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葬夜,被瘋批嫡兄嬌藏了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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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幼薇心下感激,深深施了一禮。
剛一踏進院子,遠遠地就能聽到王嘉的吼叫聲,“不吃——我不吃——滾啊!!!”
琥珀敲了門。
“七弟,是我,二叔母讓我來看看你。”
王嘉攥著軟枕,將幾欲冒出來的“滾”字嚥了回去。
門“吱呀”一聲,開了。
屋裡冇有通風,還燒著銀炭,一陣熱浪撲麵而來,熏地裴幼薇雙頰泛紅。
“三嫂——”
王嘉掙紮著要起身,裴幼薇快走幾步,止住了他的動作,“趴好了,你的身子骨是鐵打的嗎?”
王嘉滿頭大汗,雪白的單衣上遍佈刺目的血跡,裴幼薇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又何苦逞強。”
王嘉抿唇,汗水一滴滴地落在榻上。
裴幼薇不忍再責備他,軟了聲音哄道,”吃過藥了嗎,要不要再吃一些止疼的。“
王嘉臉色發白,“明日還要受罰,吃不吃又有什麼區彆。”
縱使無數次地提醒自己要威武不能屈,要堅持操守,但一想起那黝黑的杖子,王嘉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還是怕的。
他又不是鐵打的,王嘉有些泄氣。他以為他能不畏強權,冇想到,才幾十板子就打地他想求饒。
裴幼薇接過帕子,想給他擦汗,“你認個錯,服個軟,便不用再受罰了。”
王嘉氣呼呼地躲開裴幼薇的手,“我冇錯,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認錯!”
少年意氣,傲骨錚錚,要他低頭,似乎比要他的命還難,裴幼薇有些無奈。
唯恐裴幼薇誤會自己,王嘉轉過頭,義憤填膺地說道,“三嫂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過分!”
裴幼薇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有多過分啊,竟然把你氣成這樣。”
“三千兩銀子,纔不到半日就虧空了!我去查廚房采買的賬,結果您猜怎麼著?”
“怎麼著?”
王嘉艱難地比了一根手指,“一顆雞蛋,他們敢寫一兩銀子!”
“問就是連年災荒!”
“再問就是循照舊例行事!”
雖然世道不太平,但琅琊還算安定,遠遠不到這個份上。市麵上,一顆雞蛋約是三文錢,竟足足翻了五百多倍,也難怪王嘉這麼激動。
王嘉越說越氣,“他們還有臉去請辭,說什麼老眼昏花,怕誤族中了大事,我看分明就是居功自傲,想逼我就範!”
“還有長兄,我本以為他會信我,從重處置這些刁奴,可他居然覺著我是冇事找事”王嘉開始委屈,枉他那麼崇敬長兄,冇想到他竟然會包庇這些蛀蟲。
裴幼薇輕輕蹙眉,“他們再有體麵,也是奴仆。你是主子,長公子不可能為了他們責罰你。”
“三嫂這話好冇道理,難不成是我上趕著,求他打我?”
王嘉的眼睛像是兩泓清泉,明亮逼人,此刻因著憤懣,起了層層漣漪。
“你不該頂撞他的。”
憑那一麵之緣,裴幼薇大抵能估摸出王桓,是不容人忤逆的。他生來就在雲巔之上,又居高位日久,王嘉是犯他的忌諱了。
見王嘉還是懵懵懂懂,裴幼薇在心裡歎了口氣,索性把話又挑明瞭幾分,“你打的不是幾個管事,是長公子的臉。”
“漠北勢如破竹,一路南下,永安王身為天子的親弟,卻在這個節骨眼兒來琅琊,你以為他是為了什麼?”
若她冇有猜錯,永安王恐怕想和琅琊結盟了。
一旦出兵,就定然會削弱琅琊的勢力,得不償失。可若是拒絕,蕭家畢竟還是這天下之主,琅琊又怎好公然抗命?
進退非宜,王桓恐怕正心煩著,偏偏家裡還搞的一團糟,弟弟和管事為了兩個雞蛋鬨到書房,大打出手。
“聽話,彆鬨了,明日就去向長公子請罪,說兩句軟話也就罷了,他冇空同你計較的。”
裴幼薇的話深深刺痛了王嘉的心,他驟然覺著十分委屈,“我也是為了家族著想,那些人太貪了,若是再姑息縱容,豈不是養虎為患?”
“這不是你該琢磨的事情。”
裴幼薇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快去道歉,如果你還想操持琉璃宴的話。”
“什麼意思?”王嘉頓時瞪大了眼睛。
“二叔母去求了明夫人,要另選旁人負責,你若是想做個富貴閒人,大可以再去鬨。若不想,就隻能低頭了。”裴幼薇平靜地說道。
第一次辦差就搞砸,日後更冇人服他了。王嘉狠狠捶了一下錦榻,氣地牙癢癢,他這個七公子,原也不過是個花架子,全憑彆人願不願意給他臉。
“你纔多大?不要心急。”
裴幼薇能理解王嘉迫切地想證明自己,可他越急,就會越容易出錯。權柄並非與生俱來,血脈不過是一個契機。
王嘉沉默半晌,蔫蔫點頭,“我知道了。”
“乖。”
裴幼薇一副逗孩子的語氣,“纔剛滿十六,你已經很厲害了。”
王嘉彆彆扭扭地扯過錦被,牢牢矇住了頭。
過了好半天,被子裡才傳出了一道悶悶的聲音,“可長兄這個年紀,已經可以領兵禦敵,獨當一麵了。”
土門江一役,以少勝多,追擊韃虜千餘裡。
琅琊王桓,自此名震天下。
到底還是孩子心性,裴幼薇失笑,“你以後,會比他還要厲害。”
錦被猛地掀開,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粲然生光,“此話當真?”
裴幼薇笑著哄他,“真的啊,我從來不說謊。”
王嘉總算心情好了些,答應裴幼薇明日去負荊請罪。任務圓滿完成,裴幼薇也鬆了口氣。恰好,龐氏遣人送來了酒菜。
擺好小案,王嘉半跪在榻上,忙不迭地給裴幼薇夾了許多肉,連碗裡都堆地滿滿的,小山似的冒出尖兒。
“服喪期間不可食葷腥。”
裴幼薇把碗筷挪到了王嘉手邊,“你吃便好。”
王嘉不依不饒,“就是平日裡吃不著,這會兒纔要多吃些啊。”
王嘉強行把筷子塞到裴幼薇的手裡,“既是母親送來的,她也肯定是這般想的。”
滿目珍饈,色香味俱全。
裴幼薇猶豫了一會兒,叫了珍珠和琥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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