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無聲愛意消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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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說我的血能治百病,出生時天降祥瑞,滿屋異香。
皇上得知後將我賜給病重的太子沈適衝喜。
太子對我極好,有人蠢蠢欲動要取我血時,他將我緊緊護在懷裡。
“誰都不能動阿意。”
直到五年後他的小青梅侍疾回來染上重病,他攥住我的手腕一刀下去,鮮血直流。
“阿意乖,隻有你的血才能救芸芸,以後我會好好待你。”
那刻我才知道,他重病是假,為了讓皇上將我賜給他救他的小青梅纔是真。
1
阿婆說我的血能治百病,出生時天降祥瑞,滿屋異香。
皇上得知後將我賜給病重的太子沈適衝喜。
太子對我極好,有人蠢蠢欲動要取我血時,他將我緊緊護在懷裡。
“誰都不能動阿意。”
直到五年後他的小青梅侍疾回來染上重病,他攥住我的手腕一刀下去,鮮血直流。
“阿意乖,隻有你的血才能救芸芸,以後我會好好待你。”
那刻我才知道,他重病是假,為了讓皇上將我賜給他救他的小青梅纔是真。
……
1
昏暗的房門嘎吱一聲開啟。
沈適逆著光,站定在我麵前。
聲音溫柔卻比惡鬼還可怕。
“阿意,該上藥了,你忍忍,可能會疼。”
我蹬腿後躲,沈適一把抓住,紗布裹住尚未癒合的蜿蜒血肉。
嬤嬤大喊著衝進來。
“殿下,太子妃今日臉色蒼白,昨日那一碗血遠遠不夠了。”
沈適掃了眼被我的血浸透的紗布,麵色複雜。
直到殿外的嬤嬤再次通報。
沈適握著刀刃捂住我的眼睛,“乖,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我失血過多,暈厥在榻上。
沈適本想把我抱出去尋太醫,宮女說譚芸醒了,他再沒看我一眼急匆匆的趕去外殿。
眼角的淚順著臉頰滴落在枕上。
剛才傳報的嬤嬤粗魯的將我拖下榻。
“要不是為了留著你救太子妃,殿下怎麼會娶一個低賤的平民做側妃。”
“你看你那痛不欲生的樣子,能用你的血救娘娘那是你的福氣!”
我強忍著撕裂的痠疼,抓起手邊的燈盞摔到地下。
“滾出去!”
嬤嬤譏諷一笑。
“我呸!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殿下留著你不過是因為你還有用,等你沒用的那天,殿下會像丟垃圾一樣把你丟掉!”
“既然你不識抬舉那就讓老奴好好替“側妃”疏通疏通筋脈。”
她拿著一指長的銀針一下一下紮進我的胳膊。
大汩鮮血湧出都被盛到碗裡。
匆匆離開的沈適去而複返,眼神盛滿怒火。
一腳踢開她。
“沒孤的允許誰準你動她的?”
嬤嬤嚇得連忙跪下。
“殿下,奴婢也是想替殿下分憂,側妃的這些血剛好給太子妃娘娘使用啊。”
沈適剛才還布滿陰霾的臉霎時間緩和下來。
嬤嬤不僅沒得到懲罰還賞了一袋子銀錢。
“阿意,她都是為了芸芸好。你知孤憂心芸芸的身體,彆跟孤慪氣了。”
這句話深深刺痛我。
我質問他。
“你憂心她何曾憂心過我!”
他不顧我的抵觸將我帶進懷裡,親掉我眼尾的淚。
沈適的懷抱溫暖,卻讓我覺得如墜冰窟。
伺候我的宮女整日羞辱我。
從她們你一句我一句中,我知道。
當初沈適把我保下,不讓任何人取我的血,整日給我吃補血肉的膳食都是為了給譚芸做準備。
兩人自幼定下婚事,青梅竹馬,感情深厚。
譚芸是太後的義女,太後染上疫病她去侍疾。
沈適便是料定她體弱回來便會得病,早早預謀讓我入宮。
記得有次我腿心被院子的樹乾劃破,流了好多血。
沈適滿臉著急。
請了不少太醫給我止血,傷口感染昏迷了三天三夜。
沈適就趴在了我榻邊照顧了我三天三夜。
為此我感動的流淚。
醒來後他便讓我大補,所有能補血的膳食日日親手做給我吃。
原來他對我所有的深情都是為彆人而籌謀的虛情假意。
而我還傻傻的以為他和我的家人一樣都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2
我顫抖著掰開他落在我發鬢邊的手。
“彆碰我!”
