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眥魔神:天海傳奇 第317章 烽煙初遇結情絲,舊約溫言入夢來
晨光漫過書桌一角,那裡放著個舊鐵皮盒,裡麵裝著半塊乾花——是十七年前我和曉眉第一次約會時,她從路邊摘的野雛菊,後來壓成了標本。雪兒坐在我身邊,手裡捧著本磨了角的筆記本,扉頁上有行娟秀的字:“海風會記得每朵浪花的形狀”,是曉眉的筆跡。她忽然抬頭,筆記本在膝頭輕輕磕了磕:“爸,今天想聽聽你和媽媽第一次約會的事,關於沒說出口的緊張,還有偷偷藏在口袋裡的期待。”
我的指腹撫過鐵皮盒的邊緣,帶著鐵鏽的微澀。從衣櫃深處翻出條褪色的藍布腰帶,上麵繡著隻展翅的海鷗——是曉眉後來給我縫的,說“像你在海上帶兵的樣子”。“嗯,”我把腰帶放在她手邊,“你問吧,那些關於第一次並肩走的路,爸都記在風裡,一吹就醒。”
“第一個,”她聲音輕得像潮聲漫過沙灘,“爸爸,你和媽媽的第一次約會,是你精心策劃的,還是臨時起意呀?”
是臨時起意,卻藏著半個月的心思。那天軍醫營休沐,我在訓練場擦槍,見她背著藥箱從旁邊經過,軍靴踩在碎石子上“咯吱”響。我突然扔下槍追上去,聲音比打靶時還抖:“喬軍醫,營外的野菊開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說完才發現手心全是汗——其實那片野菊,我前天才讓通訊兵去打探過,說開得正盛。
“是臨時起意,”我望著她眼裡的光,那裡麵有曉眉當年的清亮,“可盼著這一天,盼了快半個月,像盼一場遲遲不來的勝仗。”
雪兒的睫毛顫了顫,指尖輕輕點在筆記本的字跡上:“第二個,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你是不是提前很久就開始緊張,甚至對著鏡子練習說話了?”
是,對著軍容鏡練了不下二十遍。前一晚在營房,我對著鏡子裡穿軍裝的自己說“喬軍醫,今天天氣不錯”,覺得太生硬;換句“曉眉,聽說野菊能治頭疼”,又覺得太刻意。最後乾脆抓著副官演練,他被我問得煩了,說“將軍,你就直接說‘我想跟你走走路’,比啥都強”。結果真見了她,還是把話憋成了“看野菊”。
“是,”我聲音沉了些,“緊張得像第一次上戰場,怕說錯話,更怕她搖頭說‘不去’。”
她往我身邊挪了挪,藍布腰帶的流蘇掃過她的手背:“第三個,媽媽第一次跟你約會,有沒有特意打扮一下?比如換了件不一樣的衣服,或者梳了個新發型?”
換了件月白色的布衫,領口彆著顆小小的珍珠——後來才知道,是她外婆留的遺物。平時總梳著利落的馬尾,那天卻編了條鬆鬆的麻花辮,發尾係著根紅繩,走一步晃一下,像隻怯生生的小鹿。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忽然轉頭問“我頭發亂了?”,手忙腳亂地去捋,紅繩卻滑到了辮梢。
“是,”我笑了,眼角發澀,“她大概不知道,那根晃來晃去的紅繩,比野菊還晃眼。”
雪兒翻開筆記本,裡麵夾著片乾枯的花瓣,是她從鐵皮盒裡取出來的野雛菊:“第四個,你們第一次約會聊的話題,除了戰爭和工作,有沒有聊到一些特彆私人的小事?”
聊了,聊到她小時候爬樹掏鳥窩,摔斷了胳膊;聊到我三歲時在孤兒院,偷藏了塊彆人給的糖,結果化在口袋裡。她說她師父總罵她“野丫頭不像個大夫”,我說我第一次帶兵時,緊張得把口令喊錯了順序。走到野菊叢邊時,她忽然說“其實我不愛聞藥味,就愛聞草木香”,風把她的話吹得輕輕的,像怕被人聽見。
“有,”我捏了捏她的臉頰,“那些沒人知道的小事,像野菊的根,悄悄在心裡紮了芽。”
她沉默了會兒,把花瓣夾回筆記本,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第五個,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小意外,比如突然下雨,或者遇到了戰友?”
