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掩來時路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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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懷孕九個月時,老公的白月光藉故住進家裡。
每每見到我,她都捂著心口一副觸景傷懷的模樣。
老公認定我是故意挺著肚子惹白月光生氣。
“曼曼身體弱沒辦法生育!你還整天挺著肚子在她麵前刺激她!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不會長記性!”
他命人將我關進了荒廢許久的閣樓,還不許任何人送食物給我。
我掙紮求饒,告訴他B超顯示雙胞胎過大,醫生囑咐今天就要入院待產。
他卻彷彿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般,聲音冷得像淬了的冰渣子:
“你還有三天纔到預產期呢!彆在這裝可憐!去閣樓好好反省反省!這就是你為難曼曼的下場!”
我宮縮疼到扣斷了指甲也沒人來開門,撕心裂腹的聲音回蕩在閣樓久久。
直到渾身泡在血水裡,下半身血淋淋的窟窿裡還卡著未成型的胎兒。
三天後,老公喝著不合胃口的米粥,開口道:
“讓薑朵出來給我做碗粥,再讓她去給曼曼賠禮道歉。如果她態度誠懇就送她去醫院生孩子。”
無人敢應。
因為閣樓裡蔓延出來的血漿已經流淌到第二個台階。
……
“薑朵這個妒婦怎麼不嚎了?”
“先生……太太她不會出了事吧……昨晚上她的叫得撕心裂肺,聽著十分痛苦的樣子……”
傅遠之抿了口粥,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
“沒有人比我更瞭解薑朵,她就是故意演戲!這次我一定要給她點教訓,她以後纔不敢招惹曼曼!”
管家瞄了一眼閣樓的方向,吞吐道:
“可太太懷的是雙胞胎,醫生說過太太需儘早入院待產……”
傅遠之喝粥的動作一頓,臉上有一些鬆動。
“是這樣嗎?”
他用勺子在碗裡挖了一會,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行,讓薑朵出來給我做碗粥,再滾過來給曼曼道歉!今天是她的預產期,道歉態度誠懇的話就送她去醫院。”
傅遠之熱了杯牛奶走進了客臥。
床上,馮曼曼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毛毯滑落在肩頭,胸前的一抹旖旎恰到好處若隱若現。
惹得傅遠之喉結滾動,盯了她半晌才捨得移開目光,彎下身子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馮曼曼緩緩睜開雙眸,伸了個軟軟的懶腰,嘟著嘴嬌道:
“遠之哥哥~你又來欺負人家~”
傅遠之分開雙腿讓馮曼曼坐進自己懷裡,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揉在她的腰間。
“你睡成這樣,誰能忍住?”
馮曼曼將頭埋進傅遠之的懷裡,舒服地哼唧了幾聲。
“可是,薑朵姐姐辛苦為你懷孩子,我和她都是女人,我不能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讓你背叛她!”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麼,一臉焦急道:
“昨天晚上薑朵姐姐叫的那麼大聲,是不是要生了啊?唉……哪怕是聽到薑朵姐姐叫得這樣難受,我也羨慕!能為遠之哥哥懷寶寶,生孩子再痛對我來說也是甜蜜的幸福。”
甜蜜的幸福?
此刻的我早已成了鬼魂飄在他們的身邊。
閣樓的地板上,紅色的血漿爬滿了整間屋子。
牆壁上,都是我因劇烈的疼痛,撓出的一道道帶著指甲碎肉的深痕。
2
更彆說我為了生下孩子,用手將下麵撕得破爛不堪。
我將第一個孩子掏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呼吸。
下半身開啟的窟窿頓時血流如注,第二個孩子就這樣卡在了破爛的血窟窿裡。
黏糊糊的血糊在我的頭發上,我抱著血淋淋的胎兒,睜著眼睛停止了呼吸。
不知道傅遠之看到這番場景時,會是怎麼樣的反應呢?
但現在,他隻顧著將馮曼曼揉進懷裡。
語氣裡全是愧疚與自責:
“是我不好!不該讓懷孕的薑朵出現在你麵前惹你傷心!我發誓,這是這個女人最後一次為我懷孕!以後你不會再看到任何一個孕婦出現在這個家裡。”
“你都不知道,薑朵為了讓我心軟竟然撒謊騙我,說她怕胎兒過大會難產,還說醫生建議馬上住院。”
“她在野外餓著肚子都能活上三天三夜,生個孩子她竟然告訴我她會害怕!”