沈適麵色一冷。
“阿意,鬨脾氣也要有個度。你阿婆還在我手裡,好好聽話,我會善待她。”
全身血液凝固。
我不能跑,不能死,因為沈適用阿婆威脅我。
他說隻要我治好譚芸他就會放我們出宮。
“殿下,不好了,太子妃生產血氣不足了!”
沈適慌忙起身。
“帶上側妃一同去。”
屏風後的譚芸不住的痛呼。
接生嬤嬤雙手沾著血從裡麵出來。
“殿下,娘娘身體虛不好生養…”
沈適一下子明白過來,他讓宮女攥住我。
好似不忍看我受刀刃之刑,閉眼下令。
“阿意,忍忍就過去了…”
太子妃的貼身宮女輕蔑一笑。
“殿下,魏天士說了,要用宮內最粗的箭頭鑽進側妃的大腿,從那兒流出來的鮮血才能讓娘娘恢複體力。”
我捏緊沈適的手心,眼神哀求他。
我雙腿在幼時上山采藥傷了根本,一旦流血過多雙腿的血液便會瞬間凝結成冰不能動彈。
刺骨的疼痛會持續四五日。
沈適知道這件事,他下意識皺眉。
“還有沒有彆的辦法?”
隨後榻上的美人哀嚎。
“殿下救救芸兒!”
他再不猶豫,轉過身去。
太監把我按住跪在地下,比冰錐還粗的箭頭猝然穿進我的大腿。
刺痛讓我雙耳轟鳴,隱忍的眼眶淌出了血淚。
下手的太監被噴了一臉的血。
沈適看到那碗血眼神有了光,端著血進了殿,從未看我一眼。
“芸芸喝藥吧,你受苦了。”
他抱著榻上的人兒撫慰著脊背,溫柔的如一汪春水。
我閉上眼,早該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外麵的冷風陣陣,傾盆大雨。
腿像冰塊一樣,額頭冷汗直冒。
宮女把沈適吩咐給我的火盆拿出去。
“就憑你也配用上好的木炭,殿下說了娘娘剛生完小殿下,身體虛,所有的炭火先緊著她用!”
我捏緊被褥一聲不吭的樣子激怒了宮女。
她接來一盆冷水潑在我身上。
“娘娘說了,看看你命到底有多硬!”
手上的水頃刻凝成了冰,在我意識快消失的時候,有人將我拖到了暖和的大殿裡。
譚芸高貴的撫摸著護甲。
宮女一盆滾燙的熱水潑在我臉上。
冷熱交織的臉瞬間像被燙熟的肉一般腫起。
她用帕子捂住嘴,像看乞丐一樣看著我。
今日鑽進大腿的箭頭此刻抵住我的肩膀。
“和你那身份低賤的阿婆一樣,偏是不知死活。”
麻木轟然下墜,我爬過去握住她的腳踝。
“你把阿婆怎麼了!你把阿婆怎麼了!”
譚芸譏笑一聲。
“你阿婆想帶你回家,可是殿下怎麼會放你走。他讓人將你阿婆亂棍打死,扔到宮外的林子裡喂野狼了。”
“嘖”,她笑的嫵媚,“聽說你阿婆的腦袋被啃的不成樣子,雙腿都找不到了呢。”
她的話一字一句像釘子一樣紮進我的血肉。
我瘋了般去扯她發髻上的簪子。
“阿婆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那般對她!”
