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靈珠 第三十章 鳳凰虛影
此時。
石窟深處的風帶著潮濕的腥氣，卷著尚未散儘的魔氣掠過耳畔。
星琅急著集齊玄晶，欲帶著眾人瞬移離開，卻靈力透支有些微微顫抖。
小茉知道那是靈力透支後的脫力。
想來星琅離開後遇到了對手。
「你先停下調息。」小茉示意白璃將星琅扶到一根相對完好的石柱旁。
白璃與白竹同時將星琅架到石柱旁。
小茉看到星琅飄浮著盤坐調息，轉身去看赤焰。
赤焰倒在地上睡得正香，嘴角還掛著可疑的口水，想來是剛才硬抗魔丸衝擊時耗儘了力氣，此刻睡得格外沉。
赤焰夔牛的體能確實強悍。
白璃無奈地搖搖頭，從儲物空間裡摸出兩株靈草，分彆塞進星琅與赤焰嘴裡。
靈草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靈力順著喉嚨滑下，星琅的靈力恢複得極快，赤焰咂了咂嘴，翻了個身繼續睡。
「茉茉！我們上去看看。」白璃示意小茉看後麵。
小茉轉身看向祭壇。
此時。
原本懸浮著滅世魔丸的位置，此刻隻剩下一縷縷淡紫色的煙氣，像是被風吹散的紗巾。因那些被淨化的魂靈早已化作星光消散，石窟裡空蕩蕩的，隻剩下石柱投下的斑駁陰影，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真的全部結束了嗎？」她輕聲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玉笛。
她感覺玄陰教中不隻這些人。
「小紫。」小茉喚了一聲。
玉笛微微發燙，小紫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卻難掩興奮：「結束啦！滅世魔丸被我們徹底淨化成功！玄陰教的教主也被反噬成了飛灰，再也不能害人了！」
小茉知道小紫說的結束是製止玄陰教複活魔丸結束。而不是玄陰教不會再來。
不過玄陰教總部被端，教主灰飛煙滅，魔丸已經淨化，玄陰教的人應該不會纏上來了。
想到大漠裡麵的玄陰教教眾，還有那些玄陰教的女修。小茉知道，玄陰教的種子還在。
存在即合理，隻要他們不上趕著跑到她跟前，她不會出手。
小茉低頭看著玉笛上的紫藤花紋，那些花紋比之前更加鮮亮，像是沾染了晨露的新藤，隱隱透著旺盛的生命力。
「是因為茉茉你的那一滴血嗎？」白璃也看到了玉笛的變化。
玉笛上的星紋也變了。
變得更小更多了。
就在這時，玉笛突然發出一陣耀眼的紫光，光芒中隱約浮現出一隻鳳凰的虛影。那鳳凰通體紫色，尾羽拖著長長的流蘇，喙邊還叼著一縷金色的光絲。
「這是被淨化後的魔丸本源嗎！？」白璃問道。
他覺得這鳳凰與之前見到的鳳凰氣息有些相似。
「小紫，你……」小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我好像要進化了！」小紫的聲音帶著雀躍，紫色鳳凰的虛影在她頭頂盤旋，灑下點點金光，「吞噬了滅世魔丸的本源力量，又有主人你的一滴血，我的靈力變得好強！說不定不久就能凝聚出真正的實體了！」
鳳凰虛影越變越大，翅膀扇動間帶起陣陣狂風，石窟頂部的碎石簌簌落下。紫色的羽毛在光線下流轉，竟透出淡淡的金色紋路，顯得神聖而威嚴。
「彆！」小茉突然反應過來，急忙在心裡大喊，「小紫，快收起來！」
紫色鳳凰的虛影猛地一頓，小紫的聲音帶著不解：「為什麼？這可是進化的好機緣啊！」
「現在不行！」小茉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星琅。他雖然還在調息，眉頭卻微微蹙著，顯然已經察覺到了這邊的靈力波動。「星琅與赤焰還在這兒，不能讓他們看到！」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隱瞞小紫的真實形態，或許是潛意識裡覺得，一旦小紫的力量完全暴露，就會失去這份平衡。星琅的目光太過銳利，赤焰的心性又太過直接，她害怕這個秘密會改變什麼。