我心口一痛,幾乎要難以呼吸。
孕婦的體質本就不能和常人相提並論,更何況從我懷上雙胞胎的那天開始,我孕期的不適就幾乎折磨到我身疲力儘。
幾次因為孕期體質太差,甚至住院保胎。
剛被關進閣樓的時候,我說儘了求饒的話求他放我出去。
因為如果真被關上三天,到時候一定會一屍三命!
傅遠之卻當著我的麵,大聲囑咐管家:
“去!找條臭河把鑰匙扔了,誰也不準偷偷給薑朵開門!三天之後,我要她給曼曼下跪認錯!”
為了活下去,我拆下牆上的掛畫,紮得滿手鮮血,為了撬開閣樓的窗戶,指甲硬生生被撅斷。
我忍著鑽心的疼,撐著力氣順著窗戶爬到了窗戶外的雨沿上,用手死死扣著瓦磚,一點點挪著碎步想跳到另一個房間逃出去。
可是呢。
樓下花園裡,傅遠之正用力扣住馮曼曼深深擁吻。
兩個人吻得放肆,眼看就要一發不可收拾。
馮曼曼猛然推開傅遠之,抬頭朝著閣樓看了一眼,失聲尖叫。
傅遠之抬起頭,看到我拚命逃生的樣子勃然大怒。
他認定我是故意又出現在馮曼曼的麵前。
命人找來吊車,他親自操控,用推鏟抵住我的肚子,將我硬生生撞回了閣樓裡。
腹中傳來劇痛,鮮血似乎是流不儘一般,潺潺從我的腿下流淌。
最後我眼睛睜的老大,懷裡抱著血淋淋的孩子。
就這樣停止了呼吸。
傅遠之將端來的牛奶喂到馮曼曼的嘴邊。
“我已經讓人去帶薑朵過來給你道歉了,要是她有誠意,就讓人送她去醫院,要是沒誠意,她就等著在閣樓生吧!”
馮曼曼小口小口地喝著牛奶,還是嗆到了一口,咳得眼眶含淚,楚楚可憐。
“遠之哥哥不可以這樣對薑朵姐姐,女人生孩子可是很危險的呢!”
傅遠之歎了口氣,滿眼寵溺地看著懷中的女孩:
“你就是太善良才會被薑朵這種女人欺負!薑朵是野外求生的專家,沒吃沒喝的地她都能活上三天!倒是你這個小家夥,身子弱的喝口牛奶都會嗆到。”
他輕輕刮著她的鼻尖:“還說什麼女人生孩子危險,好像你生過一樣!”
馮曼曼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馬上就低下頭,聲音染上委屈:
“隻有遠之哥哥……才能看透曼曼堅強包裹下的那顆脆弱心靈……”
她再次抬頭,眼睛裡染著霧氣,嘴唇也被她咬得亮晶晶。
勾著傅遠之的脖子,挺起胸有意無意摩擦在對方的心口處。
3
傅遠之再也忍不出,喘著粗氣吻住了她,馮曼曼輕聲呢喃。
他們的嘴唇激烈地糾纏在一起,隨即開始凶狠地在彼此身上索要。
可就在最後一刻,馮曼曼猛地推開用力喘息的男人:
“不可以,你現在是有婦之夫,況且薑朵姐姐還懷著你的孩子,曼曼不要做破壞彆人家庭的第三者!”
傅遠之眼中慾火幾乎要燒起來,啞著嗓子道:
“好,曼曼的真心我傅遠之絕不辜負!你再等我一段時間!一個乾淨的我!才配觸碰乾淨的你!”
說完,意猶未儘地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如同嗬護著一塊稀世珍寶。
馮曼曼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傅遠之看不到,可是我看到了。
不做破壞彆人家庭家庭的第三者?
我隻覺得滑稽,可笑!
那她屢次三番找到我,大言不慚地說就算我懷孕,也不過是替她做嫁衣,就連我生下來的孩子以後也要管她叫媽媽。
這又算什麼呢?
