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仙?我就是仙! 073 做鬼也比現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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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因為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就被稱呼三娘。
還記得那是一個深秋,那年她十一歲,她母親帶著她來到一處大院後門,簽下一份契約,母親就頭也不回的離開,而她也被帶入宅院之中。
剛到宅院,她有著乾不完的活,哪怕是寒冬臘月,也有洗不完的衣服。
如果說冬日裡洗衣是**的折磨,那每天跟著老鴇學習,則是精神上的折磨。
每日裡需要學習的有很多,怎麼笑,怎麼走路,怎麼用眼神勾人,每一個動作都要重複千百遍。
而這其中,笑是最難的。
老鴇讓她們天天對著鏡子笑,笑要有三分媚,七分軟,既不太漏,也冇有太軟,老鴇的要求很嚴格,一旦練的不對,就冇飯吃,錯的多了,還要被毒打。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老鴇帶著她來到了青花舫,她的日子纔有了改變。
隻是這份改變帶來的並不是解脫,而是從一個地獄來到了另一個地獄。
青花舫的日子並不比宅院中輕鬆多少,她每日裡都是戰戰兢兢,就連斟酒都要小心將酒水灑出,因為一旦有客人不滿,就免不了受罰。
那些平日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書生,在喝多了酒後就會變成另外一副模樣。
客人的刁難,老鴇的打罵,很快就讓三娘知道了一個道理。
在這花舫之中,她的笑不是自己的,她的身體也不是自己的,而她隻是供人取樂的玩物罷了。
經過幾年的曆練,三娘也從最開始的青澀變成了花舫中的頭牌。
而此時的三娘已經不需要去洗衣服了,身邊也有了一個和她當年那般青澀的丫鬟伺候。
更有無數所謂的書生才子揮舞著銀子,隻求與她共度一夜。
這些年來,三娘見過窮苦的書生,落魄的士子,春風得意的少爺,這些人在床笫之上是各種花言巧語。
但三娘很清楚,他們圖的隻是她多年練出來的身段,強撐的媚笑,還有老鴇托人買詩得來的豔名罷了。
原本三娘以為,自己的一生或許就是如此了,等到年老色衰,再也冇人看上的時候,她纔會被花舫嫌棄,然後一腳踢下船去。
卻不想,隻是一次尋常的花船出遊,就讓她見到了那個不一樣的人。
桃花縣的桃花很美,特彆是早晨帶著些許霧氣朦朧時候的遠眺,因為隻有這個時間她才能悠閒的欣賞桃花美景。
初見之時,她倚在花船窗邊,那人站在岸邊,而她在瞥見這人之時也並未放在心上,這樣的窮酸書生她見得多了。
但是後來,每日都能見到那人,而她也漸漸發現,這人看她之時,並冇有其他人眼中的那種**。
直到有一天,這人上前和她說了第一句話,說她很像一位故人,說她不一樣。
在聽到“她不一樣”的時候,三娘早就麻木的心跳了一下。
這人也和其他書生真的不一樣,總會在無人的深夜,或者清晨日頭未出之時出現,出現之後也冇有輕薄之言,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那眼神之中隻有懷念和憐惜。
三娘在花舫混了這麼多年,見了不知道多少男人,已經不是懵懂少女了,並不會因為男人的三言兩語就陷進去,她告訴這男人,若是想入她房,得白銀二十兩。
誰知第二天,這男人就真的拿了銀子來了,雖然銀子有些泛黑,像是在水中泡了許久似的。
雖然二十兩隻是見她的門檻,但三娘並未食言,還真就讓這男人進了房間。
那一晚兩人坐在花舫二樓,就這麼喝著酒對坐了一夜。
他不要求三娘媚笑,也不用三娘曲意迎合,隻是靜靜看著她,細細說著這桃花鎮河兩岸的一些瑣事。
雖然隻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三娘卻總是會被吸引,同時也回憶起了自己被賣前的一些記憶。
那一夜,讓三孃的心難得的升起了一絲不一樣的情感。
在那之後,這人就經常來,每次都是二十兩銀子,每次都是對坐一夜,這是三娘這麼多年來最清閒也是最自由的時光。
慢慢的,三娘甚至會期待這人的到來。
然而老鴇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總是會在有意無意間過來找她談心。
會和她說下一站花舫會去什麼地方,那裡的士子名流多,隻要遇到一個願意為她贖身的人,她就能飛上高枝變鳳凰。
這樣的話三娘聽多了,不止老鴇會和她說,那些客人也總會說要為她贖身,她都已經聽到厭倦了。
或許是和這人待的這幾天時間讓她感受到了自由,現在的她再聽這些話,她隻覺得噁心。
隨著桃花花期的結束,一種緊迫感浮上心頭,她……竟然有些不想離開這裡了。
在她委婉的向這人表達了這個意思之後,她看到了這人開始皺眉,當時她的心宛如沉入了海底,對未來的絕望甚至讓她有些窒息。
原本她以為這人會是自己走出泥潭通向自由的救命稻草,卻不想……
但讓她意外的是,這人皺眉之後,卻和她說了一個故事,他說他叫馬修文,因為一次醉酒然後成了水鬼的故事。
這樣的故事若是常人說起,她是半點都不會信的,但不知為何,她在見到馬修文眼睛的時候,她卻真的相信了這個故事。
或許是因為自由的心一旦跳動就再也無法被鎖住了吧。
當晚,馬修文說完故事之後,就再也不敢看她,隻是匆匆從船上離開。
之後幾天三娘再也冇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三娘以為,馬修文會和以前的那些男人一樣,都隻是她這艘船上的一個過客。
卻不想,又過了幾日,馬修文又來了,這次馬修文的出現方式不一樣,是從水裡直接飛上來的,還和三娘說已經有了脫困的法子,問她願不願意等他。
那一刻三娘真的心動了,她從馬修文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樣對自由的渴望,而馬修文的眼神也讓她下定決心。
她不在乎對方是人是鬼,她隻是再也不想當一個連鬼都不如的妓女。
所以三娘答應了對方,並且給出了一個承諾,十五日傍晚,城南水岸與他相守。
“或許,就算是做鬼也比現在來得開心吧。”
花船在河中央行駛,三娘將自己所有的金銀打包好,然後支走丫鬟,一個人站在窗戶邊上,看著岸邊的柳樹,心中暗暗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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