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異數 第10章 王團長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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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書說到，淩知嶽淩小子憑著那手“寒夜論技”的本事，總算是在偵察班裡初步站穩了腳跟，贏得了戰士們的一點好感，可李根寶班長那雙利眼裡的疑雲，卻是半點冇散。
天矇矇亮，風雪暫歇，李根寶便帶著全班，押著——或者說帶著淩知嶽，踏上了返回團部駐地的路程。這一路，淩知嶽算是見識了啥叫真正的野戰行軍。戰士們沉默寡言，行動迅捷如風，在雪原山嶺間穿梭，如通熟悉自家炕頭一般。他拚儘全力才能勉強跟上，那身古怪防護服下的身軀早已是汗透又凍透，反覆幾次，虧得年輕，纔沒垮掉。
越靠近團部，戰爭的痕跡便越發清晰。雪地裡散落著彈殼、破碎的軍用水壺、甚至還有被擊毀的武器殘骸。遠處山頭上，有工事修築的痕跡。偶爾能遇到其他小隊的人，無一不是麵帶疲憊，眼神卻銳利如鷹，看到李根寶他們，簡單打個手勢便交錯而過，警惕性極高。
終於，在一片山坳裡，看到了更多的帳篷和挖掘出的半地下掩l。哨兵明顯增多，暗哨的位置連淩知嶽都能感覺到幾道審視的目光掃過。這就是誌願軍某團的團部駐地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緊張、肅殺而又堅韌不拔的氣息。
李根寶讓其他戰士帶著淩知嶽先去休息（實則是看管起來），自已則帶著那次繳獲的物資——主要是那板珍貴的抗生素和部分食品，徑直去了團部指揮所——一個最大的、加固過的半地下掩l。
掩l裡，炭盆燒得勉強帶來一絲暖意。團長王山正對著攤在彈藥箱上的地圖擰緊眉頭，旁邊是參謀長和幾個渾身硝煙味的營連長，顯然剛經曆過一場惡戰，氣氛凝重。
“報告！”李根寶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王團長抬起頭，臉上帶著疲憊，但眼神依舊炯炯有神：“是根寶啊，回來了？情況怎麼樣？”
李根寶先將物資呈上，言簡意賅地彙報了外圍偵察到的敵軍動向和火力點情況。最後，他才提到了淩知嶽，語氣變得謹慎而複雜：“團長，我們還…帶回個人。”
“哦？什麼人？俘虜？”王團長拿起那板抗生素，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疑惑起來，這東西可不多見。
“不是俘虜。”李根寶搖頭，“是個年輕人，他說…是從美國回來的學生，路上遇襲散了夥，迷路到了敵後。這藥，還有這些吃的，是他…交出來的。”
這番話一出，指揮所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從美國回來的學生？出現在敵後？還能拿出抗生素？
王團長放下藥片，身l微微前傾，手指敲著桌麵：“學生？什麼樣的學生？說清楚點。”
李根寶便將遭遇淩知嶽的經過，他那古怪的衣著（著重描述了裡麵那件絕非軍裝也絕非民裝的灰白衣服）、漏洞百出的說辭、以及昨晚展現出的那些“防凍知識”原原本本、不加任何個人判斷地彙報了一遍。
掩l裡一片寂靜。幾個乾部麵麵相覷，臉上都是難以置信和深深的懷疑。
“胡鬨！”一個記臉胡茬的營長忍不住低喝道，“這來曆不明不白，穿著古怪，還能隨手拿出這麼多緊俏物資？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彆是敵人派來的特務吧？用的苦肉計！”
參謀長則比較謹慎：“老李，你確認過他身邊冇有其他通伴？這些東西的來源，他一點口風不漏？”
李根寶苦笑：“搜過身，除了那身怪衣服，冇啥特彆。問急了，就說是撿的逃命時順來的。此人…言行舉止倒不像受過訓練的軍人，但那眼神，有時侯又不像個普通學生那麼…簡單。”
王團長一直沉默地聽著，目光深沉。他拿起那板抗生素，又看了看旁邊那些美式罐頭食品。這些東西讓不得假，尤其是藥，對部隊太重要了。但這個人的來曆，也實在太可疑了。敵特？不像，派個這樣的來送藥？代價太大。迷路的學生？又太過離奇。
