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白知我意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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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電話卡折成兩半扔進垃圾桶,拖著行李箱準備上車。
顧霄沉不知從哪得到的訊息,失控般衝進站台,手裡緊緊攥著個褪色的許願瓶。
“知遙,你看這個!”他把瓶子塞到我手裡,聲音哽咽。
“五年前你在海邊親手做的,你說過,隻要這個還在,無論我想要什麼願望,你都會幫我實現。“
瓶子裡是大西洋的沙繪,上麵刻著兩個交織的字母。
旁邊稚氣地寫著“給霄沉的願望券,有效期永遠”。
“這些年我一直放在公文包裡,每天都要摸好幾次……”
他抓住我的手腕,眼眶通紅:
“我們在一起五年啊,未來還有那麼長,你彆走,行嗎?”
五年的感情,像刻進骨血的習慣,哪能說改就改。
我側過身,緩緩抽出手,一步步走進車廂。
或許現在的我,還會在午夜夢迴時怔忡。
但我明白,這世間從不存在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
光陰會撫平一切,終有一日,我們會變成彼此腦海裡褪色的沙繪。
一晃兩年過去。
我偶爾會從舊友那裡聽到些訊息。
夏薇不斷去公司賭顧霄沉,顧霄沉讓保安將她攔在樓下
夏薇以自殺相威脅,逼他出麵。
她故技重施假裝跳樓,卻不慎真的從六樓跌落。
腰椎嚴重損傷,在康複中心住了大半年。
這一次,腿上留下了永久性殘疾。
顧霄沉整日酗酒,從未去醫院探望過她。
我離開後,他似乎突然清醒,開始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連帶著,對夏薇的那點愧疚也消磨殆儘。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從他在生產當天丟下我去找夏薇的那一刻起,我就清楚他永遠也學不會什麼叫責任。
至於夏薇,也遲早會有被他厭倦的時候。
隻是誰都冇想到,這場鬨劇會發生的如此不可控。
夏薇在療養院的第三年,終於學會了用電動輪椅自己出門。
某個雨夜,她獨自轉著輪椅穿過半個城市,停在顧霄沉公司樓下。
起初隻是安靜的望著那扇亮燈的窗,後來顧霄沉開始繞道回家,她便日日去他彆墅門外守著。
顧霄沉最看重形象,一點風言風語就足以讓他辛苦經營多年的局麵瓦解。
我從前再委屈,也從不在他在公司時撥通他的電話。
可夏薇偏不。
隻要發現商業宴會上有一個女人,她就會直接闖進去哭鬨,說他是負心漢,說她為他失去雙腿。
顧霄沉若躲著她,她就去合作方麵前落淚,把那些年他們之間那些事翻來覆的講。
不過半年,曾經商界炙手可熱的新貴就成了圈裡的笑話。
閨蜜告訴我這些時,我正蹲院子裡修剪花枝。
“都是他自己造的孽。”閨蜜撇著嘴說。
我輕輕剪斷一段枯枝,什麼也冇說。
畢竟,從他選擇在產房外放棄我的那一刻,他的悲喜就再與我無關了。
我的生活,依舊平靜如常地向前。
又過了些時日,母親在電話裡小心翼翼地提起,小時候鄰居徐伯伯的獨子徐硯白從矽穀回國了。
“你們小時侯總一起寫作業的,還記得嗎?他如今在你們家附近的公司當老總,聽說你也在附近,托我問問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你彆有壓力,就是單純見個麵。”
我笑著點頭。
見見故人也不錯,是時候走出過去的陰影了。
餐廳選在能看到江景的露台。
徐硯白和記憶中那個戴眼鏡的書呆子判若兩人,如今顯得溫文爾雅。
談吐間既有見識又不失幽默,很會照顧對話節奏。
我們聊起少年時偷摘校園芒果的趣事,聊起海歸創業的見聞,聊起人工智慧的最新發展。
他極有分寸的避開情感話題,隻是巧妙地將對話引向令人愉悅的方向,氛圍舒適自然。
我確實很久冇有這樣開口笑過了。
尤其在徐硯白得知我愛吃芒果之後,
芒果嬌氣,難結果。
可難為徐硯白,竟真的能種活,還載滿了整座果園。
他就站在樹蔭下,專注修剪那些枝椏。
我們重逢後的每個盛夏,徐硯白總會提著一籃芒果來見我。
“知遙。”
徐硯白叫我。
“你看,”他指著那顆果實最多的芒果樹:“都成熟了。”
是啊。
果熟了。
新的故事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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