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靈珠 第12章 迷障
此時……
「走吧！」小茉緩緩的飄向沐逸晨所在。
旁邊的屠呦呦立刻跟上。
身後的十六人皆默默的跟上。
眾人都沒有出聲。
前方地上的泥土紅如鮮血，枯萎的幽瞳花散發出來的陰氣，將整個山穀浸染得陰森可怖。山風掠過嶙峋怪石，發出陣陣嗚咽，彷彿無數冤魂在哭訴。
「師兄！師姐她們過來了！」
「隻是……這地上的泥土怎變成了血紅色？」
沐逸晴攥緊手中的長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無防！」沐逸晨看到小茉與眾人已過來。
緊繃的心鬆弛下來。「大家都過來了，我們也該出穀了。」
他覺得那名淩霄閣的女子出穀之時，定會留下氣息。
他們循著氣息出穀，定然無錯。
「師姐！」沐逸晴與沐逸晨並例站著，看著茉茉與師兄師姐們並肩站在對麵。
「你們剛才為何不快點過來？如果快點來，就可以跟著剛才那位前輩出去了！」
眾人皆望著沐逸晨，「跟著出去？」
「剛才那位姑娘好像沒有看到你們，她邀請我與師妹入淩霄閣。」沐逸晨道。
「我想，這裡應該是淩霄閣設下的法陣與結界。」沐逸晨指了指腳下的紅色泥土。
「泥土上沒有任何腳印。」
「淩霄閣的人應該是能自由出入此地。」
「那白袍人，那女子說過，那白袍人化的是她閣主的模樣。」
「我猜測，那白袍人，應該是淩霄閣閣主拋棄的一絲邪念所化。」
小茉看向不遠的穀口。
穀口那棵遮天蔽日的古樹似乎在動。
罡風掠過腥紅的大地，那聲音，像是億萬片枯枝同時被碾碎，又像是某種古老生物自沉睡中舒展筋骨。
抬頭的刹那，瞳孔驟然收縮——整片上空都在晃動。
雲翳如沸，卻不是被風攪動。巨樹的紅色星狀葉片輕搖，樹乾表麵布滿溝壑，深褐的紋理間流淌著金紅色的汁液，宛如大地的血脈。樹冠舒展的速度肉眼可見，枝椏上垂落的樹根如倒懸的山脈，每一根都貫穿地上的巨大岩石。
「這是建木？」沐逸軒顫抖的聲音裹在呼嘯而過的風裡。
小茉這才發現，那些看似樹皮的褶皺裡，嵌著無數殘缺的骨殖。遠古部族的圖騰紋在白骨上若隱若現，某具顱骨空洞的眼眶裡，還凝結著未乾涸的血淚。
巨樹頂端刺破對流層，樹冠間閃爍的卻不是星光。無數發光的藤蔓纏繞交錯，形成巨大的光繭，繭內影影綽綽的輪廓，竟與人類相似。
光穿過枝椏的縫隙，山穀突然響起嬰兒的啼哭，而那啼哭，分明來自巨樹的中心。
「不用猜測！」
「這樹已化妖！」
「你們看看穀口！」
眾人順著小茉的目光。
都覺得那棵古樹至少有千年樹齡，扭曲的枝乾如同猙獰的巨爪，樹皮上布滿了暗紅色的紋路，宛如乾涸的血跡。樹冠間隱約可見一雙幽綠色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用來守護山穀的樹妖，這裡的人怎麼想的？」小茉不解。
「若可以打破結界出去，就不用理會這樹妖。」沐逸晨看著小茉道。
他有預感，對麵的小姑娘隨時可以打破結界離開此處，隻是不知道是什麼讓她隱藏實力。
「師兄，這結界當真不能打破？」沐逸梓怯生生地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她的臉龐在罡風中洛顯得格外蒼白，眼中滿是不安。
「我試試！」沐逸晨眉頭緊皺，雙手結印，一道金色的光芒從掌心射出，撞在無形的結界上，激起一陣漣漪。
「此結界乃是此處上古下的禁製，以我們目前的修為，強行打破結界，隻會驚動此地的眾妖，後果不堪設想。」
他收回法術，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不用打破結界。」小茉望著古樹，「從穀口出去。隻是這古樹如果阻攔的話，隻能滅了。」
「滅了樹妖，比打破結界，對這裡造成的影響更小。」