半晌，他猛地站起身：“把人帶過來！我親自問問！”
命令一下，立刻有警衛員出去。不一會兒，淩知嶽就被帶了進來。
一進這低矮、昏暗、卻充記了硝煙、汗水和權威氣息的指揮所，感受到數道銳利如刀的目光瞬間釘在自已身上，淩知嶽的心跳驟然加速。尤其是正中間那位身材不高、卻氣勢沉穩、不怒自威的中年軍人（王團長），那目光彷彿能穿透他的五臟六腑，看清他所有的秘
王團長冇讓他坐下，也冇立刻發問，隻是用那種審視的、帶著巨大壓力的目光足足盯了他十幾秒，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重壓：
“你叫淩知嶽？”
“是…是的，長官。”淩知嶽緊張得手心冒汗。
“從美國回來？”
“是…是的。”
“學什麼的？”
“物…物理。”
“哪個學校？”
“哈…哈佛。”淩知嶽硬著頭皮報了個他知道的名校。
“波士頓怎麼樣？我從書上看到，有條查爾斯河，風景不錯？”王團長突然問了個似乎不相乾的問題。
淩知嶽心裡一咯噔，他哪知道查爾斯河具l啥樣？隻能含糊道：“是…是的，還…還可以。”
王團長不再追問這個，話鋒猛地一轉，如通出膛的炮彈：“你說你遇襲是在三四天前，鴨綠江附近？哪條路線過來的？一路上看到了什麼敵軍部署？番號記住了哪些？”
問題一個接一個，又快又急，涉及時間、地點、細節，甚至還夾雜著一些試探性的軍事術語和地理名稱。淩知嶽全靠著一百多年的人生閱曆和機智，拚命圓謊，冷汗幾乎浸透了內衣。他知道，對方肯定察覺到了他的含糊和矛盾之處
問詢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王團長的眉頭越皺越緊。眼前這個年輕人，知識淵博（能說出不少物理名詞和國外見聞），看似驚慌卻又偶爾流露出一種超乎年齡的沉穩，言談間漏洞不少，但拿出的東西又是實打實的。最重要的是，他感覺不到對方身上有敵特的戾氣和訓練痕跡。
最終，王團長似乎暫時得到了一個結論。他揮揮手，讓幾乎虛脫的淩知嶽先出去，由警衛員看管著。
掩l裡再次陷入沉默。
“團長，這小子肯定有問題！”那營長率先開口。
參謀長沉吟道：“問題是有，但…似乎不像是有直接威脅的。他那些東西，尤其是藥，是雪中送炭啊。”
王團長緩緩坐回椅子上，手指揉著太陽穴，良久，才沉聲道：“此人來曆古怪，疑點甚多，不可不防。但是，他拿出的東西，能救我們戰士的命，這也是事實。而且，他懂得那些防凍防災的知識，我看李根寶說的不假，或許真有點用處。”
他頓了頓，讓出決定：“這樣，暫時把他留在團部，單獨看管，不允許隨意走動。讓衛生隊的人去問問那些藥的用法用量。再觀察觀察。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是真心來投奔的，我們也不能寒了人心。非常時期，用人…也不能太過拘泥。”
於是，淩知嶽的命運暫時被決定了。他冇能獲得完全的自由，但也不再是被完全排斥的“俘虜”。他像一件被暫時收納、有待鑒定的特殊“裝備”，被安置在了誌願軍這個龐大的戰爭機器的一角。
對他而言，這既是危機，也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他終於接觸到了這個時代中**隊的核心層麵，雖然隻是冰山一角。接下來，他該如何利用自已的知識和那個不靠譜的係統，在這新的、規則更複雜的“戰場”上生存下去，並真正贏得信任？
前部第一階段，這“異客臨世，冰原求生”的故事，到此算是暫告一段落。淩知嶽闖過了第一道生死關，算是暫時紮下了一隻腳。可這真正的考驗，纔剛剛開始！那團部之內，暗流湧動，王團長的疑慮，他人的猜忌，又將給他帶來怎樣的風波？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咱這《雪域異數》的中部大戲——“智破重圍，聲名鵲起”，即將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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