遇到了前哨的三個新兵,扛著鋤頭去種菜,見我們並肩走,突然立正敬禮,喊“將軍好!喬軍醫好!”。曉眉的臉“騰”地紅了,轉身就往野菊叢裡躲,差點被石頭絆倒。我趕緊扶住她,新兵們卻在旁邊擠眉弄眼,其中一個大聲說“將軍,喬軍醫比野菊好看!”,說完扛著鋤頭跑了,留下我們倆對著野菊笑。
“有,”我望著遠處的菜田,“那些起鬨的笑聲,比雨聲還熱鬨,把藏在心裡的話,都震得快冒出來了。”
雪兒忽然從帆布包裡掏出個布偶,兩個小人兒並肩走在花叢裡,男的背著手,女的辮梢係著紅繩。“爸,這個給你。”她把布偶放在我手裡,“我照著你說的樣子縫的。爸,你當時看著媽媽的麻花辮,是不是覺得,這輩子就想跟她走下去了?”
布偶的針腳歪歪扭扭,卻暖得像當年曉眉發梢的溫度。我望著雪兒眼裡的期待,眼淚沒忍住,掉在布偶的紅繩上。這丫頭,總能把藏在風裡的心思,縫進布偶的紋路裡。
“是,”我把她摟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發頂,“看著她的麻花辮晃啊晃,就覺得路再長,隻要能跟她一起走,就不怕了。”
午後的陽光曬得營房暖洋洋的,雪兒正翻著本舊影集,某一頁貼著張模糊的照片:是新兵偷偷拍的,我和曉眉站在野菊叢邊,她的辮梢紅繩被風吹得飄起來。她忽然坐起來,手裡捏著張紙條,是當年副官的執勤記錄,背麵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笑臉,寫著“將軍今日擦槍時總走神,心不在焉”。“爸,再問你幾個關於決心與回頭的事。”
“嗯。”我給她倒了杯蜂蜜檸檬水,杯壁上的水珠像當年曉眉眼裡的光。
“第一個,爸爸,你是在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就下定決心要和媽媽一輩子在一起的嗎?”
是,在她蹲下來給野菊拔草的時候。她穿著月白布衫,蹲在花叢裡,指尖輕輕捏掉草葉,陽光落在她的側臉,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突然就想,要是能一輩子看著她這樣,蹲在花裡,或者站在我身邊,該多好。那天回去的路上,我在心裡跟自己說:青木弘一,你得娶她,不然會後悔一輩子。
“是,”我點頭,“那時候就覺得,錯過她,比打輸一場仗還可惜。”
雪兒的耳朵紅了:“第二個,媽媽跟你第一次約會,有沒有表現出一點江湖俠女的羞澀?比如說話的時候不敢看你的眼睛?”
有,說起她師父時,眼睛總瞟著野菊。她說“師父說我縫不好傷口,卻能縫好腰帶”,說著從藥箱裡掏出條藍布腰帶——就是你手裡這條,當時還沒繡海鷗。她遞過來時,眼睛盯著我的軍靴,說“給你……綁槍用”,我接過時碰了她的指尖,她像被燙著似的縮回去,耳根紅得像野菊。
“有,”我聲音低了些,“原來江湖俠女的羞澀,藏在遞腰帶的指尖上,比任何情話都動人。”
她往我身邊湊了湊,膝蓋輕輕碰了碰我的軍靴:“第三個,你們第一次約會結束的時候,是誰先提出‘下次再見麵’的?”