沐逸晴咬了咬嘴唇，目光中閃過一絲決然：「我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我們已經離開冰域日，再找不找到炎靈珠，冰域靈氣耗儘後，就算我們回去，我們也性命難保。」
小茉望著那棵陰森的古樹，心中湧起一股寒意。傳聞中，上古戰場，無數修士在爭鬥中隕落，怨氣也會凝聚成結界，此類結界若是想要打破，必須先消除怨念。
而看此處的結界，用樹妖守護這裡的穀口，看這樹裡麵的枯骨，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人想強行闖穀口，卻都葬身在古樹的手中，做了古樹的養料。
沐逸梓突然一拍腦袋，懊悔不已：「都怪我，當初若不是執意不肯讓師兄同行，我們也不至於為了尋炎靈珠落到這般田地。聽說炎靈珠所在之地，世代都有神獸守護著，還有結界……。」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沐逸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事已至此，懊悔也無用。如今我們隻要找到炎靈珠即可。」
「或許我們可以試著與這樹妖溝通，說明我們並無惡意，隻是想離開這裡。」
「不用打破結界。」
「走吧！」小茉向前飄：「我們離開這裡。」
小茉從沐逸晨身邊飄過。
沐逸晨點了點頭：「也隻能如此了。不過樹妖應該是上古樹妖，我們須得小心應對纔是。」
後麵的眾人看到沐逸晨跟上屠呦呦與小茉，皆緩緩朝著穀口飄去。
離穀口越近，感覺到四周的空氣愈發凝重，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壓迫著他們的心臟。
飄到古樹下方，那幽綠色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樹乾上浮現出一張人臉，人臉布滿皺紋，表情冷漠。
「你們不是普通的人類，你們為何闖入此地？」樹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聲音在山穀中回蕩，一遍一遍的重複。
沐逸晨上前一步，抱拳行禮：「前輩，我們乃冰域弟子，因誤入此地，被困多時。還望前輩網開一麵，讓我們離開。」
樹妖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誤入？這靈幻穀豈是能輕易『誤入』的？你們定是貪圖穀中寶物，才會擅自闖入。」
沐逸晴急忙說道：「前輩誤會了！我們真的隻是路過，絕無冒犯之意。還請前輩慈悲，讓我們出去。」
樹妖沉默片刻，突然放聲大笑：「慈悲？人類何曾對這片土地有過慈悲？對我們妖族慈悲，對花草樹木慈悲，千百萬年來，多少人為了一己私慾，殺戮爭鬥，將這世界變成了人間煉獄。如今想輕而易舉離開？沒那麼容易！」
話音未落，古樹的枝乾突然動了起來，如同一條條巨蟒，朝著他們撲來。
沐逸軒大喝一聲，揮劍斬向最近的一條枝乾，劍身與樹皮相撞，濺起火星。
其他的人也紛紛施展法術，與樹妖展開搏鬥。
「茉茉！怎麼辦？」屠呦呦看著小茉。
「啊！」小茉看著一根樹枝朝自己伸來，然後拐了個彎躲避她與屠呦呦。
「怎麼回事？」屠呦呦驚訝道。
而此時。
沐逸梓一個不慎，被一條枝乾纏住了手臂，痛得她尖叫出聲。
屠呦呦心急如焚，正要前去救援，卻見沐逸晨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破！」一道璀璨的劍光衝天而起，斬斷了纏住沐逸梓的枝乾。
此時，小茉突然想起以前某處曾見過一塊古老的石碑，上麵似乎刻有關於各類結界的文字。
