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石 51 ? I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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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留青是個正常人◎
窗外又在刮風下雨,
窗戶沒關緊,扯呼的風聲就這樣嘯唳在兩人的耳邊。有雨絲也一同飄了進來,虞瀲能感受到手邊不停蔓延的潮濕。室內卻又過分的安靜,
兩個人都一言不發。
虞瀲小腿上快要消散的淤青又隱隱作痛起來
,
她咬著牙一聲不吭。
外麵爸媽還在吵架,虞瀲能聽到他們是因為留青而吵的。媽媽已經知道了留青不是爺奶的孩子了,她本就不喜歡留青,
現在更是不想讓他再待在家裡。
她更恨自己的丈夫隱瞞著她這樣大的事,
如果早說他還有個兒子,那她一定不會再嫁給他。她字字泣血地吼著,可是沒人聽她的話。
“他是你兒子!”李蘭大叫道。
“我不是他兒子。”留青依舊埋著頭,
但極快地反駁著。
虞瀲咬了咬唇說:“我知道。”
她好想問問留青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但她問不出口。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腿又痛了起來。
留青擡起頭往後一趟,
仰頭望著天花板說:“有個女人來漢堡店找我了。”
虞瀲知道那個她就是前兩天來家裡的那個女人。她喉嚨一下發緊起來,有些艱澀地問:“你要走了嗎?”
這個時候,
她終於注意到一直放在床上卻被她刻意忽略掉的書包。
他已經收拾好了行囊,
即將遠行。而她還站在被鐵欄杆分割開的窗戶前麵,望著他的遠去。
留青沒說話,
但虞瀲知道這是預設了。
“你要食言了,
小叔叔。”
虞瀲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期待總是落空,她想要的總是得不到。十幾歲的她不明白命運的重量,她隻知道她想要留青。
“對不起。”
語言總是蒼白的,他內心的糾結與痛苦更是無法說給她。他隻好就此保持沉默,無論如何他們也隻能並行到這裡了。
“你要跟她走了嗎?”
“不,
我想自己生活。”
虞瀲突然跑了出去,
她回到自己房間把床底下存著的錢全拿了出來,
又到留青屋裡把錢給他。她說:“這是我為你存的錢,現在全都給你了。”
留青沒接那些零錢,他隻是問虞瀲:“為什麼替我存錢?”
“因為這是你給我的錢。”虞瀲低著頭小聲地說。
爸媽不會給她錢除非她主動去要很多次後,才會打發似的給她點。但留青不一樣,留青每次回來都會把零花錢剩一部分來給她。虞瀲捨不得花這些錢,除了實在饞的不行了會拿一點去用外,大部分時間這些錢都是不動的。
她豪邁地抹了一把淚:“你拿著吧,反正都是你的錢。”
“我最後再叫你一次小叔叔好不好?”她近乎哀求地看著留青。
留青伸手輕輕替她擦去眼淚,他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彆哭了,以後還會再見麵的。”
“小叔叔。”
“嗯。”
雨越下越大了,而留青要趁著無人留意時離開這個家。本來他是計劃給虞瀲留一張紙條的,但沒想到會被她撞見。
留青又歎了一口氣,把一直裝在包裡的信封拿了出來遞給虞瀲。
他起身背著書包,包裡隻有一些對他意義非凡的東西,他要離開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
虞瀲還呆呆地坐在床上望著他。留青沒忍住擡手揉了揉她的頭,他輕聲說:“小魚,好好生活。”
他將虞瀲手裡一直捏著的零錢接了過來,一張一張摺好揣進懷裡,然後走到門口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虞瀲。
留青快要走出去了,虞瀲纔回過神來開啟了那個信封,裡麵鼓鼓囊囊地塞了很多錢,虞瀲從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她快跑著追了出去,遠遠地在他身後喊:“哥,你帶我走吧。”
一場名為衝動的大火就這樣燒去理智,她不願再妥協,寧願就這樣在月黑風高的顛簸裡流浪。
留青不可置信地回過頭,看著虞瀲。他快步走到虞瀲麵前,大聲吼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虞瀲不甘示弱地對視回去,擲地有聲地說:“我知道。我就是太知道了才這麼說的。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以後不吃烤鴨了,我也不亂花錢,睡覺隻睡小小的地方就夠了。你帶我走吧。”
她出來的匆忙沒有打傘,雨絲儘數往她的眼裡打去,她自己也分不清臉上流的到底是雨還是淚了。
留青的傘罩在她的頭頂,沒有雨了,臉上還是有水不停地流。
“我不能帶你走。”留青躲閃著她的目光說,“我什麼也沒有,跟著我你不一定比現在過得好。”
虞瀲衝過去抱著他的腰,她的手緊緊地錮住他,她拚命地搖頭說:“不會再比現在差了。”
她仰起頭看他,他的麵容在傘下的昏暗裡模糊不清,那雙眼睛卻依舊如春天一樣,可是他不看她。
虞瀲拉著他撐傘的手懇求道:“你帶我走,好不好?”