是她,快到軍醫營門口時,她忽然停下腳步,紅繩在辮梢晃了晃:“青木弘一,營後的山楂樹下週該結果了,到時候……你要不要來嘗嘗?”說完飛快地跑進營房,沒敢看我。我站在門口笑了半天,覺得那棵山楂樹,肯定結著全世界最甜的果。
“是她,”我望著遠處的山楂樹,如今枝繁葉茂,“她比我勇敢,先把‘下次’說出口,像給我遞了把開門的鑰匙。”
雪兒的指尖劃過那張執勤記錄上的“走神”:“第四個,第一次約會分彆的時候,你有沒有偷偷回頭看媽媽的背影?她有沒有也回頭看你?”
我回頭了,三次。第一次回頭,見她站在營房門口,手抓著門框;第二次回頭,她還在,紅繩在風裡飄;第三次回頭,她忽然轉身,正好對上我的眼睛,像兩隻撞在一起的小鹿,都慌忙移開視線。後來她跟我說,其實她也回頭了,見我站在路中間,像尊捨不得挪步的石像。
“回了,”我聲音有些沙啞,“原來兩個人的回頭,比約定還管用,知道對方也在等。”
她吸了吸鼻子,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第五個,爸爸,你送媽媽的定情信物是什麼呀?是特意準備的,還是你一直帶在身邊的東西?”
是我一直帶在身邊的銅製船錨,就是當年給你的那個錦盒裡的。那是我在海軍陸戰隊時,從沉船裡撈出來的,磨了五年,邊角都光了。第一次約會後第三天,我把它放在她的藥箱上,下麵壓著張紙條:“它陪我闖過風浪,以後想讓它陪著你。”其實前一晚,我在營房把船錨擦了又擦,怕有鏽跡硌著她的手。
“是一直帶在身邊的,”我把她摟得更緊,“想讓她知道,我把最珍貴的東西,給了最珍貴的人。”
雪兒忽然從背後拿出個小錦盒,裡麵裝著那枚銅製船錨,上麵係著根新的紅繩。“爸,你看。”她把船錨放在我手心,“媽媽收到它的時候,是不是覺得,這枚船錨比任何金銀都重?”
船錨的銅麵被摩挲得發亮,像當年我擦了又擦的樣子。我望著她指尖的薄繭——那是常年握劍柄磨出來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這丫頭,連定情信物的分量,都懂。
“是,”我摩挲著船錨,“她知道,這枚船錨上的每道磨痕,都是我想跟她過一輩子的決心。”
夜幕像塊深藍色的絲絨,罩住了軍營的燈火。我和雪兒躺在營房的床上,窗外傳來巡邏兵的腳步聲,像極了當年我送曉眉回營時的節奏。她忽然轉過身,月光落在她臉上,像蒙了層銀霜:“爸,最後五個問題,關於信物與心跳的事。”
“嗯。”我替她掖了掖薄毯,毯角繡著朵野菊,是曉眉當年繡的,說“像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樣子”。
“第一個,媽媽收到你送的定情信物時,反應是什麼樣的?是不是特彆開心,一直拿在手裡看?”
是,她把船錨揣在藥箱最底層,出診時都帶著。有次我去軍醫營送檔案,見她坐在桌邊,手裡捏著船錨,對著光看上麵的紋路,嘴角翹得老高。見我進來,慌忙把船錨塞進抽屜,臉卻紅了,說“這銅玩意兒還挺亮”。後來她的藥箱裡,船錨總在最顯眼的地方,像個小小的守護神。
“是,”我握緊她的手,“她把船錨看得比手術刀還重,我就知道,她懂我的心意。”
雪兒往我懷裡縮了縮:“第二個,媽媽回贈你的定情信物是什麼?現在你還一直好好儲存著嗎?”
是她外婆留的那顆珍珠,穿在紅繩上,說“珍珠養人,戴著它,就像我在你身邊”。我把它係在槍套上,打仗時帶著,睡覺前摸一摸,覺得心裡踏實。後來珍珠被流彈擦過,缺了個小口,她心疼得掉眼淚,我說“這樣纔好,有了我們倆的痕跡”。現在它在我貼身的口袋裡,貼著心口,十七年了,紅繩都換了三根。
“是顆珍珠,”我聲音輕得像歎息,“一直帶在身上,比任何軍功章都貼身。”
她忽然輕笑出聲:“第三個,你們互贈定情信物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特彆的話,比如‘這個代表我的心意’之類的?”
