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說她喜歡你 第三十六章：橘子汽水味的告白

    橘子汽水味的告白

夏天在白日漫長的蟬鳴和夜晚蒸騰的暑氣中穩步向前。

那次直播的小插曲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漣漪擴散後，表麵似乎恢複了平靜，但水下卻湧動著更洶湧的暗流。魏佳變得更加黏人，眼神裡的熾熱幾乎不加掩飾，而董妍則一如既往地安靜，隻是那份縱容裡，似乎多了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契機發生在一個週六的傍晚。

魏佳興衝衝地抱回來一箱橘子汽水，玻璃瓶裝著，叮當作響。她熟練地撬開一瓶，遞給正在陽台收衣服的董妍：“老師！快嘗嘗！這個牌子據說氣泡超足，是夏天的最佳開啟方式！”

董妍接過，冰涼的瓶身沁著水珠，驅散了指尖的燥熱。她仰頭喝了一口，果然，酸甜冰爽的氣泡在口中炸開，帶著橘子特有的清新香氣，瞬間撫平了夏日的煩悶。

“好喝。”她輕聲評價。

魏佳自己也開了一瓶，靠在陽台欄杆上，看著遠處被夕陽染成橘粉色的天空。涼風吹拂，帶著汽水的甜香。

“老師，”她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一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在‘半糖咖啡’。”

董妍收衣服的動作頓了頓，看向她：“記得。”

“那時候我跟你說，雲是葡萄味兒的。”魏佳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實我當時緊張死了，生怕你覺得我是個怪人。”

“沒有。”董妍垂下眼睫，繼續折疊手中的衣物，“我覺得……很有趣。”

“真的嗎？”魏佳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轉過身，正對著董妍，表情是罕見的認真，“老師，有些話，我憋了很久了。”

陽台的風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

蟬鳴也變得遙遠。

董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著。

魏佳深吸一口氣，像是要用儘全身的力氣，她的手指緊緊攥著冰冷的汽水瓶，指節有些發白。

“老師，我……”她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卻異常清晰，“我喜歡你。”

這句話終於說出口，像掙脫了束縛的鳥兒，直直地飛向它渴望的天空。

“不是編輯對畫家的喜歡，也不是粉絲對偶像的喜歡。”魏佳一字一句，目光灼灼地盯著董妍的眼睛，不允許她有絲毫的迴避，“是想要和你一起吃很多很多頓飯，想要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能看到你，想要和你分享所有無聊和有聊的小事，是……想要成為你身邊那個獨一無二的人的那種喜歡。”

她頓了頓，臉頰因為激動和羞澀而泛紅，卻依舊勇敢地說下去：

“我知道我有時候很抽象，想法天馬行空，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但是……但是我一定會努力變得更好，更可靠！我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熬夜，不讓你餓著，幫你趕走所有不開心！”

她的語氣急切而真誠，像個捧出全部家當的孩子，帶著孤注一擲的赤誠。

“所以……老師，”魏佳的聲音到最後，幾乎帶上了一點懇求的意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董妍，“你……可不可以，也喜歡我一點點？”

話音落下，陽台陷入一片寂靜。

隻有遠處隱約的車流聲，和兩人之間清晰的、幾乎同步的心跳聲。

董妍沒有說話。

她隻是看著魏佳，看著她在夕陽暖光下顯得格外生動的臉龐，看著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飾的、幾乎要將人灼傷的真摯情感。

時間彷彿被拉長。

魏佳的心一點點沉下去，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就在她幾乎要被這沉默擊垮時，董妍忽然動了。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然後，在魏佳驚愕的目光中，董妍擡起手，用指尖，輕輕拂去了她鼻尖上因為緊張而冒出的、細小的汗珠。

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

接著，董妍拿起自己那瓶喝了一半的橘子汽水，遞到魏佳唇邊。

瓶口還殘留著她淺淺的唇印。

魏佳呆呆地看著那瓶汽水，又看看董妍。

董妍的目光依舊平靜，但深處卻漾開了一種極其柔軟的、如同水波般的光暈。

她微微歪了歪頭，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

“不是一點點。”

魏佳的大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不是……一點點？

意思是……

巨大的、無法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嘯般瞬間將她淹沒！她猛地接過那瓶汽水，像是接過什麼稀世珍寶，手抖得幾乎拿不住。

“老師……你、你是說……”她語無倫次，眼睛瞪得圓圓的，裡麵迅速積聚起激動的水光。

董妍沒有再說多餘的話，隻是看著她，唇角緩緩地、緩緩地，向上彎起了一個無比清晰、無比溫柔的弧度。

那個笑容，比整個夏天的夕陽，還要耀眼。

魏佳再也忍不住，她放下汽水瓶，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伸出手，輕輕抱住了董妍。

這是一個帶著橘子汽水甜香的、有些笨拙卻無比珍重的擁抱。

董妍沒有推開她，反而擡起手，輕輕回抱住了她微微顫抖的身體。

夕陽將相擁的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夏夜晚風再次吹起，帶著無儘的溫柔。

魏佳把臉埋在董妍的頸窩，嗅著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聲音悶悶的，帶著哽咽，卻充滿了全世界的幸福：

“老師……我最最喜歡你了……”

董妍拍了拍她的背，像安撫一隻終於得償所願的小動物。

“嗯。”

她回應道。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