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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墜落時我愛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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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他怎麼了

蘇栩栩聲音有些顫抖,她看著床上的血,心刺痛了下。

裴哥他買了一裴商務艙,去了雲南。

聽到不是她想的那樣,蘇栩栩暫時放下心來。

可燼夜根本冇有錢,怎麼可能會買商務艙......

他去雲南乾什麼

她和兒子還在這兒呢。

繼續查,然後把他住的地址發給我。

掛斷電話,兒子大哭大叫推門進來。

媽媽......

護士踹門進來時,裴安安正撕心裂肺地踹牆。

12床病人呢他少了個腎還切了受精袋,又到處亂走!

你說什麼

少了......腎

蘇栩栩摟著兒子的手陡然滑落,死死瞪著護士。

少了個腎是什麼意思他之前不是很健康嗎!

護士奇怪地看了蘇栩栩一眼。

您是患者的朋友

蘇栩栩喉嚨發緊,激動地站了起來。

我是他老婆。快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他老婆患者自述無親屬。抱歉,我們冇有權力把患者**透露給非家屬。

蘇栩栩忙掏出手機拿出結婚證明。

護士看了後緊緊皺起眉頭。

你是他老婆,怎麼什麼都不知道他前兩天昏迷被送到醫院,我們檢查才發現他剛做了腎臟摘除手術。當時ct還照出他肝部有陰影,今天確認了,是肝癌。

說完,護士又歎了口氣。

而且,他剛摘完腎,傷口冇有護理好,反覆裂開還感染了其她器官。後來讓他留院觀察他說冇錢,隻開了點抗生素和消毒液就回去了。

護士說的每一個字蘇栩栩都聽到了,可連在一起她卻覺得自己聽不懂。

怎麼會......

怎麼可能

他身體一直很好,怎麼會冇有了腎,又得了癌

蘇栩栩撞在鐵架床上,金屬震顫聲裡聽見自己牙齒打戰

她瘋狂地拉著護士反覆確認。

護士甩開她的手:我冇必要騙您。

蘇栩栩癱坐在地,裴安安緩慢地走到她身邊。

媽媽,爸爸生病了嗎

等蘇栩栩抬起頭才發現,他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

她抱起兒子就往外走。

安安,我們去找爸爸。

這時,李淮舟在走道提著購物袋出現。

裡麵全是玩具。

他拉住蘇栩栩。

栩栩,你們去哪兒我給安安買了玩具呢。

裴安安把頭縮進蘇栩栩脖子裡。

媽媽,他不讓我找爸爸......

蘇栩栩一愣,惡狠狠地盯著李淮舟。

兒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李淮舟臉色一僵。

安安晚上非要鬨著想聽燼夜講故事,可那麼晚了,冇必要把他送過去嘛。

安安不是說了喜歡我嘛,想讓我當爸爸,對吧安安

裴安安才止住的淚又飆了出來。

可是你把我關起來,關在房間裡......我不喜歡你了,我想爸爸!

蘇栩栩一把推開李淮舟。

你把兒子關起來

李淮舟扯了扯嘴角,越過蘇栩栩,把購物袋提起來。

寶寶快看,爸爸給你買了最新款的奧特曼哦,你不是一直想要嗎

裴安安彆過臉,我現在不想玩,我隻想聽爸爸講故事。

看著離去的母女倆,李淮舟的指甲狠狠捏進掌心。

06

家裡一片漆黑。

打開門的時候,家裡一股消毒水味。

兩母女已經很久冇回過這個廉價的出租屋了。

環繞四周,窗簾是燼夜親手織的;

桌子是他從廢品站找來原木自己做的;

家裡雖然窮,可是被他打掃得乾淨亮堂。

當初,她被家族送進工廠從底層開始做起。

在那裡,她遇見了笑起來有兩個梨渦的燼夜。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千金大小姐,來工廠體驗人生,

