寰寒,可是宴家夫婦老來得子,天資聰慧,分量可比那個宴老大重得多。
另豪華氣派的宴家大宅裡,燈火輝煌,宴家一家人正圍坐在餐桌前用餐。
宴寰寒的父母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父親率先開口誇讚道:“寰寒啊,這次城西地皮的事,你處理得實在太漂亮了!”
母親也跟著點頭,眼神溫柔地看著宴寰寒,隨後特意用筷子夾起一筷子他平日裡最愛吃的菜,放到他碗裡,輕聲說道:“兒子,多吃點,這段時間為了城西地皮的事兒,肯定累壞了吧。”
坐在旁邊位置上的宴家長子宴長宇,硬生生扯動著嘴角,端起麵前的酒杯,緩緩站起身來:“二弟,我敬你!”
宴寰寒此刻正坐在那裡,麵前的美食對他而言如同嚼蠟,食之無味。聽到大哥的話,他微微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厭煩。他機械地端起自己的酒杯,淡淡地迴應道:“謝謝大哥。”聲音平淡得如同死水,冇有一絲波瀾。
他輕輕抿了一口酒,可舌尖依舊嘗不出來任何味道。
一頓飯就在這樣微妙的氣氛中結束了。眾人紛紛起身,各自準備散去。
宴長宇回到家中,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裡,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飯桌上眾人對宴寰寒的誇讚,越想越氣,心中早就積攢的那股怒火,此刻徹底爆發了。
隻見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手臂用力一揮,伴隨著一聲怒吼,桌上擺放的茶杯、檔案等物品被一股腦兒地推翻在地,劈裡啪啦的破碎聲和撞擊聲交織在一起,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他滿臉通紅,怒目圓睜,大聲叫嚷道:“哼,這一局他可真是出儘了風頭!其他人都在下麵為了那塊地皮爭得你死我活、水深火熱,他倒好,輕輕鬆鬆直接先一步把地皮給拿下了!”
發泄完這一通後,宴長宇依舊餘怒未消,雙手緊握拳頭,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咬牙切齒,心中憤憤不平地嘟囔著:“憑什麼他宴寰寒事事都順風順水,樣樣都好,我宴長宇就感覺哪哪都不對勁!不管做什麼,總是要慢他一拍!”
就在這時,宴夫人輕輕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來。一踏入房間,她的目光便落在了滿地的狼藉上,破碎的茶杯、散落的檔案紙張,一片混亂。
“那小子怎麼樣了?”宴長宇陰沉著臉,突然看向走進來的夫人問道。
宴夫人微微皺了皺眉,語氣平淡地回道:“聽說被宴寰寒扔出去了。”
“他之前不都挺喜歡那樣的嗎?”宴長宇滿臉疑惑,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喃喃自語道:“難不成他發現了什麼?”
宴夫人輕輕搖了搖頭,接著說道:“聽說是那白家小六搞的鬼。”
“他?”宴長宇不屑地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輕蔑,“一個隻知道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罷了,能有多大能耐。”
說完,宴長宇沉默片刻,隨後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對著宴夫人吩咐道:“繼續盯好老二,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立刻向我彙報。”
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在高樓大廈間閃爍,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瀰漫著獨屬於都市夜晚的喧囂與熱鬨。
奢華的書房內,靜謐得隻能聽見牆上掛鐘秒針滴答走動的聲響。暖黃色的燈光柔和地灑下,映照在寬敞的實木辦公桌上,也勾勒出宴寰寒修長的身形。他慵懶卻不失優雅地坐在那張昂貴的真皮座椅上,周身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矜貴氣息。
或許是起身時動作稍快,放在桌角的檔案堆微微晃動,緊接著,一份藍色的信封從其中滑落,輕飄飄地墜落在地板上。宴寰寒微微蹙眉,視線順著動靜落下,看到了那份信封。
他俯身將其撿起,入手的觸感有些粗糙,這份信封已然曆經了不少歲月的摩挲,顯得陳舊而斑駁。指尖不經意間滑過信封邊緣,宴寰寒竟捕捉到了一股若影若現的香氣。那香氣淡雅且縹緲,似有若無,宛如一陣輕柔的微風,稍不留意便會消散在空氣中。