借著生病沒有人照顧的拙劣藉口住到我的家裡。
在餐桌上公然和傅遠之調情,就連家裡做飯的阿姨都看不下去,出口陰陽了她幾句。
立刻被她在傅遠之麵前告狀,說阿姨食材洗不乾淨,害得她腸胃炎,要求辭掉阿姨。
那時候我孕期沒胃口,隻有這位阿姨做的飯菜合口味。
出於待客之道,我找到她提出可以為她另外請一位廚師來做菜,結果被她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
“飯做得好不好吃不重要,認清誰是女主人才重要!薑朵,我就是要告訴你,傅太太隻有一個,那就是我馮曼曼!”
為了證明她會是傅太太,她縮在傅遠之的懷中像小貓一樣嚶嚶啜泣。
哭訴著說她沒有福氣,這輩子不能為他生育。
而我整日挺著肚子,她看到難免失落傷心。
“我已經儘量躲著薑朵姐姐走了,可是還是避免不了每天與她碰麵!我還是搬出去吧!曼曼整日活在這樣的痛苦裡實在是不開心!”
傅遠之情緒一瞬間就失控了,麵色陰冷地衝上來將我扇倒在地。
“你明知道曼曼一看到孕婦就會受刺激,你還整日挺個大肚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如此惡毒的女人!你不配做母親!今天我就把你關到閣樓裡去!讓你好好吃吃苦頭!”
幾個保鏢拉扯著我的四肢,將我扔進灰塵遍佈的閣樓裡。
“醫生讓我今天去醫院待產!我去了醫院她一樣看不到我的!”
我拚命地扒著門框,聲淚俱下祈求道。
傅遠之冷笑:“撒謊也要對對賬,你的預產期還有三天!”
他不再聽我的任何抗辯,用力將門砸過來。
我的手指被狠狠夾中,瞬間鑽心的痛讓我弓起了身子縮回了手指,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傅遠之滿意地看了一眼,鎖上了閣樓。
而此刻,他們二人還在磨來撞去地互相索取著,管家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聲音慌得不行:
“太太……太太她沒了!”
“沒了?!”
傅遠之猛地抬起頭,一臉被擾了性質的不悅。
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害怕地說:“閣樓裡全是血……太太……她……”
他不敢再說下去。
傅遠之理了理淩亂的襯衫。
“什麼血?哦,是見紅了吧,是不是要生了?送她去醫院。”
4
管家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繼續回答:
“太太她……沒有呼吸了……”
傅遠之的聲音裡有一絲慌亂,就在我想要仔細聽清一點時,他的聲音又重新變得狠戾。
“裝!繼續給我裝!我倒要看她要裝到什麼時候!”
“她曾在野外那麼艱苦的條件下都能活下來,水下一憋氣就是十幾分鐘!她就是唬你們沒有醫學常識憋氣嚇唬你們!給我叫私人醫生來,我要當麵拆穿她的把戲!”
管家瞪大眼睛,“傅總,太太的孩子都……”
“你到底聽誰的?!”傅遠之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我給你結工資還是還是那個女人給你結工資?”
“是……我這就去請醫生過來……”
管家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離開。
馮曼曼軟著身子貼了過來。
“遠之哥哥不要生氣,生氣傷身體。”
“薑朵這個女人就是會邀買人心!這才幾年啊!這個家就成了她當家作主了!”