可隻有那個傻子不知道。

還請她吃路邊攤。

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吃路邊攤。

油水太重,調料不要錢地放。

她吃著吃著皺起眉頭。

可那個人傻乎乎的,以為她是太久冇吃飯了不好意思,把自己的那份也推給她。

第一天來不習慣也正常,但是總得好好吃飯。

後來,她們越來越熟悉。

她瞭解到了他的曾經。

他出身就在孤兒院,無父無母。

讀完義務教育就獨自打工了,乾了很多無意義的體力工作。

可他始終相信,自己有一天能有一個幸福的家。

他總是心疼她,給她做飯送飯。

夏天送蒲扇,冬天送圍巾。

於是蘇栩栩就覺得有這樣一份幸福也不錯。

她不想因為錢打破這一切。

因為燼夜曾經說過,兩個人在一起一定是要門當戶對的。

他從冇想過要嫁一個有錢人。

所以她想,那就一輩子不要告訴他這件事。

兩個人安安穩穩過下去。

等日後有了什麼需要花錢的地方,她再像變魔術一樣拿出來,豈不是看起來很帥

蘇栩栩想到這,心裡泛起酸楚。

突然,她的目光停在桌上幾團被鮮血染紅的棉球,旁邊還有一瓶用了一半的碘伏。

她放下兒子,感覺自己腳步虛浮。

血腥味混著消毒水刺鼻,蘇栩栩皺起眉,拿起那裴皺巴巴的小卡片。

器,器官買賣......

蘇栩栩愣了半分鐘,突然痛苦地嘶吼起來。

為什麼!!

裴安安被嚇哭,撲過來抱住蘇栩栩的大腿。

蘇栩栩這纔想起來,一向勤儉節約的老公,之前為什麼突然問她借錢了。

可她都做了什麼

十萬,對她來說不過是一頓飯錢。

可這卻是裴欣的救命錢!

07

她無力地蹲下,瘋狂地扇自己耳光。

裴安安被嚇壞了,跑到沙發後躲了起來,卻被一個東西絆倒。

她仔細一看,是她最喜歡的奧特曼玩具。

要上千塊。

之前爸爸說,這個玩具能抵他兩個月工資,所以要攢攢錢再給她買。

可現在......

裴安安已經快兩週冇有見到爸爸了。

她突然覺得那些鵝肝、魚子醬不香了。

牛排、壽司吃多了也就是那樣。

她突然好想吃爸爸做的家常菜,

想睡前聽爸爸溫柔的聲音哄自己睡覺。

她撲過去抱住蘇栩栩的手臂。

媽媽,我要爸爸,我要找爸爸......

蘇栩栩難過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起身到她和燼夜的臥室,發現他走得匆忙什麼也冇帶。

冇有一樣化妝品的化妝台,隻有T恤和運動褲的衣櫃......

她顫抖著手打開床頭櫃,卻突然掉出一本記賬本。

泛黃的紙頁簌簌掉下乾枯的野菜渣。最後三頁歪扭的字跡讓她瞳孔驟縮——

2月7日:賣血400cc(給安安買輪滑鞋)

3月15日:退掉止疼藥(省下128攢錢給安安買玩具)

3月28日:賣腎(安安治病)

手機突然震動,銀行發來消費提醒。

她盯著李淮舟先生信用卡消費380000元的簡訊,想起前天在西餐廳,燼夜看著三萬菜單發抖的模樣。

裴安安顫顫巍巍地走進來。

她具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她明白,爸爸生病了。

很嚴重的那種。

看著兒子,蘇栩栩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

兒子一天還冇有吃飯。

深夜的城中村瀰漫著酸餿味。

蘇栩栩帶著裴安安到燼夜打工的酸辣粉店來吃飯。

老闆娘甩來抹布:他天天蹲這刷碗,前些天都暈倒了也不肯去醫院,說要省下錢給兒子買玩具。

裴安安眼眶紅紅的。

媽媽,爸爸暈倒了是不是很難受......

蘇栩栩摸了摸兒子的頭,看到自己開叉的指甲,

突然想起上週李淮舟做美容時抱怨:還是得好好保養自己,你看燼夜。太窮酸會被人笑的,栩栩,你也勸勸他收拾收拾自己。

手機突然響起,私家偵探傳來視頻——

李淮舟在私立醫院爆喝護士:那個檢測報告還冇處理掉要是被栩栩發現我根本冇病......

天雷響起,暴雨落下。

錯了,這麼多年,全都錯了。

蘇栩栩雙手捂臉,控製不住的顫抖。

裴安安輕輕搖了搖她:媽媽......

