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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骨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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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容恨恨地想,兩個時辰之後大軍就要開拔,那你還回來做什麼,專程回來找我泄慾麼

泄慾,這個念頭一起,林容撐著案沿的手微微用力,指尖便隱隱泛青起來。

陸慎見這婦人隻顧著低垂頭,並不回應,反露出一段光潔的粉頸,那聲音彷彿是自喉結間發出的一樣“嗯”

林容僵著不動,不過一瞬,一抹羅紋滑落,頓時一片涼風襲來。陸慎是一向隻顧著自己痛快的,全無技巧可言,除了醉酒那次,林容每次都吃足了苦頭,毫無意趣可言,隻一味盼著他早些結束。

陸慎把她放在書案上,隻陸慎高大,林容嬌小,二人一立一坐,林容也不過堪堪齊著他的肩膀。

叫陸慎的做法,林容實在是難熬,還不如自己主動引導一下,也好受些。她深吸一口氣,心裡默唸道,就當是被狗咬了,就當是被狗咬了

陸慎正待寬衣,便見那婦人柔柔扯著自己的前襟,不過輕輕一點,卻叫他停了動作。

雖是淺嘗輒止,陸慎覺得,這薄唇上的蜻蜓點水比往常快意十倍不止。

一時窗外也忽下起雨來,初時不過淅淅瀝瀝,漸漸竟成湖邊花木蔥蘢,蓊蓊鬱鬱,透過濛濛雨幕,借著燭光望去,正是丁香花叢吐蕊,驟雨打落一片亂紅。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風雨越來越大,拍得窗戶嘩嘩作響,林容哼哼一聲,終是無力地靠在陸慎肩上。

陸慎見那婦人,鬢亂釵斜,插的堆紗宮花也叫仍在一旁,一頭青絲散下來,一副快要厥過去的模樣,忙替她撫背順氣,這才見她緩緩醒來。

陸慎輕輕撫著她的玉背,問“可好受些了”

林容並不答話,好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又想著他這時心情頗好,抬頭問“我在府裡悶得難受,宣州也沒有相熟的人可以說話,能不能出去逛逛也不走遠,城外有幾個有名的菊花花圃,算著日子,也該開了。”

賞菊城裡正在戒嚴,麾下文武、尋常百姓,是許進不許出的,這是他親自下的軍令,陸慎下意識便想否決,可見那婦人仰著一張粉麵,眉目間還遺留著春情,便無法開口了,心道,她是君侯夫人,自然不一樣,美人正該做些臨窗賞花的雅事。

陸慎頓了頓,頷首“彆跑得太遠,叫杭卿吩咐人跟著,提前把花圃裡的人清乾淨。”末了又加了一句“隻準賞花,不準往那道觀裡去。”道士堆兒裡,一堆臭烘烘的男人,有什麼好去的

想了想,又拿起一枚二指寬的白玉令牌來“夏侯璋、董諱謀逆,我要領兵平叛,最少也要一月纔回。這是我的私令,可調護衛一百,你好生收著。如遇不敬者,也可視之。”

從前即便是拜了天地,也不過當她是可憎的崔氏女,恨不得遠遠仍在一邊,麾下文武倘若太恭敬,他反而不喜。現在嘛,有了肌膚之親,真正成為他的女人,旁人自然是不能不恭敬了。

陸慎心裡默默道給她令牌,並不是為了這婦人,這隻是為了君主的威信免得有人折辱了她,自己臉上也無光。

林容接過來,見那枚小小的玉牌上彆無他物,隻刻著平章二字,心裡疑惑,撐起身子去瞧陸慎的臉色,見他仍舊是淡淡的,瞧不出喜怒來,握在手裡,溫潤有加,語氣倒是誠懇了許多,道“多謝君侯”

陸慎嗯了一聲,手指撫上婦人那嫣紅的櫻唇,眸色漸深,正想再來一次,便聽得外頭人回話“君侯,

拔營的時辰快到了,軍師派人來催了。”

林容聽得那聲音怎麼如此清晰,心裡正奇怪,轉過頭來,赫然發現敞軒的門竟然沒有關,同外麵隻隔了一扇山水花鳥素絹屏風,遠遠望去,兩人糾纏的身影竟彷彿交疊在那素絹上一般。

林容叫哽住,剛剛豈不是叫丫頭婆子都看了去忙拾起書案上的外衫披在肩上,語氣便十分不耐,抱怨道“你怎麼也不關門”

這話在林容說來自覺是抱怨,可陸慎聽來,卻是十足嬌嗔,叫人打斷的不快,也散了三分,當下穿了衣裳,往外而去。

林容暗罵一聲,過得會翠禽推門進來,抱了衣裳放在屏風前的春凳上“主子,可要叫人抬水進來”

無人的時候,林容尚不覺得什麼,這時翠禽一問,她便想著剛才那會兒不知多少丫頭婆子看見影子,聽見聲音,一時臉上燒得發慌,問“剛才”

林容隻吐出兩個字,翠禽卻明白她要問什麼,低聲笑笑“主子放心,都叫回各自房裡呆著,沒叫她們出來。君侯走了,我才叫人各自出來走動的。”