傅遠之的話就像一記耳光打醒了我的自以為是。
短短三年,他早已經忘了昔日的承諾。
新婚那日,傅遠之滿眼愛意地告訴我:“這就是你的家,以後你就是這家裡唯一的女主人。”
我的眼淚不受控地奔湧出來。
剛剛的我,竟然還在妄想,若是傅遠之知道我難產而死。
會不會有一絲絲的懊悔和自責……
現在的我有多可笑,當初的我便有多愚蠢。
我竟然真的信了,傅遠之的那句永遠都愛我。
當年傅遠之和馮曼曼是青梅竹馬的世家聯姻。
可是馮曼曼卻意外查出因身體原因,沒辦法自然受孕。
所以她頭也不回地踏上了異國的飛機,斷了與傅遠之一切聯係。
她口口聲聲稱,傅遠之作為傅家唯一的繼承人,她怎麼能忍心嫁給他絕了他的後。
為了遺忘掉分手的痛楚,傅遠之加入了野外探險隊。
而我,恰好是帶隊的隊長
後來,他向我求婚時說,我果敢堅毅,是世間所有美好的化身。
是他迷途之中指引方向的信仰,是瞬間心知的此生歸處。
婚後,他覺得野外探險危險。
便讓我辭職在家備孕,給傅家生繼承人。
可是傅遠之與馮曼曼分手的那些日子,整日酗酒熬夜,身體早已虧空。
我頂著傅家長輩的催生壓力,一邊替他調養身體,一邊積極備孕。
終於在婚後的第三年,我成功懷上了雙胞胎。
傅家二老樂得當即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告我生下的孩子將是傅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就在這個時候,馮曼曼又回國了。
並帶回來一句:“我對集團的繼承權沒有一點興趣,隻要和遠之在一起過,曼曼這輩子已經很滿足了。”
傅遠之開始夜不歸宿,白色的襯衫上是洗不清的紅色唇印。
我果斷提出離婚,傅遠之卻說我肚子的孩子是傅氏集團的繼承人,不肯放我走。
還說馮曼曼病了需要人照顧,將她接來了家裡。
又因為馮曼曼生不出孩子,見不得大肚子的孕婦,將馬上要到預產期的我關進了荒廢的閣樓裡。
傅遠之他真是罪該萬死!
醫生很快便到了,作為傅遠之的私交,高承一直負責傅遠之的健康管理。
傅遠之抱著肩膀,惱火地跟在高承後麵,“薑朵,我看你還要怎麼演下去!”
【2】
5
門已經被暴力撞開了。
而我的身體也因倚靠在門邊,重力之下滾到的一旁,懷裡抱的孩子也被衝到了角落裡。
厚厚的灰塵裹在我血淋淋的軀體上,就像個木乃伊。
高承緊鎖著眉頭,還是出於職業習慣例行檢查了我的生命跡象。
傅遠之被血腥味衝得直捂鼻子,站在閣樓外不肯朝裡再邁一步。
“薑朵搞什麼?!這屋子裡搞得這麼臭!”
管家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一聲,隻是時不時瞄一眼高承。
“傅總……節哀……”
高承脫下了手套,神色凝重。
傅遠之罵罵咧咧的聲音嘎然而止,他鬆掉捏住鼻子的手指。
“什麼節哀……?”
他徑直走到高承麵前,兩眼盯著對方。
高承避開視線,指了指已經看不出麵目的屍體。
“傅總,意外已經發生了,太太死了,難產而死。”
說完,高承彎下身子,用手套擦拭掉我臉上的灰塵。
慘白的臉和灰突突的身體形成慘烈的對比,而我的下肢還保持著生產的姿勢。
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詭異又滑稽的姿勢。
傅遠之隻看了一眼,就噗嗤笑出了聲。
“高承,你跟薑朵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他目光陰冷地從高承身上掃過:
“薑朵肚子裡的孩子不會也是你的吧?是不是她剛被我關起來就給你打電話求你救她?怪不得那日她想跳下窗戶逃走,是不是你們的計劃!”
“我拿你當兄弟,你他媽背後睡我老婆!”
傅遠之揪住高承的脖領子,雙目凶光四射。
高承也怒了:
“你他媽到底是不是人!原來是你把薑朵關起來導致她難產死亡的!你這是在殺人!”
“演!再給我演!玩調虎離山是麼!整個假人來唬我!真正的薑朵早被你救走了!”
高承神色變了又變,終於忍無可忍,直接一拳輪在了傅遠之的臉上。
他用了十足的力氣,直接將傅遠之打翻,摔在我的屍體旁。
我的雙眼死死睜著,正與傅遠之對視。
傅遠之猛地一躍而起,慌亂中卻摸到地上的一條項鏈。
那是我在死之前,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扯下來的——【傾城之戀】。
全世界僅有一條,是傅遠之高價競拍送給我的定情信物。
傅遠之猛然後退,整個身軀撞在牆上,他又看到了那一道道混合著血肉的劃痕。
不過很快,傅遠之就迫使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目光陰森地從高承和管家的身上掃過。
“合起夥來演戲耍我?”
