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寶遊戲 第六十五章
而那個“第三人”毫無疑問應該就是現在成了植物人的陳教授。
從後麵繞出來,江嘵往露台上小花園的方向走過去,她一靠近那附近,一股淺淡到幾乎要消失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鑽進她的鼻腔。
她四下搜尋,很快在一個花園的金屬雕塑擺件的底座找到了那股味道的來源,上麵已經完全看不見血跡,而且還被整一塊插進了泥土之中,如果不是她對血腥味這麼敏感都很難發現。
擊打昏倒或死亡,偽裝自殺現場,把意外發現的第三人變成植物人。
三分鐘時間,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明白的簡單邏輯。
下樓回到座位之後,她重新閉上眼睛,無視了旁邊還要去搜證的賀峪望向她的眼神,開始根據手頭現在有的線索進行推理。
現在的第一要務是要贏得比賽。
比起其他人對此一無所知,江嘵他們手上多了不少的線索,殺人的那個人毫無疑問是“領導”。
先進城的那一晚她和賀峪一起找到的那個辦公室裡,那個辦公桌上的牌子上當時寫著“領導”兩個字,加上那張被打了個大紅叉的照片,應該就是關於這場劇本殺的提示。
抽到“領導”身份的是林白,那麼現在想要贏,就要先找出“幫凶”。
如果是他們這個小組的,那就要幫助“凶手”勝出,如果是在對方小組,那就要拆穿“凶手”的計劃揭開案件的真相。
雖然說是抽簽選擇,但江嘵不信,幕後的人給他們看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複仇”嗎?
那麼“幫凶”就大概率是在對方的小組裡。
最後一組的搜查也結束,眼前的大廳頂端忽然落下了一塊巨型幕布,上麵投影出了每一組搜查的場景以及發現的線索。
第一組的桑幸和平頭男,搜查的場景是材料主管的辦公室以及旁邊的醫學實驗室。
材料主管的辦公室中發現了他每次都超額訂購研究所需要的材料再提前報廢賣給其它的小研究所以換取高額利潤中飽私囊,並在賬本中發現他販賣了醫學實驗室所丟失的那劑神經型藥劑給黑市。
醫學實驗室中的實驗記錄證實丟失的那一瓶神經藥劑有幾率導致人變成植物人。
第二組的林白和高個男搜查的場景則是清潔工的工具房和她打掃的員工休息室。
工具間中發現了帶血的抹布,一支被碾碎了的錄音筆,裡麵的所有內容都已經無法複原,隻能從某個碎片之中認出半個“領”字的“令”。
員工休息室裡則找到了男研究員b的u盤,裡麵有他向上級舉報女研究員a的舉報信,信中的內容與女研究員不適合擔任繼任研究所所長有關。
第四組的賀峪和眼鏡男搜查的場景是領導辦公室和保安室。
領導辦公室裡發現了女研究員a的報告,申請對最新科技研究出來的內容進行公眾披露,而那份檔案上碩大的領導批複寫著“不同意”三個大字。
保安室當中的監控錄影則能看到當天所有的監控錄影,偏偏從十一點到淩晨一點的記錄全部離奇消失,被前一天同樣時間的記錄所覆蓋,但因為沒有見到材料主任口中運輸廢棄材料的車所以才被發現了不對。
當然上麵也展示了江嘵和元梅在露台上的發現,並附上了一份屍檢報告,上麵寫著死者應該是頭部遭到重擊後再墜樓,暫時無法排除自殺可能。
所有的線索公佈之後,廣播裡的電子音宣佈第一輪討論環節開始。
“現在你們有十分鐘的時間梳理自己手上的證據,可以找你認為值得信任的人進行討論,請注意在此過程中不得透露劇本中要求隱瞞的相關線索或者對自己的身份進行任何暗示。”
聽到可以私下進行討論,元梅一直高興不起來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亮色,正當她興奮地扭頭想要衝賀峪笑喊他的名字時,賀峪已經拉著江嘵不由分說地把人帶進了她身後的小房間內。
小房間的門被粗暴地砰一聲帶上,桑幸瞪大眼睛看著林白,“他瘋了啊?”
