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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裡的褶皺 第134章 畫室光痕破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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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海市老城區“拾光裡”畫室,青磚牆爬著朱紅淩霄花,花瓣被晨露浸得透亮,順著磚縫滴在門口青石板上,暈出點點胭脂色。畫室玻璃門貼滿泛黃畫稿,晨光透過畫紙,在地麵投出破碎的彩色光斑,像撒了一把被揉碎的彩虹糖。門內傳來鉛筆摩擦畫紙的“沙沙”聲,混著角落裡咖啡機“咕嘟”的冒泡聲,空氣裡飄著鬆節油與焦糖瑪奇朵混合的甜澀氣味。

赫連黻坐在靠窗的畫架前,左手握著炭筆在畫布上勾勒。她穿件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袖口沾著靛藍、鵝黃、緋紅的顏料,像落了片打翻的調色盤。及肩的黑發用根銀色彆針彆在耳後,露出線條利落的下頜,左眼下方顆米粒大的痣,隨著她皺眉的動作輕輕顫動。畫布上,一個穿白襯衫的影子正被她細細描深,影子的指尖快觸到畫麵邊緣的向日葵,卻總差著半厘米的距離——那是她失蹤三年的男友阿哲,每次畫到這裡,她的手就會不自覺地抖。

“哐當!”玻璃門被猛地撞開,冷風裹著雨絲撲進來,淩霄花瓣落了一地。小宇抱著個畫夾站在門口,黑色連帽衫的帽子壓得極低,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新鮮的擦傷,滲著血絲。他的父親——那個總用木板封窗戶的男人,此刻正喘著粗氣追進來,藏青色西裝上沾著泥點,領帶歪在一邊,眼底布滿紅血絲,像頭被惹毛的獅子。

“你跑什麼!”男人一把抓住小宇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孩子“嘶”了一聲。小宇懷裡的畫夾掉在地上,幾張畫紙散出來,上麵全是被黑色顏料塗滿的太陽,隻有一張沒塗完的,能看見太陽邊緣露著點金黃。

赫連黻放下炭筆站起來,牛仔外套的下擺掃過畫架,帶落一支削得尖尖的鉛筆。“先生,你弄疼他了。”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堅定,左手悄悄握成拳——指節上還留著上次被家暴時摔的舊傷,一用力就隱隱作痛。

男人轉頭瞪她,唾沫星子隨著說話的動作濺出來:“我管我兒子,關你屁事!這小兔崽子,天天躲在屋裡畫畫,我看他就是欠揍!”他說著就要揚手,小宇嚇得往赫連黻身後縮,連帽衫的帽子滑下來,露出額前被抓亂的軟發,眼睛裡滿是驚恐,像隻受驚的小鹿。

赫連黻側身擋住小宇,左手迅速抓住男人的手腕。她的手指纖細,卻帶著常年握筆練出的力道,指甲修剪得乾淨整齊,指尖因為用力泛著白。“你再動一下試試?”她盯著男人的眼睛,左眼下方的痣在晨光裡亮得像顆小火星,“家暴孩子是犯法的,你想讓警察來評評理?”

男人被她的氣勢鎮住,手腕掙了兩下沒掙開,臉漲成豬肝色:“我……我教育我兒子,怎麼就犯法了?你少多管閒事!”他嘴上硬,聲音卻虛了,眼神飄向門口——剛才追小宇時,他好像看到鄰居在探頭探腦。

就在這時,畫室的門又被推開,這次是慢悠悠走進來的。來人穿件月白色對襟衫,袖口繡著淡青色竹紋,手裡拎著個紫檀木畫盒,頭發用根玉簪挽著,露出光潔的額頭。她約莫三十歲年紀,眉眼間帶著股溫潤的笑意,嘴角梨渦淺淺,正是本章新添的角色——“不知乘月”,鏡海市小有名氣的國畫師,也是赫連黻的大學學姐。

“喲,這是怎麼了?”不知乘月的聲音像浸了溫水的蜜,甜而不膩,她把畫盒放在桌上,發出“嗒”的輕響,目光掃過男人和縮在赫連黻身後的小宇,眼神在小宇手腕的擦傷上頓了頓,“這位先生,教育孩子也得講方法,動手可就落了下乘了。”

男人見又來個人,還是個看著文質彬彬的女人,底氣又足了點:“你們這些搞藝術的,懂什麼教育!我兒子就該打,不打不成器!”他說著就要推開赫連黻去抓小宇。

不知乘月上前一步,看似隨意地擋在男人麵前,右手食指和中指並起,輕輕點在男人的手肘處。男人像被電到一樣,胳膊突然軟了,再也抬不起來。“先生,我雖不懂教育,但略懂些推拿。”不知乘月笑得依舊溫和,指尖卻在男人手肘的“曲池穴”上又輕輕按了下,“這穴位要是按重了,可是會疼得直打滾呢。”