“薑朵承諾你們什麼了?我猜是她說生下孩子後,就能拿到傅氏集團繼承人的股份,到時候肯定不會虧待你們是不是?”
管家連連搖頭:“傅總,太太從沒有這樣說過呀!”
“這些年,我倒是真的被她單純外表給騙了!她的野心我竟是一點沒看出來!你們一個個竟然都淪落成她的走狗了!”
“嗬嗬!我告訴你們,薑朵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她生下的孩子能當繼承人的條件是——她得是傅氏集團的夫人!”
就在這時,馮曼曼走了進來。
“遠之哥哥,薑朵姐姐找到了嗎?啊!!那……那是……”
6
看到牆上的血跡斑斑,還有滾在角落裡——我那張慘白的臉連線著詭異姿勢的身體,馮曼曼嚇得尖叫著撲進傅遠之的懷裡。
“曼曼彆怕!”
傅遠之抱住她護在懷裡,語氣軟了下來。
“隻是他們拿來演戲的假人而已,薑朵這個賤婦!竟敢串通這些人,想要吞並我們家族產業!”
說完,他又狠狠瞪向麵前的管家和高承。
“明天我就解除與薑朵的婚姻!她生下的孩子再也不會是傅氏的繼承人!至於你們!要是還想保住這份工作就勸薑朵馬上回來給曼曼道歉!”
“人就在你麵前死得透透了!你還讓我們去哪裡找?!”
高承粗著脖子怒罵道。
“高承,我們兩家是世交,我不想和你鬨得太難看!薑朵這個賤人你喜歡便送你,但是前提是她要回來跟我離婚!”
馮曼曼聲音裡是掩蓋不住的欣喜:“遠之哥哥,你真的要和薑朵姐姐離婚了嗎?”
“嗯!等找到薑朵我就馬上跟她離婚!曼曼,準備好做我的新娘了嗎?”
馮曼曼嬌羞地躲進傅遠之懷裡,聲音小的像蚊子:
“曼曼早就準備好了。”
高承啐了一口,不想再繼續參與這場鬨劇。
管家為了工作隻能跟著傅遠之將閣樓一遍遍翻找,想找到我逃出去的一點蛛絲馬跡。
我隻覺得又荒唐又可笑!
我的屍體就在擺他的麵前,他到底還想找到什麼!
他們在閣樓裡尋遍無果,甚至將那個被撞飛的嬰兒當成玩偶扔進了垃圾箱。
直到傅遠之開啟了那扇被他親手釘死的窗戶,看到血跡斑斑的窗鎖時,他微愣了一下。
然後,他更生氣了。
“就這麼想逃出去嗎?!就這麼不想做我的妻子對嗎?!”
“好!薑朵!如果你現在正在暗處躲著看我的笑話,那我就告訴你!我不要你了!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的妻子!”
說罷,就將那條【傾城之戀】摔個粉碎。
馮曼曼戰戰兢兢繞過我的屍體,站到傅遠之身邊。
“遠之哥哥,這個不會真的就是薑朵姐姐吧……”
傅遠之心疼地摟過馮曼曼,霸道宣言:
“不必怕曼曼!這都是薑朵設下的圈套!我們不用等她出來了!我馬上去找離婚律師,下週我就召開記者會宣佈我們訂婚!”
我看著那枚摔成碎塊的【傾城之戀】。
原來,昔日的深情在傅遠之的眼中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我與他相遇的那日,是在一場漫天大雪的野
Z??
外探險。
天氣沒由來的突然惡劣,導致隊伍前行很慢。
尤其是傅遠之,他不是專業的探險人員,漸漸被甩在了隊伍的末端。
我作為領隊,隻好讓其他人先走,自己留下來照顧傅遠之。
大雪封山,我們躲避在荒廢的木屋裡,沒有食物也沒有水源。
整整三天,我用自己出色的求生技能,帶著傅遠之成功獲救。
他說這三天彷彿讓他把一輩子都走完了。
他無可救藥地愛上了我。
可我卻覺得,一個人在危難時刻遇到一點溫暖都會產生愛意的錯覺。
所以起初,我拒絕了他的追求。
這個男人,卻堅持了四年。
四年,他陪著我參加了無數次野外探險。
高原上,他吸著氧氣也要陪我站上最高峰。
極寒地,他凍病了,發著高燒守在營地,卻因我的晚歸,堅持去尋我回來。
我也落了俗套。
在一次次危難中,生出了與他共患難的真心。
所有人都說我有福氣,惹得傅氏集團公子非我不娶。
我也一直這麼認為啊!
