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179章 吻
小七真正地與他放下芥蒂是因了那隻小匣子。
是放下了芥蒂,甚至親近了幾分。
那一日他來的時候,小七的木匣子已經成了型,正仔細往上雕纂青鸞。
那人的大氅依舊落滿了一身的雪,進了門也並不擾她,隻是徑自在爐旁坐著,舒眉軟眼地朝她望來。
爐子裡的獸金炭烤得她臉頰生紅,她在那人的注視下頗不自在,因而抬頭抗議,“公子不要再看。”
那人唇角微揚,好奇問道,“在乾什麼?”
小七雙手抓著木盒,“我要雕一隻小匣子。”
那人垂眸打量著,又問,“雕出來盛什麼?”
小七笑道,“我有一個朋友,我想把他盛進來。”
那人聞言眸光微動,“你朋友叫什麼名字?”
那人生性多疑,他不會以為這隻小匣子是用來盛他的罷?
想得美。
他若薨了,自有世間最昂貴的棺槨和龐大的王陵。便是沒有,小七也不會費心給他做什麼匣子。
自然可能。
列國的公子們若受了君王猜忌,抑或宮變失敗,若沒有奇奇怪怪地死了,便是尋機逃到他國流亡去了。若是如此,自然不會再有棺槨王陵了。
蘭台公子便沒有這種可能嗎?
自然有。
想到此處,就好似腹誹了他一般,小七笑瞇瞇地抬頭,“他叫謝玉。”
那人聞言點了點頭,又問,“你雕的是什麼?”
“是青鸞。”
那人唇畔一勾,“你可見過青鸞的樣子?”
小七有幾分得意,她睨著那人,“自然見過。”
自然見過,甚至還騎青鸞上天,還拔過青鸞的翎羽呢!
這樣的好事,可不是什麼人都會有,就算是燕國大公子也未必會有。
那人毫不留情地指出,“可你雕的是野雞。”
小七的臉騰地一紅,她垂眸仔細端量,匣子上的小東西又矮又胖,呆
頭呆腦,雙翅僵硬,尾羽短促,這不就是野雞嗎?哪裡有半分青鸞的樣子。
越看越像,忽地又想起被謝玉扭斷了脖子的山雞霍地一下抬起了腦袋,小眼珠子嘀哩咕嚕轉了兩圈,大叫一聲“啊呀!救命呀!啊呀!”,竟飛一般地扭著兩條雞腿跑得不見蹤影了。
她破顏笑了一聲。
那人也在笑。
她抱著謝玉的小匣子笑得前仰後合。
那人看著她笑得齒牙春色。
她有多久都不曾這般酣暢淋漓地笑了,至少入了魏軍大營後便再未有過了。
那人垂眸望來,目光繾綣,恨不得將她卷進自己的眸子裡去。
小七笑出淚來,她想,謝玉喜歡吃雞,他不會嫌棄。
哪知道那人竟伸出手來,“小七,我來幫你。”
小七抬眉去瞧,那人目光赤誠,眉宇之間並沒有嘲諷之意。
她知道許瞻妙手丹青,能作一幅好畫,也見過他巧奪天工,做出最精巧好看的木梳。他若肯幫她,想必能把這野雞變了青鸞。
她立時便將小匣子遞了過去,“公子可見過青鸞?”
此時輪到那人得意起來,“自然見過。”
他那雙手呀,果然落刀有神。
垂眸專心雕著,卻道,“掌燈來。”
此間尚是白日,但因下雪,屋內的確暗沉沉的不夠亮堂。小七忙點了燭,端著燭台為他打過光去。
“看不清,近些。”
小七便又湊近幾分。
“再近些。”
小七又湊近幾分。
“再近些。”
小七幾乎與他靠在了一起。
她自己尚未察覺,但那人彆過臉來,他的唇不可躲避地印在了她的額頭。
小七捱了燙一般,驀地抬頭望去。
堪堪撞進了那人溫柔的眸子裡。
她心頭撞鹿,她在那人的鳳眸裡看見了自己仰著腦袋麵紅耳赤的模樣。
臉頰耳畔頸窩就好似著了一場潑天的大火。
她想,那是因了她離燭台太近的緣故。
是了是了,就是因了這個緣故。
可她聽見還有更強勁的心跳就在身旁。
是他的心跳。
也不知溺在彼此的眸子裡到底多久,也不知何時那人棄了匣子,自然而然地捧住她的臉,俯身吻了下來。
他向來強取豪奪,因而小七總把他的親近當作懲罰。
她不懂得這有什麼好的。
他極少給她這樣的吻。
一個長長的溫柔繾綣的吻。
他什麼都沒有做,他隻是一手攬住了她的腦袋,一手複上了她的蠻腰,他隻是鋪天蓋地地吻著,什麼都沒有做,卻叫她泛濫成災。
便是自這一日起,好似什麼都不一樣了。
雪山底下那年久未修的老破驛站,有一個人不辭辛勞總來,另一個人也總翹首盼著那個人來。
有的話不必明說,卻已開始心知肚明。
出了蘭台,槿娘好似也活了過來。
她的話比原來還要多,好似要把攢了數月的話全都一股腦兒地倒出來,最好是倒個乾乾淨淨,她心裡才會痛快。
成日好吃好喝的,槿娘約莫是明白了什麼。與小七圍坐爐邊敘話時,賊頭賊腦地問,“你該不是有了身孕?”
小七搖頭,“沒有。”
從前有,但如今沒了。
槿娘嘖了兩聲,“鬼纔信
這都是滋補氣血的好東西!你若不是有了身孕,公子能一趟趟地往這破驛站跑?”
可小七想,他來纔不是因了這個緣故。
“我從前與你說過,你還記得吧?我有長姐也有嫂嫂,她們有身孕的時候就是這麼個吃法,天天雞呀魚呀豬呀,一個勁兒地猛吃!我那幾個外甥侄子,個個兒生得肥頭大耳的!”
槿娘瞟了一眼門外,見周延年照舊在廊下抱劍立著,又壓低了聲音,“我有經驗!”
槿孃的確是個理論經驗十分豐富的人,她第一次來癸水便是由槿娘指導,告訴她要留意什麼,該做什麼,又不該做什麼。
在這方麵,槿娘是什麼都懂的。
“小七!”她越說越興奮,好似有身孕的是她自己一般,“這可是個好機會!”
小七順話問她,“什麼好機會?”
槿孃的神色突然認真起來,“回蘭台呀!”
小七沒有接話。
她想,她雖盼著那人來,但自己大抵是不會回蘭台。
她寧願待在驛站裡。
待身子養得再好一些,便該去找謝玉了。
小匣子已經完工,可以裝人了。
可槿娘一板一眼地分析起來,“公子會任由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自然不會!你遲早是要回蘭台的!”
“天爺,可要回就得抓緊!再晚點兒蘭台可就沒有你的立錐之地了!”
她說的有理有據有節,“我來之前,蘭台那兩位成日去青瓦樓獻眉,早晚要懷上的!誰先生下來,誰的孩子將來就是大公子!姑奶奶啊,你可爭點兒氣吧,槿孃的將來可就全指望你了!”
小七心裡一動,“那公子喜歡誰更多一些?”
槿娘凝眉想了片刻,“好像誰都喜歡,也許更偏愛珠珠郡主一些。但魏國的靈璧公主與你模樣有幾分相像,因而公子也是喜歡靈璧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