男人疼得額頭冒冷汗,臉色瞬間慘白:“你……你想乾什麼?我告訴你,我可是練過的!”他嘴上逞強,身體卻往後退了兩步,眼神裡滿是忌憚。

赫連黻趁機把小宇拉到自己身後,蹲下來幫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畫紙。指尖碰到那張沒塗完的太陽時,她的心輕輕顫了下——畫紙邊緣有個小小的牙印,像是小宇緊張時咬的。“小宇,這些畫都是你畫的?”她抬頭看著孩子,聲音放軟,眼底的銳利換成了溫柔。

小宇點點頭,手指絞著連帽衫的衣角,小聲說:“我……我想畫太陽,可是爸爸說,太陽是壞東西,會把媽媽照走。”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強忍著沒掉下來,“媽媽走那天,太陽特彆大,爸爸就把窗戶都封了。”

赫連黻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疼得發緊。她想起自己的男友阿哲,失蹤那天也是個大晴天,他出門前還笑著說:“等我回來,咱們去看向日葵花田。”可那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隻在畫室的角落裡,留著他沒畫完的向日葵草稿。

不知乘月走到小宇身邊,蹲下來和他平視。她從紫檀木畫盒裡拿出一支兼毫筆,蘸了點碟子裡的藤黃顏料,在一張空白畫紙上輕輕畫了個小太陽。顏料在紙上暈開,像顆會發光的小橘子。“小宇你看,太陽不是壞東西哦。”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它能照亮黑暗,還能讓向日葵開花。你媽媽肯定也喜歡太陽,因為太陽代表著希望呀。”

小宇盯著畫紙上的小太陽,眼睛慢慢亮了起來,眼淚卻“吧嗒”一聲掉在畫紙上,暈開一小片黃色。“真的嗎?”他抬起頭,看著不知乘月,又看看赫連黻,“媽媽真的不會因為太陽走掉嗎?”

“當然不會。”赫連黻摸了摸小宇的頭,他的頭發軟軟的,像剛曬過太陽的棉花,“你媽媽肯定在某個地方,看著太陽想著你呢。”她轉頭看向男人,眼神又冷了下來,“你現在還要說太陽是壞東西嗎?”

男人看著小宇的眼淚,又看看不知乘月手裡的畫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垂頭喪氣地說:“我……我就是太想他媽媽了。她走了以後,我總覺得太陽太亮,晃得我眼睛疼。”他的聲音帶著哽咽,藏青色西裝的肩膀微微顫抖,像被雨打濕的翅膀。

赫連黻愣住了,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凶巴巴的男人,心裡藏著這麼深的思念。不知乘月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說:“思念不是把自己關在黑暗裡的理由,更不是傷害孩子的藉口。你把窗戶封了,擋住的不是太陽,是你和孩子的希望。”她頓了頓,從畫盒裡拿出一張畫,是幅水墨向日葵,花瓣濃淡相宜,像在風裡輕輕搖晃,“你看,就算沒有太陽,向日葵也會朝著光的方向生長。你和小宇,也該朝著光走。”

男人接過畫,手指輕輕撫摸著畫紙上的向日葵,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畫紙上,暈開一小片墨色。“我……我知道錯了。”他轉身看向小宇,聲音帶著愧疚,“兒子,對不起,爸爸不該打你,不該封窗戶。咱們回家,把窗戶開啟,好不好?”

小宇看著男人,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點了點頭,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角。男人的身體一僵,然後慢慢蹲下來,把小宇抱進懷裡,動作小心翼翼,像抱著件稀世珍寶。

赫連黻看著這一幕,心裡暖暖的。她轉頭看向不知乘月,露出了今天。小宇蹲在地上,用不知乘月送他的兼毫筆,在一張空白畫紙上畫著太陽——這次的太陽旁邊,多了一個穿白襯衫的男人,正朝著太陽的方向微笑。

“爸爸,你說姐姐什麼時候能回來呀?”小宇抬頭問。

男人摸了摸兒子的頭,看向窗外的陽光:“快了。等找到那個壞人,姐姐就回來了。而且你看,太陽這麼亮,壞人肯定藏不住的。”

小宇點點頭,又低下頭繼續畫畫。筆尖劃過畫紙,留下一道金色的線條,像一道光,照亮了畫室裡的每一個角落。而此刻的警局裡,赫連黻正坐在筆錄室裡,一字一句地說著她和阿哲的故事,說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她知道,隻要堅持下去,隻要找到那個黑衣人,真相就會像向日葵一樣,在陽光下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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