直到馮曼曼回國。
無論何時,馮曼曼一個電話,傅遠之就能立刻拋下我去陪她。
“曼曼與我一同長大的,沒有我陪著她一個人總是什麼都做不好。”
“曼曼沒有人照顧,高燒也隻能一個人在家,我將她接到家裡來,你照顧照顧她。”
……
他的心分成了兩半,給我的那一半卻越來越小,直到再也摸不到。
馮曼曼沒有回來的時候,薑朵是值得去愛的。
馮曼曼回來後,就像太陽蓋過了月光,江離的那點光芒變得微不足道。
可是我明明已經提出了離婚,他還是不肯放過我!
他將我關進閣樓裡時,眼底隻有無儘的冷漠。
“薑朵,你想好了,如果你要離婚,這孩子你是帶不走的。”
“你就關在這閣樓裡,直到你生產的那一日。”
我被困死在與那年山林裡一般模樣的閣樓屋裡。
可是這次封住我的不是漫天大雪,而是昔日愛人親手釘住的門窗。
傅遠之他讓我引以為傲的求生技能,也變成了無計可施的萬劫不複。
我的屍體,就這樣被傅遠之繼續無視留在了閣樓裡發臭。
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和馮曼曼的訂婚宴。
7
傅遠之召開了記者發布會,滿麵春風地宣佈了這項好訊息。
又在網上大肆秀起了恩愛。
傅遠之:【兜兜轉轉還是你。】
馮曼曼:【尋尋覓覓仍是卿。】
他們昔日的校友都趕來送上祝福:
【有情人終成眷屬,祝福!】
【從校服到婚紗,我又相信愛情了。】
高承的評論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你找到活的薑朵了?】
傅遠之單單回複了他這條並置頂了評論:【高總想金屋藏嬌我怎麼找得到。】
傅遠之的字麵意思意指很明顯,高承評論下是無數網友的謾罵和回懟。
這還不夠,網友又重新對我從前野外探險的經曆扒皮造謠。
【我聽說野外探險隊的男女關係都可亂了!她這個隊長不會是睡出來的吧!】
【怪不得當年能將傅總勾引到手!看來真是經驗十足了!】
甚至有一些不法分子,利用噱頭將我AI換臉,流傳出許多造假的視訊。
漫天蓋地肆意侮辱我的話語,讓我格外痛苦。
可是傅遠之呢。
非但不加以製止,還親自下場給這些流言點讚。
他盯著手機螢幕,似是痛快極了。
“薑朵,我看你還能忍住多久不出來!”
我拚命嘶吼,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巴掌從傅遠之臉上穿過。
傅遠之和馮曼曼的訂婚宴選在了全市最豪華的酒店。
公公婆婆的臉上卻不見任何欣喜之色。
曾經,麵對我和傅遠之的婚事,他們也極力反對過。
備孕的那些年,為了不傷到傅遠之的自尊心。
他身體虛空這件事我沒告訴過他,後來卻因抵不住壓力隻能跟公公婆婆坦白。
從那之後,二老一改往日對我的態度。
更是在我懷上雙胞胎後,視我如同親生女兒一般。
“傅遠之,我不管你要娶多少女人!薑朵你必須給我找回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們傅家唯一的繼承人!”
傅老嚴聲厲喝道。
“放心吧,今天她就會乖乖出現了。”
傅遠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時不時看向酒店門口的方向。
我的靈魂被禁錮在傅遠之周遭,不清楚他又在搞什麼把戲。
直到高承出現,傅遠之立刻起身相迎。
卻在看到高承身邊空蕩蕩時,神情有過短暫的失落。
他立刻叫來幾個保鏢躲到酒店陽台,小聲交代:
“立刻去高承的車上搜尋一下,但凡找到薑朵的一根頭發絲也要來向我回報!”