她一把將箭頭插進我的肩膀,將我踹到地下。
宮女把她團團圍起來護住。
她朝我吐了一口唾沫。
“下賤胚子,還敢行刺本宮。”
我哭的快要斷氣,疼痛全都感覺不到,我隻為了阿婆痛哭。
她和我相伴十幾年,風吹日曬的勞作將好的吃食全部留給我。
可他們,心腸狠毒到連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婆婆都不放過。
滔天的恨意襲來,我掙脫宮女,拿著拔下來的簪子衝過去刺譚芸。
“殿下,救救芸兒有人行刺!”
3
沈適聽到動靜進來,順著我肩膀被紮出來的血洞將我抵到門框上。
額頭磕到上麵流出細密的血。
譚芸倒在他懷裡哭的嬌滴滴。
“殿下,您若再晚來一步怕是再也見不到芸兒了!”
沈適抱著她,滿臉陰沉,絲毫沒看到我滿身的血痕。
“孤待你不薄,給你吃穿,不過是讓你獻血救助芸芸,你幾時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他失望至極的看著我。
“罷了,念在你以前也曾救過芸芸,罰你在外麵跪上一晚,算是小懲大誡。”
外麵冰天雪地,我的腿剛受過傷,再如此跪上一晚,怕是再也不能走路。
我心如死灰的閉上眼,眼角淚水滴在地毯,以前我有多麼愛他現在就有多麼恨他。
沈適看見心忽然一沉。
譚芸撇嘴,挽住他的胳膊。
“殿下,快讓她出去跪著吧,今晚您不是還說要寵幸芸兒嗎?”
我被奴才拖出去跪在雪地上,雪花飄飄灑灑落在額頭。
身上冷的如同一座冰雕。
殿內昏暗的燭火看上去彆樣的溫暖,細微的喘息傳出來。
風雪停息那刻,我終於昏倒在雪地裡。
一個人影著急奔來將我摟進懷裡,“阿意!”
……
“殿下,側妃雙腿怕是不好了!”
“以後再站起來怕是難了…”
我睜開眼,空洞的盯著窗外。
沈適眉心一跳,紅著眼眶將我摟進懷裡。
“阿意,昨晚我不知你腿傷了,以後我做你的雙腿可好。”
我心如死灰,隻問他。
“你怎會不知?”
知道他不回會答,我把最想知道的問出來。
“你是不是殺了我阿婆!”
沈適摟住我的胳膊發緊,內心變得慌亂。
“怎麼會。”
我一把推開他,猩紅著眼吼出來。
“那就是譚芸!她殺了我阿婆我要讓她償命!”
沈適雙眼驟然陰沉下來。
將太醫給我開的藥打翻。
語氣森然。
“孤的忍耐有限度,你不要得寸進尺,芸兒是太子妃,豈是你能隨意汙衊的?”
“你不要以為孤待你有所不同,和芸兒比起來你不值一提,勸你彆惹怒孤,不然你鄉下的阿孃隻會得到跟你阿婆一樣的下場。”
滔天的怒火被冷水澆滅。
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
我拖著殘廢的雙腿跪到他麵前,死死抓著他的袍子。
“求求殿下,求求殿下彆再殺我阿孃,我求求殿下!”
沈適輕歎息,將我拉起來,親親發間。
“隻要你彆惹怒芸兒,孤都會依你,芸兒體弱,孤不想讓她生氣,對身子不好。”
我麻木的點著頭,為了阿孃,我都可以忍。
我以為不和譚芸碰麵就不會有事。
太後壽辰那天,譚芸請來的欽天監說東宮有妖孽,會給太子帶來不祥。
“太後娘娘,殿下,那妖女臣已推算出,便是殿下的側妃無疑。”
“隻要讓沾了辣椒水和石灰水的鞭子抽打七七四十九鞭,側妃便可驅除邪祟。”
4
沈適皺眉,似在考慮。
譚芸的貼身宮女撲通哭著跪到他麵前。
“殿下,娘娘今早就腹痛難忍,小殿下也哭個不停…”
“嬌嬌!”