林白聳聳肩表示不知道,戴著墨鏡往桌子上一趴,好累。
門關上的那一刻,賀峪立刻鬆開了江曉的手轉過身,那雙淡色的眸子仔仔細細地注視著江嘵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想要看穿她。
“有事?”江嘵卻隻是隨意地往門板上一靠,雙手抱在胸前,很隨意地站在那裡,像是根本不懂賀峪到底在急什麼。
“你沒事?”賀峪反問道。
江嘵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徑自走到小房間內的那張白板上,“沒事的話來推一下‘幫凶’是誰。”
賀峪看著她在白板上冷靜地梳理好剛剛得到的所有線索並把每個人和他們可能的動機對應連線劃出一幅思維導圖,明明看起來很冷靜,很不近人情,但是這一次賀峪覺得他終於隱隱察覺到了江嘵藏在冷靜外表下的真心。
那一顆因為負擔得太多而根本不敢動搖的真心。
“真的沒事嗎?有事不要憋在心裡,要像我一樣勇於分享……”
他一邊嘮叨著一邊往江嘵的方向走,很快就如願被匕首抵住了脖子。
“要麼幫忙,要麼閉嘴。”江嘵冷聲道。
賀峪舉起單手投降,指尖抵著匕首的刃輕輕往後推,“幫忙,我幫忙。”
白板上的線索梳理得非常清晰,每個人身後都跟著可能成為“幫凶”的原因。
男研究員b指向的內容是“競爭”,材料主管指向的是“貪汙”,醫院部研究員身後打了個問號,保安的後麵則跟著一個“監控有問題”。
元梅小組的四個人明明白白地被寫在白板上,可桑幸和自己卻榜上無名。
“你覺得‘幫凶’是他們那一組的?”賀峪問。
“從贏得比賽的概率上來說,是的。”江嘵說,“而且清潔工工具間的線索指向性太明顯,卻沒有充分殺人動機。”
“那我呢?”賀峪笑著問。
“我和你,都不會是凶手。”江嘵說。
這並不是出於盲目的信任,而是在整一場遊戲之中,幕後之人讓他們扮演的角色一直都是發現凶案現場,試圖讓他們追尋真凶的角色,在這種行為邏輯之下讓他們成為這場案件的“凶手”或是“幫凶”都違反了幕後之人設計的邏輯。
“那倒是。”賀峪說著看向白板,“你現在更懷疑哪一個?”
“概率均等。”江嘵說。
“一個是競爭關係的科研人員,一個是貪汙需要隱瞞的材料主管。”賀峪說,“如果是我我就選那個材料主任了。”
江嘵沒想到他敷衍的分析居然會得出這麼一個乾脆的結論,皺著眉扭過頭,“為什麼?”
“從分析上來說,研究員之間的競爭激烈是一回事,但是在得知有真正‘凶手’的情況下,他顯然沒有把柄讓人拿捏。”賀峪停了下,“但是這位材料主管手中有‘貪汙’的把柄可以供人驅使。”
“同時,他因為材料車常常要進出的緣故,應該跟‘保安’關係不錯,至少那段時間他可以藉口等人或是彆的什麼,在保安室刪除複製監控。”賀峪說,“不過這一部分就屬於我的猜測了。”
這需要更多的證據,江嘵打算把那個‘保安’抓過來問問。
“不過我還有一個選他的理由,”賀峪冷笑著咧開唇,“那位研究員想殺的人並不是‘女研究員a’,而是我爸媽。”
江嘵的腳步停住。
“那天晚上你告訴我有那張車輛檢修報告單之後,我上車之前看到了那輛車的車牌號碼。”賀峪臉上的冷意更甚,“是元梅的生日。”
“那應該就是元明以前的車。”賀峪說,“哦,元明就是元梅她爸。”
江嘵定定地站在那裡,看著他,沒有動。
賀峪看著江嘵的表情,“怎麼?不相信?我不會記錯的。”
他當然不會記錯。
在這二十年間,每一年元梅的生日他都要參與。
觥籌交錯的宴會,滿宴會廳的各色新鮮食物,穿著華麗衣裙衣冠楚楚出席宴會的人,所有人都為了討好元梅的父親,這位星際目前為止最好的研究員而前來。
大多數人都知道他是元家收養的孩子,見到他會拍拍他的肩膀說他出落成一個帥小夥子,順便讚揚一下元明的慈悲胸懷,居然把收養的孩子養得這樣好,對於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恩賜。
而在宴會上,這位元明站在舞台的麥克風前,無數次提起他有多愛這位唯一的獨生女的時候都會說起舊事。
“那個時候元梅剛剛出生,我第二天就跑到車管局申請了一個跟她生日一模一樣的牌照,可惜我們星際移民的時候那輛車不能帶走。”
“當時就應該把那個車牌拆下來帶走的,做個紀念也好。”
有人死於“意外”之中,屍骨都腐朽成灰。
而踩著他們屍骨的人如今卻登上了上等的榮耀殿堂,接受萬眾矚目眾人愛戴獲得他們這一生本不應該獲得的榮光。
何其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