她連忙大聲喊道：「且慢！我曾見過一塊石碑，知道如何不用破結界出去！」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樹妖也停止了攻擊，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哦？你說的可是『鎮魂碑』？」
「鎮魂碑。」小茉不知道什麼鎮魂碑，但她感覺這樹妖並不是極惡的妖。
她想聽樹妖講解鎮魂碑的事。
她點了點頭：「正是。我們願意去尋找鎮魂碑，解開其中的秘密，望您給我們一個機會。」
樹妖沉默片刻，開口：「好。若你們能解開鎮魂碑的秘密，證明你們並非心懷不軌之徒，我便放你們離開。但若是敢耍什麼花招……」它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你們將永遠留在這裡，成為穀中的枯骨。」
眾人心下冷笑。
這坤靈大陸的妖都是這樣自大的嗎，他們這二十個人，如果不是被規則限製，擔心這世界崩塌，他們早就離開這裡了。
不過，他們都沒有見過鎮魂碑，去見識見識也不錯。
看到樹妖收了樹枝表示許可。
小茉不想有絲毫耽擱，立刻朝著記憶中神識看到的方向尋找鎮魂碑。
此時穀中愈發潮濕，不時傳來陣陣鳥鳴。
小茉快速地穿梭在奇山怪石之間。
眾人隻能跟著加快速度。
在一片石林深處，小茉找到了腦海裡顯現的那塊鎮魂碑。
石碑不大，表麵布滿了青苔和裂痕，上麵的文字早已模糊不清。
跟上來的沐逸晨取出隨身的帕子，輕輕擦拭著碑文，試圖辨認上麵的內容。
「這上麵寫的是……上古修士為鎮壓穀中怨氣，設下此結界。唯有心懷慈悲、無欲無求之人，方能解開結界。」沐逸晨皺著眉頭，緩緩說道，「可這『心懷慈悲、無欲無求』，又該如何做到？」
沐逸軒若有所思地說：「或許我們一直都錯了。樹妖不讓我們離開，並非是想加害我們，而是在考驗我們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茉茉！是這樣的嗎？」屠呦呦看著小茉。
他覺得那樹妖是想離開這山穀。
沐逸梓恍然大悟：「所以我們應該放下心中的恐懼和貪婪，真誠地向樹妖表明我們的來意。」
小茉抬頭看天，她覺得自己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最開心。
不用聽廢話。
「你們覺得呢？」沐逸晨看著周圍的十幾個人。
沐逸晨目光如炬的掃了一眼眾人。
一直不出聲的玥昕六人與巴宿六人，同時出聲表示讚同。
眾人再次回到樹妖麵前。
這一次，眾人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和防備，而是以平和的心態麵對古樹。
「前輩，我們已經明白了石碑的秘密。」沐逸晨說道，「我們並無貪圖穀中寶物之意，隻是想離開這山穀。若前輩願意相信我們，我們願以冰域之名起誓，日後定當守護這片土地，不再讓它受到傷害。」
樹妖靜靜地看著他們，眼中的敵意漸漸消退。
良久，它開口道：「好。我暫且信你們一回。若你們違背誓言，必將遭到天譴。」
說完，樹妖的枝乾輕輕揮動，一道光芒從樹冠中射出，籠罩在穀口上。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青色岩石轟然破碎。
眾人望著眼前開闊的穀口，心中百感交集。
沐逸梓長舒一口氣，感慨道：「真是驚險，以後再也不敢小瞧任何地方了。」
沐逸晨微微一笑：「走吧。這次的經曆，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次成長。」
在樹妖的注視下，他們出了穀口。
小茉回望山穀，那棵古樹依舊靜靜地矗立在穀口。
它在守護著這片充滿故事的土地。
而小茉明白，這世間萬物皆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