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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寶遊戲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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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下一刻,江嘵就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突然睜開眼,遵循直覺顧不得地麵的灰塵趴在地上伸手往床底下摸了過去。

很快她就在床底的木質結構位置摸到了一本本子,被裝在緊貼床底的一個布袋裡,她從布袋裡把那本本子抽了出來。

那是一個小學生圖畫本,薄薄的一本,裡麵的紙張經過這麼多年早就已經泛黃了。

她翻開封麵,印入眼簾的是她二十年前畫過的兒童畫。

四個火柴人樣的小孩手牽手地站在那裡,其中最左邊最高的那個是個男孩,然後就是穿著黑色衣服的小女孩,接著是短發的另一個女孩,最右邊還墜了一個男孩,戴著一個應該是氧氣麵罩一樣的東西。

四個人,四個房間。

原來賀峪說的話是真的。

畫的右下角還有一行字,拚音連帶著文字,江嘵拚了一下,低聲念道,“我們永遠都是……”

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江嘵。

她甚至還用剛學會的漢字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大又醜。

江嘵抿住唇,合上了這本圖畫本,甚至沒有翻開第二頁,又趴了下去重新把它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聽見樓梯傳來的腳步聲,桑幸站在101的門內小心地把門開啟一條縫隙探出半個頭,看了眼樓梯上,確認是江嘵後纔開啟門,“你去哪兒了?”

她注意到江嘵身上殘留的灰塵,“沒受傷吧?”

“找通關線索。”江嘵說著進門,在揹包裡掏出一根營養劑仰頭灌了下去,“賀峪怎麼樣了?”

“還在發燒,沒有保姆機器人也沒有能測量的裝置,不知道他溫度有沒有變化,”桑幸看著江嘵,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江嘵有些不同,但具體是什麼她有點說不出來,“但一直都在睡。”

江嘵點了個頭,拖了張餐桌邊的椅子坐下。

桑幸跟著她也在她旁邊拖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那有線索了嗎?”

江嘵搖頭,“都是一樣的亂,看不出什麼特彆,也沒有通關提示的線索。”

這是他們進入遊戲以來第一次沒有明確的目標和通關線索,桑幸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啊?那怎麼辦?”

“先讓傷員恢複了再說。”江嘵朝著賀峪所在的那個房間看了一眼,對方還安然地躺在床上,渾然不知背後的勢力已經將這一切都推向台前。

如果說之前有關他們身世的東西都是隱喻,那麼從這一關開始就是**裸的挑明瞭所有的一切了。

江嘵有一種預感,不管他們最後是否願意報仇,背後的勢力都一定會將所有東西推到他們的麵前。

心中本來已經壓下去的煩躁感又再次升起,她站起來直接進了賀峪躺著的那間房間,把著門對門外的兩個人說,“休息吧,等賀峪醒了再說。”

說完,她就關上了房門。

桑幸梗在嗓子裡的那一句“我來照顧他就行你休息吧”隻能就這麼嚥了下去。

她把換下來的濕毛巾隨手扔在餐桌上,歪了歪腦袋。

房門卻又突然被開啟,江嘵的手裡拿著原本應該敷在賀峪頭頂的那條濕毛巾走了出來,換走了她手裡的那條,又進去了。

門被關上,桑幸看著房門,眨了下眼。

還是不對啊。

地麵應該是桑幸和林白整理過了,亂七八糟的垃圾都被堆到了床尾的空地上,好像還打掃了一下,就連灰塵都不太多。

江嘵把濕毛巾搭在賀峪的額頭上,隨手把書桌邊提供給小朋友的那把椅子拎起來放到了賀峪的床邊坐了下來,腳搭在兒童床的木製床沿上,看著還在高燒昏睡中的賀峪,很想現在就把人踹醒。

但她隻是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已經燒到臉上泛紅的賀峪,往後靠在不夠高的兒童椅靠背上,閉上了眼睛。

冬日午後晴空,賀峪站在小學門口,旁邊的家長們都伸長脖子在一撥一撥出來的小朋友裡辨認自家小孩,賀峪也學著他們一樣伸長脖子在人群裡找江嘵和桑幸。

他今天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放學的時間比她們要早一些,約好了在校門口等一起回家。

隻是不知道怎麼,視線總是有些搖搖晃晃。

還沒等他從人堆之中找到她們,江嘵就已經拉著桑幸的手站在他旁邊,伸出手拍了拍他,“賀峪?你看什麼呢?”

賀峪這才發現她們,晃了晃腦袋,把自己的半張臉往圍巾裡藏了藏,“沒什麼,走吧,回家。”

看著沉默向前走的賀峪,小小的江嘵皺著眉,拉著桑幸往前跑了幾步,“你怎麼了?”

“沒事。”賀峪的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的,“快回家吧。”

“怎麼可能沒事?”

