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與星辰 001

    】

和顧聿安結婚五週年紀念日，他說有事不能陪我。

我早就習慣了，百無聊賴時，我刷到一個熱門帖子，是一個推薦信。

她是我見過最好的實習生，很懂事，就是笨些，你們多培養她。

她不會出什麼大錯，工作做不好彆罵她，她一個人去得那麼遠。

他是我的實習生，我護短。

這霸道又護短的語氣，讓人忍不住羨慕。

不像我的丈夫顧聿安，冷靜而克製。

連當初求婚，說的都是“和我結婚，是目前最優選擇”。

他這樣的人，永遠也說出這麼有煙火氣的話？

我笑著準備退出，卻不小心點進了女醫生的主頁。

置頂的感謝視訊裡，女孩哭得梨花帶雨。

視訊背景音裡，傳來一道我再熟悉不過的男聲，可語氣卻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寵溺：

“好了，不哭了，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小蛋糕。”

……

視訊裡的男人沒有露臉，隻拍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一盒草莓蛋糕推到鏡頭前。

那聲音，那隻帶著婚戒的手，我認得。

是顧聿安。

大腦瞬間空白。

草莓蛋糕。

我剛和他在一起那年，也是冬天，我排了三個小時的隊，給他買了一塊草莓蛋糕。

他隻看了一眼，眉頭就擰了起來。

“我不喜歡吃草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從那天起，我再也沒碰過任何草莓味的東西。

我關掉視訊，螢幕暗下來，映出我慘白的臉。

不會的。

顧聿安隻是出於師長對實習生的責任感。

他一向冷靜克製，最討厭麻煩，不可能做出格的事。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心臟卻跳得飛快。

玄關處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我回來了。”

顧聿安的聲音一如既往沒有溫度。

我猛地抬頭，他已經換好了鞋走進來。

“怎麼了？”

我立刻收起手機，擠出一個笑，上前接過他的白大褂。

“今天怎麼這麼晚？”

“帶實習生做了一次複盤推演。”

他答得輕描淡寫，眼神都沒有落在我身上。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忘了？”

他解開襯衫袖釦的動作停住，思索了幾秒。

“忘了。”

我的心沉下去。

結婚五週年紀念日，他忘了。

我幫他把白大褂掛起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鑽進鼻腔。

不是他身上慣有的消毒水和肥皂混合的味道。

我低頭，看見他白大褂內側口袋的邊緣有一個手縫的卡通貓爪。

針腳粗糙，幼稚得可笑。

我壓下心裡的懷疑，轉身從冰箱裡拿出我做了一下午的核桃蛋糕。

這是他從前最愛吃的。

顧聿安隻瞥了一眼，又皺起了眉頭。

“太甜了，我現在不愛吃這些。”

“都結婚五年了，彆搞這些形式主義。”

說完，他徑直走向浴室。

我一個人站在客廳，看著那塊精緻的蛋糕，覺得自己是一個笑話。

他嫌棄我為他準備的形式主義。

自己卻在外麵，給彆的女孩買小蛋糕。

浴室裡水聲嘩嘩作響。

我全身都在抖，一步步挪到沙發邊，拿起他的手機。

密碼是他的生日，微信界麵很乾淨。

除了我，他對所有人的備注都是全名。

我顫抖著手點開那個備注為小貓的聯係人。

林淼：“老師，我今天又被主任罵了，說我連骨骼圖都記不住，我好笨啊。”

下麵是一張顧聿安發過去的圖片。

是一張手繪的人體骨骼圖，每一塊骨頭的位置和記憶技巧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旁邊附了一句話。

顧聿安：“笨蛋，這樣還記不住嗎？”

我記得我當年考研時也為這個問題請教過他。

他那時隻冷冷地回了我一句。

“書上有，自己看。”

原來他不是不會，隻是不對我。

淚水模糊了視線，一隻大手突然伸過來，奪走了手機。

“蘇然，你在乾什麼？”

“你是不是有病？真的很不懂得尊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