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眥魔神:天海傳奇 第66章 脫毛膏與猩紅殺意
龍海的秋意漸濃,晨露落在演武場的青石地上,折射出清冷的光。我剛練完一套刀法,額角沁出薄汗,正準備回房沐浴,就見羅峰抱著個瓷瓶,一臉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
他這陣子老實了不少,遊街的“後遺症”還沒完全消退,見了我總帶著點怯意,隻是那雙眼睛裡,依舊藏著點想“將功贖罪”的急切。“將軍,”他把瓷瓶遞過來,瓶身是素雅的白瓷,上麵貼著張泛黃的標簽,“這是我托老中醫特製的生發膏,據說比上次的海外貨管用,專門針對您這種……呃,剛剃光的頭皮。”
我看著那瓷瓶,又摸了摸自己剛冒出點青茬的頭皮——距離上次被染成綠毛、剃成光頭,已經過了半月,新發來勢不慢,隻是還沒到能造型的長度。“又折騰什麼?”我接過瓷瓶,入手微涼,瓶身還帶著淡淡的藥香。
“不是折騰,是真心賠罪。”羅峰的腰彎得更低了,聲音帶著點討好,“上次的染發劑事件,屬下一直愧疚不已。這生發膏是老中醫用首烏、當歸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絕對純天然,保證能讓您的頭發烏黑濃密。”
正說著,雪兒從迴廊那頭跑了過來,手裡也捧著個小盒子,銀白的發絲被風吹得輕揚。“爸,我給你買了新的沐浴露,桂花味的,你肯定喜歡。”她湊到我身邊,看到羅峰手裡的瓷瓶,眼睛亮了亮,“喲,羅峰挺上心啊,這生發膏我聽說過,確實好用。”
羅峰像是得了聖旨,連忙點頭:“元帥也知道?那您可得幫我跟將軍說說,讓他試試。”
雪兒拍了拍我的胳膊,笑得狡黠:“爸,試試唄,反正你也想頭發快點長出來。正好你要洗澡,讓羅峰給你搓背的時候順便塗上,省得麻煩。”
我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樣子,心裡那點戒備又提了起來。上次的染發劑事件還曆曆在目,這小子的“好心”,總帶著點讓人頭皮發麻的危險。可架不住雪兒軟磨硬泡,又是拽著我的袖子晃悠,又是踮起腳尖往我臉上湊——那溫熱的呼吸剛要落在臉頰上,我就沒好氣地偏過頭:“行了,拿來吧。”
羅峰頓時喜上眉梢,捧著瓷瓶跟在我身後往浴室走,嘴裡還不停唸叨:“將軍您放心,這藥膏要按摩吸收才管用,我給您搓背的時候保證好好按……”
浴室裡水汽氤氳,溫熱的水從頭頂澆下,衝刷著練拳後的疲憊。我靠在浴桶邊,羅峰拿著搓澡巾,小心翼翼地給我搓背,力道不輕不重,倒還算舒服。
“將軍,那生發膏……”他試探著問。
“塗吧。”我閉著眼,能感覺到他從外麵拿了瓷瓶進來,開啟時發出輕微的“哢噠”聲,隨即一股清冷的香氣彌漫開來,不像首烏當歸的藥味,反倒有點像薄荷混著某種草木的氣息。
“這味道……”我皺了皺眉。
“老中醫說加了薄荷,提神。”羅峰的聲音帶著點含糊,大概是怕我起疑,很快就用指腹蘸了藥膏,往我頭皮上抹。冰涼的膏體接觸麵板,帶著點刺痛感,不像上次生發劑的清涼,倒像是某種化學藥劑在灼燒。
“輕點。”我忍不住皺眉。
“是是是。”他連忙放輕力道,手指在頭皮上打圈按摩,那股刺痛感卻沒減退,反而順著發根往皮下滲,連帶著後頸都有點發麻。
就在這時,浴室門被猛地推開,雪兒拿著個一模一樣的白瓷瓶衝了進來,臉色慘白:“爸!羅峰!你們用的是不是這個?!”
她舉著手裡的瓶子,標簽和羅峰手裡的一模一樣,隻是瓶底多了個小小的“脫”字。
羅峰的手猛地僵在我頭皮上,臉色瞬間從紅轉白,又從白轉青。“元、元帥……這、這不是生發膏嗎?”他手裡的瓷瓶“哐當”掉在地上,膏體灑出來,在濕漉漉的瓷磚上泛著白沫。
“什麼生發膏!”雪兒的聲音都在發顫,“這是我昨天剛買的脫毛膏!專門給你那地中海補禿的!我跟生發膏放一起了,還沒來得及說!”
脫毛膏……
這四個字像驚雷在我耳邊炸開。我猛地睜開眼,看向鏡子——鏡子裡,我的頭皮已經泛起紅腫,原本冒出的青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枯黃、捲曲,輕輕一碰就往下掉,露出底下泛著血絲的麵板。
那股刺痛感越來越清晰,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我的頭皮,連帶著眉毛、睫毛都開始發癢,彷彿下一秒就要脫落。
“羅、峰——!”
我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聲音低沉得像來自地獄。一股難以遏製的怒火從丹田直衝頭頂,眼前陣陣發黑,再睜開眼時,視野裡的一切都染上了猩紅。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指甲在變長,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耳邊隻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羅峰那嚇得變調的哭嚎。
“將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看清!”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頭砸在瓷磚上發出悶響,“是瓶子太像了!我以為……”
“你以為?”我緩緩轉過頭,猩紅的視線死死鎖著他,能看到他瞳孔裡倒映出我扭曲的臉,“上次染綠毛,你說沒看清;這次用脫毛膏,你還說沒看清?!”