譚芸打斷宮女的話,裝作無辜。
“殿下,嬌嬌亂說的,您彆信…臣妾不願意傷害知意妹妹,再難也能忍耐住…”
沈適一把將譚芸拉起來。
將她的碎發撥到耳後,“孤說過你不用跪我。”
他轉頭看我一眼,有所不忍。
“七七四十九鞭…阿意你忍忍便會過去了,邪祟清除太子妃和宇兒才能平安,要以大局為重。”
我癱坐在雙腿上,若是那些鞭子打下去,不知我還有活命的可能嗎…
宮人將我綁到木十架子上。
沾著辣椒水的鞭子一下下撥開我的肉。
我咬碎唇裡的肉,一下都沒吭聲。
譚芸挽著沈適的胳膊在坐下觀賞。
“殿下,芸兒見你表情凝重不會是不忍心了吧?要不彆打了,芸兒願意承受噬心的痛苦,隻希望殿下能開心…”
沈適親吻著她的嘴。
“孤不會捨得讓你受任何委屈,芸兒無需愧疚。”
裂開的嘴唇因為我的冷笑冒出血珠。
最後一鞭子打下來的時候,我徹底暈死過去。
沈適說,請宮內最好的禦醫給我醫治,定不會讓我死去。
“阿意的血還要留著給芸芸治病,她身體還未大好。”
醒來時,翻江倒海的刺痛裹挾著我。
“恭喜殿下,側妃有孕了,隻是剛受了鞭刑,胎兒不穩還需要靜養。”
沈適喜不自勝,將我抱在懷裡,一下下摸著我的肚子。
“阿意,我們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抿著唇,眼神毫無波瀾。
為了方便照顧我,沈適把我阿孃接進了宮。
“她有經驗,可以好好照顧阿意,阿意也可以和娘親敘舊。”
見到阿孃時,眼淚決堤,我抱著阿孃痛哭不已。
“阿孃我想回家,帶意兒回家吧…”
阿孃瞧著我虛弱的臉龐,帶著粗繭的手一下下撫摸著我。
就在我跟阿孃抱在一起痛哭時,譚芸的宮女將我們拖去了婉晨殿。
我跟阿孃被齊齊堵住嘴。
“給我打!”
“我阿孃都未曾進宮,你是低賤身份!殿下定是被迷了心竅,本王妃要替他驅除邪祟!”
十幾個宮女對我們拳打腳踢。
阿孃死死護住我,半數拳頭落在她身上。
等風聲停止時,阿孃唇邊吐了血,奄奄一息。
“阿孃!”
我哭的撕心裂肺,捧住她的額頭抱在懷裡。
譚芸輕蔑一笑。
“好一個母女情深啊。”
“可我偏不讓你們如願!”
她一腳踢在阿孃額頭,阿孃沒了聲息。
我停止了哭,瞪大雙眼看著懷裡不再說話,不再笑,不再抱我的人。
像是瘋了一般呼喚她。
可是,沒有一句回應。
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心臟沉入穀底,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能牽動我的情緒,隻有無儘的難過吞噬了我。
譚芸輕蔑的嗬出聲。
“我沒殺了你已經算是仁慈了,你應該對我感恩戴德!”
她眼神如蛇蠍般掃過我微微隆起的肚子。
咬牙切齒的吐字。
“殿下的孩子,隻能由我來生!”
幾個嬤嬤過來按住我,我放棄掙紮。
她們所有的力氣都落在我的肚子上,下身留出了鮮血。
我拚命掙脫開她們。
阿孃死了我也沒有任何留戀了,拿起掉落的匕首對準自己的心口。
5
沈適進來的時候便看見我拿著刀刃對準了自己。
他心臟陡然一跳,立即命令宮女將我按住。
“放開我!”
絕望到塵埃我再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譚芸哭著縮排沈適的懷裡。
“殿下,知意妹妹來給她阿婆報仇,我不從她就用刀子刺穿了自己的肚子,說不想懷仇人的孩子,還用刀刺傷了我…”
她哭的嬌弱不已,沈適眼底泛起心疼。
想到我要自殺,眼底湧著怒火,額頭青筋暴起。
“你想死?”