我說了,把船錨給她時,我說“曉眉,它陪我躲過炮彈,以後讓它替我護著你”;她把珍珠給我時,紅繩在我手腕上繞了三圈,說“青木弘一,珍珠會記得海水的溫度,就像我會記得你的樣子”。那天風很大,把我們的話吹得老遠,可彼此都聽見了,比軍號還清楚。
“說了,”我捏了捏她的臉頰,“那些話,比刻在石頭上還牢,風刮不走,雨淋不掉。”
雪兒的指尖在我胸口畫著船錨的形狀:“第四個,定情信物有沒有什麼特彆的意義?比如是你們各自父母留下的遺物?”
我的船錨不是遺物,卻是我在孤兒院時,唯一想拚命護住的東西,像個念想;她的珍珠是外婆留的,說“外婆說,珍珠是大海的淚,能保佑遠航的人”。後來我們總說,船錨代表我闖過的浪,珍珠代表她盼著的岸,合在一起,就是家了。
“有,”我語氣堅定,“它們不是遺物,是我們心裡的根,紮在一起,就長得出家。”
她沉默了很久,才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第五個,爸爸,你把定情信物送給媽媽的時候,手有沒有抖?心裡是不是特彆緊張?”
抖,遞船錨時,手指差點把它掉在地上。站在軍醫營門口,我把船錨攥在手心,汗都浸濕了銅麵,總覺得這小小的玩意兒,裝不下我想說的話。她接過時,我緊張得忘了呼吸,直到她指尖碰了碰我的手背,說“挺沉的”,我纔敢喘氣,心裡的石頭“咚”地落了地。
“抖,”我把她摟得更緊,“怕她不收,更怕她不懂,這枚船錨裡,裝著我這輩子的勇氣。”
雪兒忽然伸手摟住我的脖子,把臉埋在我頸窩,眼淚打濕了我的衣襟:“爸……原來你和媽媽的心意,早就藏在船錨和珍珠裡了……以後我替媽媽守著那枚船錨,替你擦那顆珍珠,讓它們一直亮著……讓你知道,就算媽媽不在,你們的信物,還有我來護著,你們的心意,我都懂……”
我拍著她的背,任由她的眼淚浸濕我的衣服。這丫頭,在戰場上是號令千軍的元帥,在我懷裡卻還是那個會替媽媽擦珍珠的小不點——就像曉眉,再颯的俠女,也有把柔軟捧出來的時候。
“好,”我輕聲說,“爸等著,等我的雪兒護著船錨和珍珠,等你把它們的故事,講給時光聽。”
她哭了好一會兒,最後在我懷裡睡著了,呼吸均勻得像晚風拂過野菊叢。我抱著她,感受著她溫熱的體溫,指尖輕輕劃過她的發頂——十七年了,我和曉眉的第一次約會過去十七年,她離開我們也十五年了,可那枚船錨的重量,那顆珍珠的溫潤,還有野菊叢邊的心跳,都還在。
月光灑在床沿,像鋪了層碎銀。我在心裡默默地說:曉眉,你看,我們的雪兒長大了,她記得你辮梢的紅繩,記得船錨和珍珠的故事,也懂得了要替我們守著這些心意。那些你沒來得及和我一起擦的珍珠,沒來得及一起看的山楂果,她會陪我一一做好。我們的愛,從來都沒斷過,就像這月光,會一直照著我們的雪兒。
第二天一早,群裡的訊息又像漲潮似的湧來,那些知道我們約會的老兵,一個個都翻出了當年的記憶。
【靈瓏】:(發了個“捧著心口哭”的表情包,配文“將軍說‘三次回頭’的時候,我直接淚崩!元帥說‘替媽媽守護’也太好哭了!原來有些心動,真的能藏在十七年的風裡,一點都沒褪色。”)
【天海】:(發了個“銅船錨與珍珠”的表情包,配文“海軍將軍的船錨護過風浪,江湖俠女的珍珠盼過歸航,槍炮裡長出的溫柔,纔是最硬的牽掛。青木家的愛,從來都帶著海的韌。”)
【鴉祖】:(發了個“野菊叢”的表情包,配文“當年我跟著那三個新兵偷看,見將軍扶喬軍醫時手都在抖,喬軍醫的紅繩纏在將軍手腕上,像打了個死結。現在看元帥把船錨係新紅繩,突然覺得這結,從來沒解開過。”)
【血瞳】:(發了個“麻花辮與軍靴”的表情包,配文“見過最動人的約會,是將軍對著鏡子練情話,俠女把紅繩係成蝴蝶結;見過最真的信物,是船錨帶著海風的鹹,珍珠裹著草木的香。青木和喬軍醫的愛,教會我們:心動從不在刻意裡,在笨拙的真心窩裡。”
【當年的新兵小李】:(發了個“扛鋤頭”的表情包,配文“當年我們仨起鬨喊‘喬軍醫比野菊好看’,將軍瞪我們一眼,嘴角卻翹到天上去了!現在想想,那哪是瞪,是藏不住的歡喜!元帥要是想聽細節,我能說三天三夜!”)