她衝上前去攔住了賀峪的去路,伸手去拉下賀峪的圍巾,露出他藏在圍巾下紅撲撲的半張臉和因為喘息而微微張開的嘴,冬日的溫度之下,那貼著賀峪半張臉的圍巾熱度驚人,“你發燒了?”

“應該吧。”賀峪默默把圍巾重新拉高,“可能昨晚被子沒蓋好。”

賀峪看著江嘵那張小臉眉心的皺紋因為他這句話變得更深了,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我沒事,我都十歲了,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可是賀叔叔和張阿姨都出差了,”小江嘵還是很擔心,“沒關係嗎?”

“嗯。”賀峪聽見自己說,“沒關係,我已經是能照顧自己的大人了。”

好像人越小的時候越喜歡說這種逞強的話,我已經是一個大人了,我已經可以照顧自己了,沒關係的,你們去忙自己的也沒關係的。

小賀峪自己一個人回到家給自己燒了壺熱水,貼上小兒退熱貼,再用煮了一碗媽媽出差之前包好的餛飩就著退燒藥一起吃下去。

他剛剛在小床上躺下,就聽見家裡的大門被敲響了。

雖然很不想動,但他還是拖著身子慢吞吞地走到門邊,從監控裡看見裡小江嘵。

開啟門,“怎麼了?”

小江嘵從門邊擠進來,幫他關上門,拽著他的手把他拖回床上,有模有樣地幫他蓋上被子,然後小短腿噠噠地把他學習桌邊的那張椅子拖到他的床邊,“你睡吧,我看著你。”

賀峪看她那個樣子覺得怪可愛的,“我隻是發燒了。”

“我媽媽說發燒也會燒傻的,”江嘵坐在椅子上,表情非常認真地看著他,“你一個人在家萬一燒傻了怎麼辦?你睡吧,我看著你。”

後續再發生什麼,賀峪已經記不清。

大概是他在發燒真的已經太困了,也可能是他裝成小大人但其實也隻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病了也真的需要彆人的陪伴。

總之等他從昏睡之中再度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全黑了,室內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的光線下,隻能看見小江嘵倒在那張椅子上,頭仰麵朝天睡得張開了嘴巴的模樣。

是賀峪從今往後的人生裡每當聽到“溫暖”“陪伴”這一類的名詞的時候都會首先想起的畫麵。

睡夢中的賀峪輕笑了一下,頭卻有點疼,他擡手按著自己的腦袋,在小床上睜開眼,頭上退熱貼的觸覺成了一條濕毛巾,自己也變大了好幾號。

他花了幾分鐘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二十年後,他應該是受傷之後發燒了,被安置在這張床上休息。

所以,沒有小江嘵。

他心下失落,下意識朝床邊看去,眼睛卻突然在黑暗之中瞪大。

床邊有個模糊的身影,坐在和夢中一模一樣的那張小椅子上,隻是椅子上的人等比例放大之後在椅子上顯得有些憋倔,正偏著頭不太舒服地閉著眼。

雖然天色已經全黑了,但靠著從門縫底下鑽進來的光,賀峪還是能認出那模糊的身影就是江嘵。

有些東西,也許並不會隨著時間和經曆改變,沉默的堅守,也許就是江嘵未曾改變的獨一無二的溫柔。

察覺到床上的人呼吸頻率改變,江嘵立刻就睜開了眼,“醒了?”

“嗯。”賀峪的嘴角噙著笑,“辛苦你了。”

江嘵在黑暗中看到他的笑,不明白這個人是怎麼笑得出來的,他們現在所身處的情境到底有哪裡值得他的笑?

“你知道我們在哪嗎?”江嘵問。

賀峪微微搖頭,他燒昏了頭,對這其中的過程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江嘵站起身,摸到門邊的開關,啪地一下直接開啟。

室內的光驟然亮起,刺得賀峪睜不開眼,過了將近兩分鐘才慢慢睜開眼睛。

睜開眼的第一秒,他就愣住了。

頭頂的圓盤吸頂燈照亮了天花板上已經褪色了行星貼紙,以吸頂燈為太陽排出一個天花板的太陽係。

餘光裡的床單是雖然已經褪色了,但還是依稀能看出當年的藍色,上麵還有一些已經褪色成米白色的星星圖案。

他整個人並不是豎直地躺在床上的,因為這是一張兒童床,他則呈對角線躺在這張床上,勉強能容納下成年的他的身形。

賀峪強撐著無力的身體靠在床頭上環視四周,一模一樣的佈置,床尾的垃圾堆裡依稀也能辨認出幾個熟悉的玩具。

和夢裡他夢見的以前的房間一模一樣。

“認清現實了嗎?”江嘵冷著的一張臉倒是和夢裡那個擔心皺眉的小團子截然不同,眼熟的看著他,“幕後的人就要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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