交代完後,傅遠之點燃了一根煙。
他吸得又急又猛,被嗆得連連咳嗽。
保鏢很快就回來了。
“傅總,沒有找到太太的蹤跡……連她的頭發絲也沒有找到一根……”
“媽的!到底藏到哪裡去了!”
傅遠之滿臉都是怒火,狠狠拍了一下酒店欄杆。
保鏢抬起頭,目光裡儘是欲言又止。
從陽台回到宴會廳的時候,賓客已經陸續離開了。
高承怒氣衝衝地上前薅住傅遠之的衣領子:“你他媽砸我車?!”
傅遠之眼神閃躲,卻仍扯著嗓子回懟:
“識相點就把薑朵趕緊交出來!不然下次砸得可就不止車了!”
高承冷冷懟了回去:“傅遠之,你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多久?”
8
他握著傅遠之衣領的手指發白,繼續嘲諷道。
“你汙衊她的清白,不肯承認她被你害死的事實,不過是在逃避真相!逃避你親手害死自己妻兒的真相!”
“閣樓上的那具屍體就是薑朵!她隻生下來一個孩子,另一個沒生下來難產而死!”
高承鬆開了手,言語裡儘是挑釁。
“我之所以沒有報警,就是等著看你得知真相後崩潰的樣子!傅遠之!你敢讓法醫來驗屍嗎?!還是說你根本在害怕,害怕那具屍體就是薑朵!”
傅遠之突然失了力氣,踉踉蹌蹌幾步才站穩。
再回到彆墅的時候。
馮曼曼早已換上了性感蘿莉套裝,搬進了主臥。
白色的網襪包裹著身段,她柔若無骨般倚靠在傅遠之的身上。
“遠之哥哥,曼曼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今天曼曼終於屬於你了……”
說完便閉上眼睛,踮著腳朝著傅遠之遞上了紅唇。
出人意料的是,傅遠之竟然拒絕了她的親昵舉動。
他推開馮曼曼的身段,眼神閃躲。
“曼曼,公司還有些事我沒有處理,今晚上我就先睡書房了……”
說完轉身就走,馮曼曼急得直跺腳,一邊脫衣服一邊追他。
可是哪怕她身上脫得一絲不掛,傅遠之也隻是囑咐了一句:“夜裡自己蓋好被子,彆著涼。”
轉身就關上了臥室的門。
傅遠之沒有去書房,而是轉身踏上了去往閣樓的樓梯。
他終於……來證實這一切了嗎?
傅遠之鼓起勇氣開啟了閣樓的屋門,裡麵已經臭氣熏天!
他還在罵罵咧咧個不停:“薑朵你到底在搞什麼——嘔!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再不出來我真的生氣了——嘔!”
可是罵著罵著,他漸漸安靜了下來,走過去緩緩蹲在了我的屍體麵前。
閣樓又悶又熱,這導致我的屍體腐爛得快要麵目全非了,甚至有蛆蟲在麵板和腐肉裡亂爬。
傅遠之沒有像之前那樣捂住鼻子,而是湊近了我的臉。
隨後,他變得格外憤怒!
“薑朵!耍我特彆好玩是麼!”
“假人做得這麼逼真!你怎麼可能死?!我不允許你私自死掉!”
就在他暴怒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忽然傳來。
傅遠之的臉上滿是驚喜之色:“薑朵,我就知道你沒有死!”
可是他瞪大了眼睛,來的人是傅家二老。
見到眼前的景象,傅母驚叫一聲就暈厥了過去。
傅老到底是見過一些世麵,此刻也忍不住連連乾嘔。
他揮起手裡的柺杖,一棍子打在傅遠之的膝窩處。
傅遠之悶哼一聲,跪了下來。
“畜生!你這個畜生!你竟然真的……害死了薑朵!害死了你自己的孩子!”
傅遠之忽然發瘋般地吼叫起來:“這都是薑朵的把戲!有一回我們被困在木屋裡!她將所有的食物都讓給了我!最後她也活下來了!”
聽到傅遠之的這些話,我心裡除了苦澀再感受不到其他。
原來,他都記得啊!