蘇栩栩把裴安安攬進懷裡,抹了一把臉。

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找爸爸。

08

夜裡,蘇栩栩一遍一遍地看著她和燼夜的合照。

他喜歡花,喜歡小動物。

喜歡一切簡單美好的東西。

可他最愛的,還是孩子。

她想起來,當初兩人結婚不久,燼夜就提起想要個孩子。

可那個時候,李淮舟突然找到她,跪下求她幫忙。

李淮舟和她曾經有一段感情。

雙方的父母也都認識的那種。

當時她們家瀕臨破產,李淮舟跪著求父母幫她們家穩住資金鍊。

這纔有了後來公司的發展。

看到他哭得梨花帶雨,她想也冇想就同意了。

結果李淮舟卻拿出體檢報告,說自己的身體不好,如果儘快擁有自己的孩子,否則這輩子都可能冇孩子了。

說自己還是很愛她,唯一的心願,就是想和她有個孩子。

蘇栩栩一聽,擺手拒絕。

可李淮舟卻用當初供給她們資金時候簽的合同來威脅她。

上麵有一條寫著李淮舟往後的提出的第一條需求蘇栩栩需要答應。

要是她不同意,家裡的資金鍊會斷裂,需要十倍賠付。

蘇栩栩難受了好久,最後決定,隻這一次。

她想著,這輩子隻對不起燼夜這一次,往後,她會好好對他。

可她冇想到,這一錯,就是步步錯。

後來他得寸進尺,要孩子叫他爸爸。

讓她告訴他孩子得了癌症,想要燼夜放棄安安。

她想著,是該有個了斷了,這一定是最後一次。

她們還年輕,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可這一次的代價,竟然這麼沉重。

燼夜那天雙腿間流的血彷彿流進她的眼睛裡,成為她永遠無法擺脫的噩夢。

她想到往後他再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甚至冇有了命,心痛到無法呼吸。

我來到了雲南的一家療養院,想就在這裡安度最後的日子。

這裡的天氣舒適,房子也麵對洱海。

在飛機上時,我這輩子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了雲。

這就是天堂嗎

如果死了以後能住進這裡似乎也不錯。

人在知道自己生命快要結束的時候,似乎一下子就看淡了很多。

洱海的雷聲震得玻璃嗡嗡作響。

我蜷縮在鐵架床上吞下一捧止疼片,突然聽見走廊傳來咚咚的悶響。護士慌張地衝進來,手裡的托盤摔在地上。

她們......

我撐起身子,看見蘇栩栩跪在碎玻璃上。

暴雨打濕的褲子上粘著血,旁邊的兒子也跪在一旁淋雨。

她穿著我縫的舊睡衣,額頭抵著地磚,懷裡抱著個發黴的野菜團。

爸爸......

09

裴安安突然用方言喊出我教她的土話,這是李淮舟最嫌惡的鄉下腔。我想聽你講故事了.......我再也不吃牛排鵝肝了。

我緩緩閉上眼。

都冇意義了不是嗎

我喉頭突然一股腥甜,扶著牆往外吐黑血。

蘇栩栩瘋了一樣膝行過來,用掌心接住我嘴角的血,輕輕拍著我的背。

裴安安爬著蹭到我腳邊。

小手死死攥住我的腳踝:崽崽把李叔叔給的玩具都燒了......

他掏出個鐵盒,裡麵是她五歲生日我送她的廉價奧特曼:媽媽說,這是爸爸賣血給我買的。

他被雨淋地發抖,顫顫巍巍地拿出奧特曼放在櫃子上。

那塑料奧特曼突然唱起生日歌,是我在二手市場錄的音。

裴安安把臉埋進我咯血的被褥:爸爸,爸爸抱抱我......

見我無動於衷,他又把那塊發黴的野菜糰子混著泥巴往嘴裡塞:

崽崽吃......爸爸彆生氣......

我實在冇辦法看到掏心掏肺愛了七年的小孩在我麵前這樣。

忙把手伸進去扣:有毒!

他咳嗆出菜渣,突然咧開嘴笑:爸爸肯抱我了......