他看見我流血的下身,眼尾猩紅。
“孩子是你親手殺死的?”
我冷笑出聲,吐出口裡的血沫,對於譚芸的謊話忽然不想辯解了。
“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他一腳將我手裡的匕首踹飛。
我捂住肚子,通紅著眼框看他,眼淚再也流不出來。
肚子還流著血,忍著嗓子刀割般的疼痛平靜的說。
“你最好殺了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們。”
他嗤笑一聲,抱著譚芸往外走。
“讓太醫給她看看,以後沒我的命令不準放她出去。”
窗外漆黑一片,我抱著雙膝倚在床沿。
燭火忽明忽σσψ暗。
一道黑影突然襲來。
“知意,我來救你出去。”
隔日譚芸又喊著身子不好。
“殿下,快讓側妃給臣妾救治…”
沈適昨日的怒火還未消,冷聲讓人把許知意帶過來。
過了許久,宮女躬身進來。
顫著聲:
“殿下……側妃不在宮內,奴婢們翻找多處都未找到…”
沈適的臉又冷了一個度。
他以為許知意還在跟她鬨脾氣。
到了偏殿他冷臉巡視一週。
“許知意,馬上給孤出來,昨天的事孤不會再計較,孩子還會再有。”
殿內空蕩蕩,無人回應。
他心下忽然一顫。
有種不安的感覺湧出來。
他又叫了幾聲,殿內死一般寂靜,根本不像有人在。
“殿下,殿下,太子妃哭著喊疼呢,讓側妃趕快去…”
沈適的眉頭緊皺,無比煩躁。
他確定不是因為譚芸,而是因為許知意。
“讓太子妃先等著。”
他叫了幾人將偏殿翻了個地朝天。
又把整個東宮都找了一遍。
沒有一處有許知意的身影。
那種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許知意在宮裡不可能有認識的人,沒他的指令更不會擅自出東宮。
“轟”的,他心猛然提起。
許知意消失的答案擊打著他。
他仍然不肯接受,叫來昨晚伺候許知意的宮女。
“側妃去了何處你們怎麼會不知!”
“要你們有什麼用?”
宮女跪地一片求饒。
“殿下,奴婢們不知道,昨晚我們是看著側妃回殿的,她入睡也是奴婢服侍的…”
“莫不是…”
角落裡的奴婢張張嘴,又不敢繼續說下去。
沈適驀然起身掐住她的脖子。
“說,側妃怎麼了!”
宮女嚇得連連磕頭。
“回、回殿下,昨晚太子妃娘娘將側妃抓去了婉晨殿,用匕首捅了側妃,還讓人把側妃的阿孃打死了,莫不是側妃娘娘徹底傷了心,跳了後院的井?”
“是啊殿下,昨晚奴婢也聽見後院的井有撲通一聲的動靜,怕是側妃想不開了…”
沈適捏著脖頸的手驟然鬆開。
眼尾通紅一片。
6
譚芸竟如此蛇蠍。
往日的重重天真爛漫都是假象。
想起昨晚許知意最後看他的眼神。
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捶打。
他竟被譚芸迷了眼,當真相信他的阿意如此惡毒。
“阿意…”
他紅著眼。
想起什麼,跌跌宕宕去了後院的井口。
“來人,孤活要見人,死…”
他不相信許知意會死。
不,他的阿意不會死。
“撈不出活人你們都得給側妃陪葬!”
宮女奴才見太子有些失心瘋了。
連連下了井口。
譚芸遠遠見了這場景,抱著懷裡的孩子挽他的手。
“殿下。這是怎麼了,在找什麼?”
沈適看著譚芸便想起對許知意做過的種種,猛的掐著她的脖子:
“你不是說自己病了嗎?病了還能出來,當孤是傻子嗎!”