林容這纔好受些,不過也是欲蓋彌彰,誰還能不知道這出敞軒剛發生了些什麼呢心裡萬分彆扭“不用抬水進來,我坐一會兒,回淨室去沐浴。”

又坐在圈椅上整理發鬢衣衫,瞥見書案上的雪浪紙已經叫浸濕了好大一片,畫也叫毀了,喪氣地揉成一團,望著桌角的那晚避子湯,隻覺萬分諷刺。

她是極為不習慣叫丫頭撞見這些私密事的,又喚了翠禽端了水進來,親自把那書案、春凳、圈椅一一擦拭乾淨,這纔回房沐浴。

陸慎來時,剛好是晚膳時分,丫頭們都擺好膳食了,這麼一耽誤,飯菜都涼了。林容本不想麻煩,想著叫丫頭們煮碗雞湯麵,偏廚房的婆子殷勤許多,不過一刻鐘,便又重新做了端來。

夜半,林容躺在床上,手上拿著陸慎給的那枚白玉令牌端詳,他至少要去一個月,那麼這些人倒也不是不可以用,隻看怎麼用。

叫這些人護送,名義上是去拜訪姑老太太,順路去一次千蕩崖。

縱使去了也見不到師兄了,隻千蕩崖這三個字,卻彷彿成了她的執念一般。或許在她內心的隱秘處,仍舊幻想著可以從那裡找到回家的路。回家,回家,這兩個充滿希望又充滿絕望的字,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腦子裡回響。

次日天色大晴,林容起了個大早,往架子上晾曬草藥,待在敞軒裡配置藥丸。又命翠禽把那新作的粗布衣裳拿出來漿洗做舊,隻等著備好東西,便立刻出發。

忙完這些,已經是黃昏時分,鳳簫從外頭捧著一楠木漆盒進來“主子,你交代的那套刀具,外頭的工匠已經得了一柄,送進來請您過目,可還使得”

林容接過來一瞧,便搖頭,這時候礦石品味不高,含雜質也多,冶煉技術更是不能跟現代相比,不過不應該這樣差啊,她想起現代博物館裡的那些刀劍,問“是外頭的鋪子,還是軍中的工匠做的”

鳳簫答“杭卿姑娘說,軍中的工匠,連軍中的器具都鍛造不及,沒有君侯的吩咐,她也不好擅自派人去麻煩。因此,都是叫外頭鋪子弄的。”

林容沉吟的一番,她既打算冒著陸慎動怒的風險,去千蕩崖,那便是沒有再回來的打算了。能回家自然最好,不能回家的話,也要活下去。賴以為生的便隻有這淺薄的醫術

了,隻怕離了這節度使府邸,再也尋不到更好的工匠鍛造刀具了,道“二門處,負責護衛是哪一位將軍你請了他來,我有事吩咐。”

鳳簫沒反應過來“不用去請杭卿姑娘麼”

林容搖頭“不用。”

不多會兒,一位身著軟甲的武將便叫鳳簫引了進來,納頭便拜“卑職郭寅拜見夫人,不知有何事召喚標下”

林容與其隔屏相對,儘量顯得態度溫和些“將軍請起,此番乃是有事相求”

翠禽搬了一個繡墩,郭寅虛坐著,手裡接過茶蓋碗,抬頭,便見屏風後朦朧的素影。

這位江州貴女,有光豔動天下之稱,那日隨君侯圍獵歸來,又或是在金明台宴飲,又有不少人見過。人人稱讚是不負盛名,隻他無緣,並沒有得見,一時頗為遺憾。他不好盯著瞧,便低頭“不知夫人有何事吩咐”

林容揮手,命鳳簫奉了托盤出去“我想鍛造幾柄小刀,外頭的工匠做得不令人滿意。又想著君侯去前,曾囑咐過我,倘若有什麼難事,便請將軍去辦,一準兒沒錯。”

郭寅聞言便想推辭,這位江州貴女,身份敏感,他可不想多打交道,又見主公屢次折辱這位,日子久了,也就起了輕忽怠慢之心。更何況,這位崔氏女初來時,主公便吩咐派一伍軍士監視看管,頗為防備,那時候也沒提什麼女眷不女眷的話,自然也不把她當做主母來敬重。

不料見那托盤裡除了一些圖紙,竟還呈著一枚玉牌。

郭寅祖上三代都是雍地之人,家裡是雍地名門,自十七八歲便跟在陸慎身邊,是嫡係中的嫡係,陸慎的私令自然是認得的,當下萬分驚疑,這枚玉牌是主公親自選的籽料,親手雕刻,極為喜愛,竟然留給了夫人。

那拒絕的話,便在舌尖打了個轉,嚥了回去“夫人放心,卑職一定辦好。”又瞧了瞧圖紙,應允“卑職立刻去辦,十日內必定呈上來給夫人。”

十日,林容是不肯等這麼久的“我急著用,將軍能不能命工匠縮短工期”

郭寅點頭,艱難:“鍛造精鐵不必其他,時日一短,鐵器的質量便大大降低了,隻怕最短也要七日。”

林容緩緩點頭“多謝將軍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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