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龍紀:逆時追秦 第142章 骨徑引煞,雷炸邪軀
長平古戰場的風,到了暮色裡就換了性子。不再是傍晚那股帶著腥氣的暖風,而是裹著地下翻湧的寒意往上冒,吹在人臉上像貼了片冰,連呼吸都帶著白氣。項塵提著玄鐵槍站在那片白骨最密的空地上,槍尖戳著塊半埋在土裡的青銅劍鞘,鞘上的饕餮紋早被歲月磨得隻剩個模糊的輪廓,一使勁,劍鞘“哢”地斷成兩截,濺起幾顆碎骨渣子。
“鬼麵!你躲在裡麵當縮頭烏龜,算什麼本事?”
他的聲音運了玄氣,順著風往古戰場深處飄,撞在那些半截露在地上的殘戈上,彈回來時帶著回聲,像是有無數個聲音在跟著喊。周圍靜得嚇人,隻有風刮過白骨堆的“嘩啦”聲,還有遠處不知哪棵枯樹上,烏鴉“嘎嘎”叫了兩聲,難聽至極。
項塵眯著眼往霧氣最濃的地方看——那是古戰場的核心,傳說四十萬趙軍被坑殺的地方,此刻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連夕陽最後一點光都透不進去。他知道,鬼麵就在那裡麵,上次交手時,這家夥身上的邪氣就是從這霧裡鑽出來的,沾著股死了千年的腐味。
手裡的玄鐵槍突然輕輕顫了一下,不是他動的,是地下的邪氣在撞。項塵腳邊一塊完整的顱骨,眼窩朝著霧氣的方向,像是在“看”什麼,突然“咕嚕”滾了半圈,停在他的靴邊。
“來了。”
項塵心裡一緊,握緊了槍杆。果然,那片濃霧裡傳來了動靜——不是腳步聲,是黑袍擦過白骨的“沙沙”聲,很輕,但在這死寂的戰場上,比驚雷還清楚。緊接著,一道黑影從霧裡飄了出來,不是走,是飄,腳不沾地,黑袍下擺拖在地上,掃過那些白骨時,白骨竟然輕輕往兩邊挪了挪,像是在怕他。
還是那張青麵獠牙的鬼麵具,麵具上的獠牙塗著黑油,在昏暗中泛著冷光,兩個眼洞是深不見底的黑,裡麵似乎有黑霧在轉。鬼麵停在十步開外,沙啞的聲音像生鏽的鐵片在磨:“項塵,你倒是有膽子,敢孤身來這兒找我。上次讓你從密道跑了,這次,我看你還往哪逃。”
他說話時,周圍的風更冷了,項塵能感覺到,地下的邪氣正往鬼麵身上聚,他黑袍周圍的空氣都在扭曲,像是有無數細小的黑影在爬。項塵故意往後退了半步,左手悄悄按在腰間——那裡藏著墨家特製的訊號符,隻要捏碎,埋伏在周圍的滕風和墨家弟子就會動手。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得把這東西引到陷阱裡。
“逃?”項塵故意扯著嗓子喊,聲音裡帶著點裝出來的慌亂,“我這次來,是要替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報仇!你以為憑你那點邪術,能打得過我?”
這話一出口,鬼麵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笑,笑聲震得周圍的白骨都在顫:“報仇?就憑你?上次若不是你那幾個廢物兄弟擋著,你早就成了我練功的鼎爐!今天你孤身一人,正好,我就用你的玄氣,助我突破境界!”
說完,鬼麵突然身形一晃,像道黑影似的朝項塵撲過來!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黑袍帶起的風裡,還裹著幾縷黑色的邪氣,沾到旁邊一根殘劍上,殘劍瞬間就鏽成了粉末。
項塵早有準備,卻故意裝作沒反應過來,身體往旁邊一歪,玄鐵槍“哐當”砸在地上,槍尖擦著鬼麵的黑袍劃過去,帶起一串火星。他“踉蹌”著退了三步,正好退到通往陷阱的那條小路上——那路是墨家弟子特意清理的,表麵看全是白骨和雜草,其實每一步的落點都算好了,能正好把人引向陷阱中心。
“怎麼?怕了?”鬼麵見他“慌了神”,眼裡的黑霧更濃了,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追,“剛纔不是挺橫的嗎?現在怎麼像條喪家犬?”
項塵沒回話,隻顧著“慌慌張張”地往後跑,時不時還故意回頭看一眼,像是在怕鬼麵追上來。他跑的時候,特意把玄鐵槍拖在地上,槍杆劃著白骨,發出“咯吱咯吱”的響,正好掩蓋了遠處墨家弟子的動靜——他能聽到,埋伏在槐樹上的滕風,正用衣角擦著機關弩的箭頭,那聲音很輕,但他耳朵尖,能聽清。
跑了大概五十步,前麵就是陷阱區了。項塵眼角的餘光掃到左邊那棵老槐樹——滕風正蹲在樹杈上,衝他比了個“ok”的手勢,樹下的墨家弟子墨丁,正握著玄氣雷的引線,手指都在抖,不是怕,是興奮。
“站住!”鬼麵見項塵越跑越遠,突然加快了速度,黑袍幾乎成了一道殘影,“再跑,我就先拆了你的骨頭!”