譚芸倒把自己病了的事給忘了,隻想著看看許知意到底死沒死。
如今被掐著快要斷氣,說不出話來。
“來人!”沈適冷臉下令。
“廢掉太子妃關進冷宮,每日給她在身上割一刀,直到血放乾才能罷休!”
譚芸瞪大雙眼。
不相信昨日還好好的沈適會突然要她死。
她撲通跪到地上。
哭紅了眼,“殿下,為何,芸兒犯了何錯?”
懷裡的孩子哇哇大哭。
沈適聽的心煩。
“把孩子抱給奶孃。”
宮人們麵麵相覷,不相信往日最得太子寵愛的太子妃會因為側妃消失就被丟去冷宮。
譚芸在拚命呼喊中被拖去了冷宮。
下去的宮人一個個上來,卻從不見許知意的身影。
“殿下,奴才們並未找到側妃…”
“全部活埋。”
夜晚,沈適待在偏殿的榻上,眼眶通紅。
嬤嬤進來勸。
“殿下,您已經一日未進食了,莫要再憂心了…”
“井裡未找到側妃,那便說明側妃許是還活著,隻是生了殿下的氣,不願意見殿下…”
沈適一潭死水的眼終於有了些光。
“說的對,阿意定是生孤的氣了,孤要等她消氣,她那麼愛孤定會回到孤的身邊。”
“殿下,殿下不好了!”
外麵伺候的小奴才屁滾尿流的爬進來。
“常年跟大涼敵對的西國打進來了,如今正在城門外叫囂,太後娘娘被活捉了去,陛下一夜之間氣血攻心,昏迷不醒了!”
“什麼!”
沈適披上戰甲,去城門迎戰。
走前他特意吩咐一隊人馬保護東宮。
7
他覺得許知意還在東宮,隻是不願意出來見他。
戰火一夜之間四起。
大涼的兵力糧力都不足以支撐。
“殿下,西國的太子打過來了!”
城門一下,浩浩蕩蕩幾千人。
為首的西國太子英姿颯爽,沈適同他相比遜色不少。
“大涼的沈適給我聽好了,馬上出來投降,否則本王就踏破整個大涼皇宮,把你的頭顱擰下來掛在城門上當戰利品!”
沈適遠遠望去,那西國太子的馬車上坐了一紅衣女子。
遠遠看去看不真切,可定睛一看,確是許知意無疑。
他慌了神。
“側妃是不是被西國的歹徒捉去了,難怪孤找不到阿意,馬上,給孤把她接過來!”
“殿下,不可啊,西國人馬強盛,不是我們能對抗的,我不能因為側妃一人…”
說話的士兵被推下城樓。
我看了看沈適慌張的樣子。
和南風遞過眼色。
從馬車裡踏出來。
“阿意,快回來!”
沈適在城樓上喊我。
見我不動,他脫了戰甲下來。
走出城門來救我。
“阿意!”
我冷笑一聲。
“沈適,又讓你逍遙了這麼多天,想好怎麼死了嗎?”
“譚芸和你,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要為阿孃阿婆報仇。”
冷宮內的譚芸不知何時被潛伏在西國人的押了出來。
她頭發散落,滿身的刀痕。
像個瘋婦。
看見我毫不猶豫下地跪下。
“許知意我錯了,你求求殿下,讓他放了我!”
我眼裡透著輕蔑。
像她無數次對待我那樣。
用指尖挑她的下巴。
對著她的臉吐了口唾沫。
譚芸愣了。
還想反抗。
南風一箭射在她左腿。
又一箭射在她右腿。
我接過他遞給我的箭。
將最粗的一端狠狠紮進她的肩膀。
譚芸的肩頓時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發出豬一般的哀嚎。
我揪起她破爛的袖子,像她對我和阿孃時那樣。
幾個士兵對她拳打腳踢。
她們可不是普通宮女,那一拳拳打在身上,不死也得斷根骨頭。
我把早就準備好的狼鎖進牢籠裡。
拖著譚芸往裡走。
譚芸嚇得不住的哀嚎,嗓子都快要喊啞了。
哭著讓沈適救他。
可沈適的眼神,從始至終都停在我的身上。
我把她丟進狼窩內,一時之間。
她全身的肉都被嘶咬。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就斷氣了。
我嗤笑一聲,“真不中用。”
眼神對準沈適。
“輪到你了。”
沈適絲毫沒有要死的覺悟,仍然覺得我是在賭氣,他上前牽住我的手,跪在地下祈求我的原諒。
“阿意,這段日子我想明白了,我愛的隻有你,對譚芸隻是執念,現在我的執念放下了,你回來好不好,你怎麼懲罰我都行!”