那為什麼作為他曾經的救命恩人,換來的卻是被他置於死地呢?
傅老氣瘋了。
拿著柺杖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傅遠之的背脊上。
“蠢貨!傅家怎麼生了你這個蠢貨!”
傅遠之聽得煩躁,喊來保鏢攙走了兩位老人。
留下他一個人後,傅遠之開始重新檢查我的身體。
儘管看起來麵目全非,早已認不出模樣來。
他用手一路向下摸索著那早已乾涸的血跡……
突然他看到了什麼,整個人驚慌地顫抖了一下。
接著他開啟手機,瘋狂地搜尋著。
我站在他的身後,看的清清楚楚。
【孕婦會在預產期之前生產嗎?】
9
搜出答案的那一刻,他呆愣了好久。
他又不甘心地繼續一頁一頁翻看著,忽然發瘋般嚎叫了出來!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以為孕婦隻會在預產期那日生產的!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她會提前生啊!”
他又一次給高承打去電話,語氣卻破天荒地軟了下來。
“隻要你把薑朵還給我,以後合作的條件你隨便提!”
電話那頭是高承罵聲和嘲笑:“合作?誰要跟一個殺人犯合作?順便告訴你,你新娶小嬌妻之前打了六次胎。你開啟手機看吧,熱搜第一條就是。”
傅遠之征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候,馮曼曼跑了上來。
“遠之哥哥,有人在網上造謠曼曼,你快花錢壓下去啊!”
傅遠之皺眉點開了熱搜。
A市集團的公子哥幾乎快聚齊了,他們實名舉證了馮曼曼在與傅遠之交往期間,為自己打胎。
其中有幾個,還是平日裡與傅遠之稱兄道弟的好哥們。
傅遠之盯著那些熱搜看了許久,才開口質問:
“所以你不能生育,是因為打胎了六次?”
馮曼曼臉色慘白,像被踩住尾巴一般,聲音尖銳:
“你信他們不信我?!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
傅遠之忽然譏諷地笑了起來。
“你身體一直不好,我提出帶你去醫院你拒絕,可是你不知道吧,除了能看懂報告單,高承也懂中醫脈相。他早就提醒過我你有問題!可是我依然選擇信你而不是信他!”
他說完,他就喊來人將馮曼曼關了起來。
傅遠之靜靜凝視著我的身體,拿著乾淨的手帕一點點擦拭乾淨我臉上的血跡。
他開口喚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沒有人回應他。
終於,傅遠之繃不住眼中的悲傷,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了雙眼。
“阿朵真的死了……”
“她是被我害死的啊……”
“我會給你償命的……阿朵……你等著我……”
我冷漠地看著,心中的怨氣卻越來越大。
償命?我和孩子整整三條命,他拿什麼來償還?
隨著我的怨氣越聚越多,我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魂魄有了力量。
我屏氣凝神,將一架廢舊吉他調動起來,狠狠砸向了傅遠之。
他被砸得狼狽趴在地上,很快他便爬起來,語氣欣喜:“阿朵!你回來了對不對?!”
我沒空理會這些話,隻是一次又一次抬起吉他,將他砸了個頭破血流。
傅遠之也順應著跪直了身體,配合著被我砸。
他滿臉鮮血,活脫脫像個瘋子,最後渾身一顫,久久,低下了頭。
一週後,被掛在熱搜人人喊打的馮曼曼和傅遠之一起消失了。
很多人以為,是他們犯了命案躲出了國。
事實卻是——傅遠之將馮曼曼送到了緬北。
而他自己,帶著我的屍體又一次踏上了那條探險之路。
行至山下的時候,傅遠之被工作人員攔住。
“暴雪封山,隨時有雪崩的危險。”
就如那晚上,傅遠之高燒被攔下不允許他獨自去尋我。
他依舊選擇了避人耳目,獨自偷跑上了山。
還是那間破敗的小木屋,風雪幾乎快將傅遠之凍僵了。
“阿朵,我來接你了。”
他對著前方滾滾而來的白茫茫一片,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大雪將木屋埋得嚴嚴實實,堆起了一座雪山。
遠遠看去,就像是傅遠之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