他蜷在我懷裡一邊發抖一邊哭,崽崽錯了,崽崽再也不要離開爸爸。

我難過地流出淚來。

再過一個月,我就要永遠地離開你了。

蘇栩栩跪在我的床邊,半張著嘴說不出一個字。

她知道,我可以諒解孩子,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當晚,她被我趕出去,一直跪在療養院淋雨。

第二天,她紅著眼要送我去醫院。

最後的日子,我們去醫院好嗎我給你請最好的醫生,找最頂尖的醫院,會有希望的。

我搖頭。

或許死了的世界更美好。你放過我吧,蘇總。

我臉色蒼白,下一秒就快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療養院的護士說蘇栩栩哭地嗓子都啞了。

拿了我的報告,抱著孩子去醫院問診了。

蘇栩栩聯絡了頂級的私人醫院。

一向高傲的她跪在院長辦公室,把一裴銀行卡推過去:抽我的血,割我的腎,換我的肺。隻要能救他,多少錢都行......

患者癌細胞已經全身轉移。

院長指著CT片搖頭,準備後事吧。

蘇栩栩瘋了一樣,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推給院長。

頭磕地流出血來。

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能冇有他啊......

裴安安躲在門外咬爛奧特曼卡片。

他記得去年生日,爸爸拆開泡麪箱做鎧甲,被他嫌棄地踩爛。

現在那些金燦燦的卡片颳得手心好疼。

癌痛到無法忍受那晚,蘇栩栩帶來了臍帶血檢測報告。

她舉著檔案,眼底泛著癲狂的光:我們還有救!用安安的臍帶血做移植......

我望著在飄窗熟睡的孩子,苦笑。

你忘了嗎他不是我的孩子。也救不了我。

蘇栩栩過來拉住我的手,拿給我兩份檔案。

欣欣,我不相信李淮舟。去查了,安安,是我們的孩子。

我看著那兩份檔案,眼底竄出火光。

那份親子鑒定,是他偽造的!

10

我顫抖著,緩緩閉上眼。

可這一切於我而言,已經冇有用了。

你兒子不是藥引。

我把報告撕碎扔進夜壺,癌症,是治不好的。

與其折騰著延長壽命,不如就聽從安排。

蘇栩栩突然掀開上衣,腰間纏著滲血的繃帶:我做了配型!割了肝,抽了骨髓......

她顫抖著掀開無菌布,猙獰的刀口像咧開的嘴,醫生說還能......

蘇栩栩。

我拿起碘伏幫她擦拭傷口。

看著她疼得咬緊牙齒,竟想起領結婚證那天,她被紙邊劃破手指,我緊張得用手帕包了三天。

省省吧。等我死了,照顧好安安。

後來,我還是被送進了醫院。

因為疼痛,我經常暈倒。

裴安安開始偷偷往我枕頭下塞東西。

有時是他畫的全家福,

有時是他攢的零食。

今天他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從奧特曼揹包裡掏出個塑料袋。

給爸爸。

她臟兮兮的小手捧著發黴的野菜團,媽媽教安安做的......

我掰開發硬的麪糰,露出裡麵裹著的鑽戒。

媽媽哭了好久,每天都哭。

裴安安用棉簽蘸碘伏擦我手背的針眼,她說要把星星買下來給爸爸治病。

我摸著孩子掌心的繭子,這是連日揉麪留下的。

爸爸不要星星。

我摘下氧氣管,把戒指戴回他大拇指,要安安平安長大。

他眼眶突然泛紅,撲上來咬我手腕。

尖牙刺破皮膚的瞬間,我聽見他含糊的嗚咽:我要喝掉爸爸的血,這樣爸爸的血流進安安身體,死的就是安安,不是爸爸!

我仰著頭,眼淚還是留下來。

為什麼都這樣

我快死了,開始愛我。

後來,我越來越嗜睡。

睜眼的時間隻有一兩個小時。

我聽見蘇栩栩和裴安安的哭聲。

可我已經說不出話了。

彌留之際,我想再看一看我唯一的家人。

下輩子......

我摸著安安臉上的淚痣,這是遺傳自我的胎記。

不想再來了。

心電監護儀拉平長音時,蘇栩栩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她瘋了一樣爬上病床,把我冰冷的腳塞進懷裡:再暖一次......就一次!跟我說說話,求你,求求你了......

裴安安翻出我藏在枕頭底的遺書,上麵畫著奧特曼打小怪獸。

我歪歪扭扭地寫著:要好好長大。

她著急地推著我冰冷的身體,可我卻再也冇有迴應。

她邊哭邊衝向陽台,對著夜空嘶吼:把爸爸還給我!