項塵故意腳下一“拌”,被一塊白骨絆倒,往前撲了個趔趄,正好停在陷阱邊緣。他“慌亂”地爬起來,剛要繼續跑,鬼麵已經追到了他身後三步處,右手成爪,帶著黑氣朝他後心抓來——那爪子上的指甲又黑又長,看起來鋒利得能輕易撕開鐵板。
“就是現在!”
項塵心裡大喊一聲,突然腳下發力,身體往前一衝,正好躲過鬼麵的爪子。而鬼麵因為衝得太猛,收不住腳,再加上他眼裡隻有項塵,根本沒注意腳下——
“哢嚓!”
一聲輕響,是蓋在陷阱上的樹枝被踩斷的聲音。鬼麵臉色一變(雖然看不到,但從他突然停頓的動作能看出來),剛想往後退,卻已經晚了——腳下的地麵突然塌陷,他整個人“啊”地叫了一聲,直直掉進了一丈深的坑裡!
“動手!”
項塵猛地轉身,大喊一聲,同時捏碎了手裡的訊號符——符紙“啪”地燃成灰燼,冒出一團紅色的煙。
埋伏在周圍的墨家弟子瞬間動了!墨丁握著引線,狠狠往下一拽——那引線是用玄絲做的,一頭連在坑底的玄氣雷上,另一頭藏在旁邊的草堆裡。引線被拽動的瞬間,坑底傳來“滋滋”的火花聲,那是玄氣雷的符文被啟用了!
“不好!是陷阱!”
坑裡的鬼麵反應過來,怒吼一聲,右手成爪,狠狠抓向坑壁——他指甲鋒利,能輕易抓進土裡,想爬上來。但墨家弟子挖的坑壁是斜的,而且塗了滑膩的玄油,他爪子剛抓上去,就“哧溜”滑了下來。
“砰!”
一聲巨響,震得整個古戰場都在顫!坑底的玄氣雷炸了,淡藍色的光芒從坑裡衝天而起,把半邊天都染成了藍色,連地上的白骨都映出一層冷光。爆炸的氣浪像狂風似的往外推,項塵被氣浪掀得往後退了五步,撞在一根殘戈上,才穩住身形。周圍的白骨被氣浪卷得漫天飛,有的碎骨渣子打在臉上,生疼。
槐樹上的滕風也被氣浪晃了一下,他緊緊抓著樹枝,探頭往坑裡看——坑裡全是藍色的玄氣,還冒著煙,什麼都看不清。他大喊:“項兄弟!怎麼樣?那東西死了沒?”
項塵揉了揉被氣浪震得發疼的耳朵,往前走了兩步,盯著坑裡的煙:“還沒那麼容易死,這東西邪得很,玄氣雷隻能炸傷他,殺不了他。”
話音剛落,坑裡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一道黑影從煙裡飛了出來!是鬼麵!他被炸得渾身是傷,黑袍破了好幾個大洞,露出裡麵蒼白的麵板,麵板上還沾著黑色的血,嘴角也掛著血絲,麵具的左半邊被炸裂了,露出下麵半張臉——麵板皺巴巴的,像曬乾的樹皮,眼睛裡的黑霧淡了不少,但恨意更濃了。
鬼麵落在地上,踉蹌了兩步才站穩,沙啞的聲音裡帶著怒火:“項塵!你竟敢用陷阱陰我!我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他剛想衝過來,突然“咳”了一聲,又吐出一口黑血——玄氣雷的玄氣已經侵入了他的體內,正在破壞他的邪氣。他捂著胸口,黑袍下的身體在輕輕顫抖,顯然傷得不輕。
“怎麼?現在知道疼了?”項塵提起玄鐵槍,往前踏了一步,槍尖對準鬼麵,“剛才追我的時候,不是挺威風的嗎?現在怎麼蔫了?”
埋伏在周圍的墨家弟子和護秦會成員也都衝了出來。墨丁帶著五個墨家弟子,手裡拿著機關刃,圍成一個圈,把鬼麵困在中間;滕風從槐樹上跳下來,手裡握著一把大刀,刀身上塗著墨家特製的破邪藥,他走到項塵身邊,低聲說:“項兄弟,這東西傷得不輕,咱們趁現在聯手,把他拿下!”
鬼麵看了看周圍的人,又看了看項塵,眼裡的黑霧突然縮了縮——他知道,現在打不過了。玄氣雷炸傷了他的根基,周圍又有這麼多帶著破邪武器的人,再硬拚,隻會死在這裡。
“好,好一個項塵!好一個墨家!”鬼麵咬著牙,聲音裡滿是不甘,“今天我認栽,但你們記住,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下次再見麵,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鬼麵突然往地上一蹲,雙手拍在地上,大喊一聲:“冥土遁!”