雨滴從傘尖滑落,在兩人的腳邊彙聚出一灘水,路燈下的影子倒映在其中。雨落在上麵時,驚起一灘波瀾。
心也不平,嘩嘩跟著雨隨風飄蕩在這無垠的空間裡。
虞瀲很想跟留青說,這廣闊的世界,儘管風大雨急,但總有一處地方可以容下他們兩個小小的人。
兩人都沉默,留青的心也煎熬。他無法回答她,給不了她未來的保障,他就不能輕易許諾。更何況,唯一聯係著他們的血管關係早已被剪短,他們其實隻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十幾年的陌路人。
他抿緊了唇,幾次張合都無法發出聲音。留青覺得自己好像吞下一塊石頭堵塞了喉嚨,他說不出什麼話來。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一道突然的人聲打破了平靜。
“虞瀲你在做什麼?”
虞瀲順著聲音看過去,是她媽媽李蘭。她站在門口看著兩人,目光灼灼。
虞瀲突然哭的更凶了,她看到了媽媽臉上的傷口,一條口子從眼下貫穿到下頜,部分已經結了一層痂,但仍然有小部分地方在流血。
李蘭沒有打傘,她就站在雨裡衝到虞瀲身前,牽著她就要走。
虞瀲小聲地問:“媽媽我們去哪裡?”
李蘭說:“去哪裡都好,不要在回來了。”
留青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後,他擡頭看了一眼天,黑雲壓程,什麼也看不見。
走到藥店麵前,虞瀲掙脫李蘭跑進去買了藥和紗布。虞瀲拉著李蘭走到藥店門前的椅子上坐著,邊哭著邊替她清理傷口。
她沒問傷口的來源,李蘭也沒說,但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李蘭問:“你哪裡來的錢?”
虞瀲看了留青一眼說:“是小叔叔給我的。”
李蘭看著那道挺直站在路燈下的身影,整個人泄了一口氣,她不知道事到如今還能怪誰。其實說來說去,他們三個人都是受害者,誰也沒錯。
可是命運卻偏偏又讓他們走到了這個地步,分叉的路口上,他們都迷茫。
李蘭問虞瀲:“他是不是要走了?”
虞瀲點了點頭沒說話,她就手上的棉簽死死捏著,很快棉簽就斷成了兩半,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空洞迷茫,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過了很久又可能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虞瀲才開口問:“媽,我們也走吧。”
虞瀲曾經見過媽媽年輕時的模樣,那個時候她不像現在這樣輕易就歇斯底裡,她安靜地看著鏡頭,是那樣的溫柔和美好。
一場壞的婚姻毀了她。
她人生裡的雨雪來的太急,她還沒做好準備,就隨著狂風匆匆將她摧毀。
“我們走吧,媽媽,你和爸爸離婚好不好?”虞瀲近似哀求地看著李蘭說。
李蘭沉默了片刻問虞瀲:“那你會跟我一起走嗎?”
“會。”虞瀲毫不猶豫地說。
“好,媽媽跟他離婚,然後帶你走。”李蘭擦乾虞瀲臉上的淚,把她抱進懷裡。
她終於下定決心了,要離婚,要開啟新的生活。
李蘭收拾好自己,牽著虞瀲的手走。路過留青時,她停下來問他:“你要去找你媽嗎?”
留青搖了搖頭:“以前她把我丟了,現在我也不會再回去找她。”
虞瀲問:“那你要去哪裡?”
留青茫然地想了想說:“等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我就去學校附近找個兼職賺學費。”
他的身影在燈下欣長寂寥,眼神看著前方卻沒有落腳的點,隻是落寞空洞地看著虛空。他其實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隻是想離開。
李蘭看著這個她算是看到大的人,心情複雜。她的丈夫和公婆總是偏愛他,那個時候李蘭覺得就是這個小叔子搶走了原本應該屬於自己女兒的愛。後來她才意識到,這個家隻是單純不愛女兒罷了。
從虞波光那裡,李蘭知道了,留青不是虞家的人,他孤零零一個人真正無父無母地流浪了。
背上的行囊就是全部身家,從此人到哪裡家就在哪裡。
李蘭突然衝動地問他:“要不以後你就跟我們一起吧。”
於是在一個風雨加交的夜晚,三個人離家出走開始了流浪之旅。他們說要走到風調雨順的那一天。
【作者有話說】
一開始的設定其實媽媽是沒有一起離開的,媽媽會把戶口本給小魚,讓小魚跟著哥哥一起走。但後來我又想她也脫離那個家庭。其實媽媽是愛小魚的,可是在這個環境裡,她的愛變成了一種很病態的掌控。我不確定是否這樣是正確的,隻是愛太複雜了,我無法搞懂。
因為是番外,寫的也比較粗糙快速,希望大家能看懂[比心]
很抱歉,本來說好一點左右會更的,但當時跑去摸了會魚,思緒一斷就寫不下去了。非常抱歉,辛苦寶寶等我了,今晚應該還會有一更,這次我一定更[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