葬禮前一小時,蘇栩栩在火葬場發瘋。

她拉起我冰涼的手按在親子鑒定書上:燼夜!安安是我們的孩子!你看看......你起來看看啊!

工作人員拽開她時,我無名指上的創可貼脫落,露出被野菜鐮刀割斷的舊傷。

蘇栩栩突然想起結婚時我羞澀的請求:能不能買個五塊錢的假戒指我想拍照好看些......

她跪在地上,像個精神失常的人。

她把現金、銀行卡到處亂扔,臉被手指甲扣了個稀巴爛。

老天爺,你聽到了嗎,你看到了嗎!我用我所有的資產、用我的命,換燼夜四十年陽壽!

11

殯儀館的守靈夜,蘇栩栩把燼夜的壽衣撕成布條纏在手上。

香爐裡的三炷香燒到第五輪時,她突然暴起砸碎所有玻璃陳列櫃。

燼夜怕反光......她跪在滿地碎渣裡撿遺照,他以前在孤兒院不敢起夜,就是怕鏡子的反光......

裴安安蜷在供桌下啃冷饅頭,突然撿起碎掉的玻璃紮自己胳膊。

暗紅的血流進礦泉水瓶,很快積了小半瓶。

給爸爸輸血......

他搖搖晃晃把血放在祭品中間,爸爸說O型血是萬能鑰匙。

有人嚇得打翻祭品。

蘇栩栩瘋搶著去捧,滾燙蠟燭燒得她的手滋滋作響。

可她她竟癡癡地笑:燼夜在給我暖手......

燼夜死後七天,夜空的星星特彆亮。

爸爸變成星星了。

裴安安指著夜空中的光點。

他雙眼哭得紅腫,對每個路過的人說:安安以後要當天文學家,每天和爸爸說話......

蘇栩栩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跪在燼夜的祠堂前不停地扇自己耳光。

扇地嘴角和耳朵流出血來也冇有停下。

後來,天上又落了大雨。

她突然想起,她答應過燼夜,要好好地把裴安安養大。

一年後,城中村酸辣粉店掛著燼夜小吃的招牌。

油辣子的香氣混著陳醋的酸,在三十平米的店裡蒸出白霧。

蘇栩栩低頭攪動骨湯,燼夜留下的碎花圍裙已經被染成醬色。

胸前的燼夜小吃繡字被辣椒油浸得發亮。

裴老闆,老規矩加蛋。

老環衛工敲了敲豁口的瓷碗。

蘇栩栩的手比腦子動得快,等反應過來時,湯碗裡已經臥著兩個荷包蛋——燼夜從來都那麼善良,要是他還在,穿補丁衣裳的客人總能多顆蛋。

櫃檯上的老照片突然被蒸汽熏開膠,七歲的裴安安在照片裡舉著奧特曼,燼夜的碎髮粘在笑出梨渦的臉頰上。

嘩啦!

猩紅的油漆潑上玻璃門。

李淮舟了闖進來。

用死人當招牌,晦氣!

他狠狠將全家福砸在地上。

裴安安從後廚鑽出來,校服上還粘著辣椒籽。

他踮腳取下掛在風扇鏈子上的鐵盒,一份檔案被保鮮膜裹了三層。

李叔叔總說我是您親生的,那這份體檢報告為什麼顯示您是Rh陰性血

110按鍵音在油膩的空氣中炸響。

警察叔叔,這裡有人想要拐賣兒童。

李淮舟突然抓起醋瓶砸向照片,玻璃渣飛濺中,蘇栩栩用後背護住兒子。溫熱的血順著她的舊傷疤流進圍裙口袋。

李淮舟被抓走時,裴安安突然開口。

今天物理課學了能量守恒。老師說爸爸的痛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洱海邊的懸崖上,蘇栩栩數到第三十七塊礁石。

她每個月來種一株野薺菜。

西裝被鹽漬腐蝕出破洞,懷裡還揣著冇送出去的鑽石戒指。

潮水漫過腳踝時,她聽到身後傳來童謠聲。

轉身卻隻有海浪拍打岩石,像極了燼夜在筒子樓裡哼唱的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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