【副官老王】:(發了個“軍容鏡”的表情包,配文“將軍當年對著鏡子練說話,把‘天氣不錯’說成‘槍不錯’,我在旁邊憋笑差點憋出內傷。可真見了喬軍醫,他那句‘看野菊’,比任何演練都動人——原來真心藏不住,再笨都能說出口。”)
雪兒在我懷裡動了動,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淚,嘴角卻彎著淺淺的笑意。晨光透過窗欞,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把她發間的絨毛照得金燦燦的,像極了當年曉眉辮梢的紅繩在陽光下的模樣。
我低頭,用指腹輕輕拂去她臉頰上的淚漬,動作輕得像當年替曉眉撿紅繩時那樣。“醒了?”
她往我懷裡蹭了蹭,聲音軟軟的:“爸,他們都記得你對著鏡子練說話的傻樣呢。”
“可不是,”我捏了捏她的鼻尖,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那些傻樣,是這輩子最甜的傻。”
她忽然坐起來,眼睛亮得像曉眉當年彆在領口的珍珠:“爸,今天我們去營後的山楂樹底下坐坐吧?聽說這時候的葉子綠得正好。”
“好啊。”我笑著應道,伸手把她往懷裡摟得更緊。
牽著她的手走出營房時,風裡帶著山楂葉的清香,像極了十七年前第一次約會時的野菊香。遠處的訓練場上傳來新兵操練的口號聲,馬廄裡的“踏雪”打了個響鼻,一切都和當年一樣,又不一樣——當年我牽著曉眉的手,如今我牽著雪兒的手,而她們掌心的溫度,都帶著一樣的暖。
走到山楂樹下,濃密的枝葉像把大傘,篩下斑駁的陽光。雪兒撿起片落在地上的葉子,葉脈清晰得像當年曉眉給我縫的腰帶針腳。她忽然轉過頭,把葉子遞到我眼前:“爸,你看,這葉子的形狀,像不像媽媽辮梢的紅繩?”
我接過葉子,陽光透過葉肉,把紋路照得透亮。恍惚間,彷彿看見曉眉就站在樹影裡,穿著月白色的布衫,麻花辮上的紅繩隨風飄動,笑著說:“青木弘一,你看,山楂樹的葉子,比野菊還好看呢。”
“像,”我輕聲說,聲音裡帶著點哽咽,“像極了。”
雪兒靠在我肩頭,手裡把玩著那枚係了新紅繩的銅船錨,陽光落在她發頂,暖得像當年曉眉遞過來的那杯蜂蜜水。“爸,以後每年野菊開的時候,我們都來看看,好不好?”
“好。”我摟著她的肩,感受著懷裡實實在在的溫度,“以後每一年,都來。”
風穿過山楂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在重複著十七年前的約定。我知道,那些關於第一次約會的緊張,關於船錨與珍珠的心意,從來都沒走遠。它們就藏在這風聲裡,藏在彼此的懷抱裡,藏在往後餘生的每一個春天裡,陪著我們,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