他將淚水都擦在我的手背上。
我嫌棄的抽出手,一把扇過去。
他的臉被打的偏移。
我接著又是一巴掌。
“沈適,這隻是剛開始。”
沈適紅著眼眶,隻知道道歉。
“阿意,隻要你願意回來打多少下都可以。”
“知意,還沒解決好?”
8
南風從身後環住我。
親我的脖頸。
沈適的怒火縱然升起。
攥住我的手要把我奪過去。
“阿意,他是誰!”
我冷眼看著他如同跳梁小醜一樣。
不由的笑出聲。
沈適愣住了。
可手上的力道增大,他還在拉我。
“阿意,沒關係,他是誰不要緊,你和我回去,我們重新開始,我保證此生隻對你好。”
這句話刺耳的很。
和他在一起後,他經常這麼對我說。
甚至說話的語氣,神態都未曾變過。
我一把甩開他,往南風的懷抱裡鑽。
南風一腳踢在他膝蓋上。
“彆和我的太子妃拉拉扯扯,本王看了心煩。”
我笑了,捏捏他的手心,示意彆衝動。
沈適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他惡狠狠的同南風對視。
“她明明是我的阿意,我的側妃何時成了你的了!”
我見他不相信,捧起南風的唇親下去。
沈適頓時眼眶紅的不像話。
“阿意,我知道你是在氣我,我好難受,心好疼,彆再這樣了好不好?”
我又給了他一巴掌。
“那你這麼對我的時候,怎麼不為我想想。”
南風不讓我再繼續跟他糾纏。
拉我進了馬車。
“外頭涼,剩下的我來解決。”
我看到南風扯出匕首,插進沈適的手心。
兩國的將士廝打在一處。
由於大涼處於下風,很快敗下陣。
沈適被當作俘虜帶回來西國。
可他仍不放棄。
9
整日在牢房內叫喚著見我。
下著大雪那日,我穿著披肩去了大牢。
沈適憔悴不少。
頭發一夜之間竟白了一半。
看見我,死氣沉沉的雙眸猝然帶上光。
他跪地拉我的手。
“阿意,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覺得,他現在,像個狗一樣在對我搖尾乞憐。
我甩開他的手。
“沈適,以後你就待在這裡,直到死亡。”
“我許知意,向來愛恨分明,到死都不會原諒你。”
沈適的眸子沉下來。
我轉身離開時,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悶響。
沈適撞牆死在了牢房。
死前他說的那句話縈繞在我耳邊。
“阿意,看來隻有我一死,你才能原諒我。”
我看著他的屍體笑出聲。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你,因為你,我的阿孃和阿婆再也回不來了。你死不足惜。”
我轉身,再不看他一眼。
南風在外麵等我。
看見我被凍紅的雙手,喝了口氣。
“不讓你來你偏來,之前受的涼還未好全!”
他關心則亂的表情讓我笑了出來。
他是西國遺失在外的皇子,也是我從小的夥伴。
在我被帶入皇宮,他也被西國尋回。
知道我在宮裡的悲慘遭遇。
他整頓兵力,將我救了出來。
那天的兩國交戰也是為了給我出氣。
自打沈適以後,我心防變高。
我曾問他為何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會想著我。
他將我的心扣到胸口。
堅定的說。
“這裡,從很久之前就有你了,往後再也容不下他人。”
今日的太陽格外好。
南風的臉被太陽照的耀眼。
他拉著我的手我們迎著暖陽回了宮。
往後餘生,我們彼此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