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濃濃的殺意,浴室裡的水汽都彷彿被凍結了。雪兒嚇得往後縮了縮,想說話又不敢,隻是抓著我的胳膊,指甲都快嵌進我肉裡。
“爸……你彆生氣……頭發還能長……”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還能長?
我看著鏡子裡那塊光禿禿、泛著血絲的頭皮,想起自己為了讓頭發快點長,每天喝黑芝麻糊、抹生發油,想起雪兒唸叨著要給我染栗棕色時亮晶晶的眼睛……
一股更洶湧的怒火衝垮了理智。我猛地抬手,抓住羅峰的衣領,像拎小雞似的把他從地上拽起來。他嚇得雙腿亂蹬,嘴裡胡亂喊著“將軍饒命”,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饒命?”我冷笑一聲,猩紅的眼眸裡隻剩下殺意,“你毀了我的頭發兩次,真當我是泥捏的?”
我沒給他再說話的機會,一拳砸在他肚子上。他像隻破麻袋似的蜷縮起來,嘴裡發出“唔”的悶響,臉色慘白如紙。我沒停手,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擰——隻聽“哢嚓”一聲脆響,伴隨著他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胳膊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了下去。
“爸!彆打了!會出人命的!”雪兒撲過來抱住我的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
我甩開她的手,眼神依舊猩紅,可看著她哭紅的眼睛,那股毀天滅地的殺意卻莫名泄了一半。我死死盯著羅峰那張痛苦扭曲的臉,最終還是沒下死手,隻是抬腳,狠狠踹在他胸口。
“砰”的一聲,他被踹得撞在牆上,滑落在地,捂著胸口咳個不停,嘴角溢位鮮血。
“拖出去。”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猩紅褪去不少,隻剩下冰冷的寒意,“關三個月禁閉,每天抄一百遍軍紀。少一個字,多關一個月。”
“是、是……”蒼棱和黑風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臉色發白,連忙上前架起癱軟的羅峰往外拖。他路過我身邊時,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像隻被拔了牙的兔子。
浴室裡終於安靜下來,隻剩下雪兒壓抑的哭聲。她湊過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頭皮,指尖碰到紅腫處,我忍不住疼得皺眉。
“爸,對不起……都怪我,沒早點告訴你……”她的眼淚掉在我肩膀上,滾燙的。
我歎了口氣,抬手擦掉她的眼淚:“不關你的事。”
隻是看著鏡子裡那片光禿禿的頭皮,心裡還是一陣發堵。這大概就是命,攤上這麼個“好心辦壞事”的下屬,和一個總愛湊熱鬨的女兒,想安生都難。
雪兒拿來燙傷膏,小心翼翼地往我頭皮上塗,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寶。“老中醫說,這脫毛膏勁大,但不傷毛囊,過陣子還能長出來。”她小聲說,“到時候我給你買最好的生發液,保證比以前還密。”
“嗯。”我應了一聲,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心裡的火氣漸漸消散,隻剩下無奈的寵溺。
晚上,“天海軍”群裡炸開了鍋,訊息刷得比上次遊街還快。
【朱靈:!!!緊急通知!羅副將又闖禍了!把脫毛膏當生發膏給將軍塗了!將軍當場紅眼,殺意爆表!羅副將被打得斷了胳膊,關三個月禁閉!(附帶一張羅峰被拖出去時的照片,臉色慘白,胳膊不自然地垂著)】
【黑風:臥槽!我剛從浴室門口路過,那殺氣嚇得我差點尿褲子!將軍是真急了!羅峰這小子,怕是把將軍的頭發當成仇敵了吧?!】
【蒼棱:青木瓜是真怒了,我從沒見過他那樣子,眼睛紅得像要吃人。羅峰這三個月禁閉,怕是得脫層皮——每天抄一百遍軍紀,這是要把人往死裡逼啊。】
【亡月掌教:嘖嘖,羅峰這是把‘作死’刻進dna裡了。上次染綠毛,這次脫光頭,下次是不是要給將軍剃眉毛?青木瓜沒當場宰了他,已經算仁慈了。】
【滔滔(代表全體動物):汪汪!羅峰被打了!他好慘!將軍好凶!不過將軍的頭皮紅紅的,是不是很疼?我們把最軟的墊子給將軍送來好不好?】
【雪兒:(發了個‘哭哭’的表情包)都怪我沒說清楚……爸的頭皮肯定很疼……羅峰活該!但也彆關那麼久啊……(後麵加了個‘委屈’的表情)】
我看著群裡的訊息,摸了摸依舊刺痛的頭皮,無奈地笑了。雪兒趴在我身邊,已經睡著了,眉頭還微微皺著,像是在替我心疼。
我輕輕撫平她的眉頭,心裡默默想:
頭發沒了可以再長,羅峰受點教訓也好。
隻要這丫頭在身邊,哪怕每天被折騰得雞飛狗跳,好像……也沒那麼難接受。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落在雪兒恬靜的臉上。浴室裡還殘留著脫毛膏的清冷香氣,混合著她身上淡淡的桂花味,形成一種奇異的、讓人安心的味道。
我閉上眼,感受著頭皮上殘留的刺痛,嘴角卻忍不住向上彎了彎。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被一個總愛闖禍的下屬和一個總愛湊熱鬨的女兒纏一輩子,在哭笑不得和無可奈何裡,過完這漫長又熱鬨的一生。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