他腳下的地麵突然裂開一道縫,黑色的霧氣從縫裡冒出來,裹住他的身體。項塵反應最快,提起玄鐵槍就朝他刺過去:“想跑?沒那麼容易!”
但還是晚了——玄鐵槍剛到鬼麵身邊,他的身體就已經一半鑽進了地裡,隻剩下一隻手露在外麵。鬼麵看著項塵,露出一個猙獰的笑:“項塵,咱們下次見!”
說完,他的手也鑽進了地裡,地麵上的裂縫瞬間合上,隻剩下一灘黑色的血跡,還有一股濃烈的腐味。
項塵的槍尖戳在地上,看著那灘血跡,眉頭皺得緊緊的:“還是讓他跑了。”
滕風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彆喪氣,至少咱們炸傷了他,還破了他的冥土遁——你看,他跑的時候,掉了個東西。”
說著,滕風指了指地上——在那灘血跡旁邊,掉著一塊黑色的玉佩,玉佩上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像個“鬼”字,卻又多了幾筆,泛著淡淡的邪氣。
項塵彎腰撿起玉佩,入手冰涼,還帶著點血腥氣。他仔細看了看那個符號,突然想起之前在古籍上看到的記載——那是“幽冥教”的標誌!
“幽冥教?”項塵心裡一驚,抬頭看向滕風和墨丁,“這鬼麵,竟然是幽冥教的人!”
墨丁湊過來,看了看玉佩上的符號,臉色也變了:“幽冥教?就是那個在三百年前被滅了的邪教?據說他們專門用活人練功,還會煉製屍傀,當年多虧了墨家先祖和護秦會的前輩聯手,才把他們滅了,怎麼現在還有餘孽?”
滕風也皺起了眉:“難怪這東西這麼邪門,原來是幽冥教的餘孽。看來,事情沒咱們想的那麼簡單,這鬼麵背後,可能還有整個幽冥教的勢力。”
項塵握緊了手裡的玉佩,玉佩的冰涼透過指尖傳到心裡:“不管他背後有什麼勢力,下次再遇到他,我一定要把他拿下,查清楚幽冥教到底想乾什麼。”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還夾雜著人的呼喊聲。項塵和滕風對視一眼,都握緊了武器——難道是幽冥教的人來接應鬼麵了?
很快,一群人從樹林裡跑了出來,為首的是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年輕人,手裡拿著一封信,看到項塵,立刻大喊:“項大哥!是我,林墨!”
項塵認出他——林墨是城外“清風寨”的少寨主,之前和他有過交情。他鬆了口氣,放下玄鐵槍:“林墨?你怎麼來了?”
林墨跑到項塵麵前,喘著粗氣,把手裡的信遞給他:“項大哥,不好了!城裡出大事了!城主派人來清風寨送信,說昨天夜裡,城裡突然丟了十幾個孩子,現場隻留下了和這個一樣的符號!”
說著,林墨指了指項塵手裡的玉佩。項塵心裡一沉,急忙開啟信——信上的內容和林墨說的一樣,而且最後還寫著:“丟孩子的人家,門口都有幽冥教的符號,懷疑是幽冥教的人乾的。”
“該死!”項塵把信捏成一團,眼裡冒出怒火,“這幽冥教的人,竟然敢在城裡抓孩子!看來,他們是想煉製什麼邪物!”
滕風也急了:“城裡現在肯定亂成一團了,咱們得趕緊回去,幫城主找人!”
墨丁也點點頭:“沒錯,墨家弟子也能幫忙,咱們的機關術,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項塵看了一眼鬼麵逃跑的方向,又看了看手裡的玉佩,深吸一口氣:“好,咱們先回城裡!幽冥教的事,咱們得從長計議。不過,得留兩個人在這裡盯著,萬一鬼麵回來,也好及時給咱們報信。”
滕風立刻安排了兩個護秦會的成員,讓他們埋伏在附近的樹林裡,一旦發現鬼麵的蹤跡,就用訊號箭通知。
安排好後,項塵、滕風、墨丁帶著其他人,跟著林墨往城裡趕。夕陽已經完全沉下去了,天色越來越暗,古戰場的風又颳了起來,裹著白骨渣子,在身後呼嘯。項塵騎在馬上,手裡握著那塊刻著幽冥教符號的玉佩,心裡暗暗發誓:幽冥教,你們敢動城裡的孩子,我項塵,定不饒你們!
而在他們離開後,古戰場那片濃霧裡,又慢慢飄出一道黑影,正是剛剛逃跑的鬼麵。他捂著胸口,嘴角還在流血,看著項塵等人離開的方向,眼裡的黑霧裡閃過一絲陰狠:“項塵,你以為你贏了?等著吧,等我把那些孩子煉成‘鬼童’,就是你們的死期!”
說完,鬼麵轉身鑽進濃霧裡,消失不見,隻留下古戰場的風,在白骨堆上呼嘯,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災難,發出預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