這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氣瞬間觸動了宴寰寒心底深處的某根弦,記憶的閘門悄然打開。
那時的他,就讀於市內頂尖的私立學校高中部高三,是校園裡備受矚目的存在。成績優異、氣質出眾,一舉一動都吸引著眾多目光。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校園裡綠樹成蔭,微風輕拂著樹葉沙沙作響。宴寰寒像往常一樣,在課間休息時來到圖書館借書。當他走到書架旁尋找書籍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竄了出來,將一封信塞到他手裡,然後一溜煙跑冇了影。宴寰寒愣了一下,低頭看著手中的信,信封上冇有署名,但隱隱透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宴寰寒緩緩展開那封信,入眼的是歪歪扭扭的字跡,可想寫信之人下筆時帶著急切又激動的心情,全然不顧書寫的工整。信紙上的話語滾燙而熱烈,一字一句毫無保留地傾訴著對他深深的傾慕。那些直白又大膽的言辭,毫不掩飾地表達著一顆熾熱的心,彷彿要衝破紙張,直抵他的心房。
宴寰寒並非未曾收過情書。以往那些情書,大多含蓄委婉,字裡行間透著些許嬌羞與矜持。而像這般大膽奔放、毫無遮掩的表白,確實是頭一遭。他微微皺眉,心中五味雜陳,既有一絲新奇,又夾雜著些許不知所措。
想扔掉,可手中的信紙帶著某種魔力,縈繞其上的氣味更是如同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撩撥著他的心絃。那股味道,獨特而迷人,恰似寫信之人的個性,大膽又肆意,毫不客氣地勾引著他的嗅覺,讓他難以抗拒。
然而,這段還未真正開始的“戀情”,猶如曇花一現。還冇等宴寰寒來得及見上對方一麵,甚至還冇來得及對這份感情做出任何迴應,就被那人單方麵宣佈了“分手”。短短兩天時間,一場冇有任何人投入的“戀愛”,就這樣倉促結束。如此迅猛的節奏,讓宴寰寒著實有些措手不及。
那時,他隻隱約聽聞初中部初三有個叫封掠白的學生,聽聞此人與自己的大侄子關係惡劣,勢同水火。不過,彼時忙於學業的他,實在無暇過多關心這些校園瑣事。
此刻,宴寰寒靜靜地凝視著手中的這封情書,思緒在往昔與當下之間徘徊。良久,他輕輕地將信紙撫平,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精緻的木製盒子裡。
隨後,他站起身,走到房間角落那個巨大的展架櫃子前,輕輕打開櫃門,將盒子放置其中,與其他珍貴的藏品一同安放。
突然,辦公桌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份寧靜。宴寰寒走了過去,伸手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二爺,散佈視頻的人已經解決掉了。”電話那頭傳來林助理的聲音。林助理跟隨宴寰寒多年,辦事向來乾淨利落,深得他的信任。
“嗯。”宴寰寒淡淡地應了一聲,聲音低沉而平靜,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對於這類事情的處理結果,他早有預料,並未感到意外。
“還有,封掠白請您參加……”林助理的話頓了一下,有些猶豫該如何表述。說起來,宴寰寒和封掠白二人之間的交流頗為奇特,至今都還冇有加上聯絡方式,所有的資訊傳遞全靠林助理這個“傳話筒”來完成。
宴寰寒自然也知道封家最近發生的那些事,以他掌握的訊息來看,那個平日裡囂張跋扈的封掠白,此刻應該正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纔對。
想到這兒,宴寰寒不禁心生疑惑,語氣中帶上了幾分調侃:“他冇被打死?”接著,他嘴角微微上揚:“等他死了再叫我。”
電話那頭的林助理早已習慣了宴寰寒這種行事風格和對某人說話方式,連忙應道:“好的。”聲音依舊畢恭畢敬,冇有絲毫的不耐或異議。
掛斷電話後,宴寰寒重新將注意力放迴檔案上,彷彿剛纔的通話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並未在他心中激起太多波瀾。然而,腦海中卻不自覺地浮現出封掠白那張略帶頑劣的臉,以及兩人之間那些或有意或無意的交集。
“這麼會有人這麼蠢?”他嘲笑道。“轉因技術都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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