紫色鳳凰的虛影不安地躁動起來，小紫的聲音帶著委屈：「可是我快控製不住了……魔丸的本源力量太霸道，必須釋放出來才能完全吸收……」
玉笛的溫度越來越高，鳳凰虛影的光芒也越來越盛，甚至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威壓，逼得周圍的空氣都開始震顫。
「茉茉？」星琅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剛從調息中醒來的沙啞。
小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慌忙用靈力罩罩住玉笛，轉身看向星琅：「你恢複靈力了？」
星琅已經站起來，目光落在她身後那片耀眼的紫光上，眼神深邃：「那是什麼？」
「沒什麼。」小茉下意識地化出隱形術，遮住紫光，「可能是剛才淨化魔丸時殘留的靈力，過會兒就散了。」
星琅確實看不到紫光了。
但小茉的動作太過刻意，反而讓星琅覺得她欲蓋彌彰。
星琅的目光在她的耳尖上停留片刻，又看向她身後剛才那片紫光出現的地方，雖然如今那片紫光不見了，但靈力波動還在。
星琅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是嗎？我倒覺得這靈力波動很特彆，像是某種上古靈獸的氣息。」
小茉的心沉了沉。星琅剛才果然看到了，而且認出來了。
她知道，以星琅的見識，不可能看不出鳳凰虛影的端倪。
「茉茉！乾嘛和他說這麼多！」白璃有些不開心，自從與星琅同行，他幾乎沒有和茉茉討論過炎靈珠的事。
就在這時，紫光突然暴漲，紫色鳳凰的虛影發出一聲清越的啼鳴，尾羽猛地展開，幾乎要觸碰到石窟的頂部。小紫的聲音帶著焦急：「我控製不住了！它要自己凝聚實體了！」
「快收回去！」小茉心道，指尖死死攥著玉笛，加了一絲靈力化出屏障罩住小紫。
她能感覺到星琅的目光越來越亮，像是發現了獵物的獵人。這種被審視的感覺讓她渾身不自在，像是藏了多年的秘密突然被人窺見，讓她感到不安。
「讓她變。」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石窟入口傳來。
小茉和星琅同時轉頭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站在那裡。女子約莫十**歲年紀，肌膚勝雪，長發如瀑，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後那對白色的狐尾，正悠閒地掃著地麵的碎石。
「竟是一隻化形的九尾白狐。」白璃脫口而出，而且聲音有點大。
「白璃？不得無禮！」星琅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手不自覺地握住了腰間的長劍。
「我是妖族的聖女白妘兮，常年駐守在萬魂窟外圍的迷霧森林，與人類修士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此刻你們卻突然出現在這裡，想來魔丸已除。」白衣女子說道。
「狐妖！？」白璃與白竹異口同聲。
「九尾狐是狐族當中血統最高貴的，怎會出現在萬魂窟？你也是玄陰教的教徒。」
小茉的話，其餘的四人點頭表示讚同。
一隻九尾狐化為人形出現在萬魂窟裡，不由得讓人懷疑她的目的。
白妘兮沒看星琅與赤焰，也不看白竹與白璃，她徑直走到小茉身邊，對著那片紫光輕輕抬手。一道柔和的白光從她掌心湧出，包裹住紫色鳳凰的虛影，原本躁動的鳳凰漸漸平靜下來，光芒也收斂了許多。
「你是誰？」白竹警惕地看著她，不明白這陌生的狐妖為何要幫自己的主人。
「我是白妘兮。」女子的聲音像泠泠泉水，似乎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我在迷霧森林就感覺到了鎮魂藤的氣息，一路跟著你們到了這裡。」她轉頭看向星琅，眼神裡帶著淡淡的疏離，「星琅公子不好奇玄陰教為何能找到萬魂窟的準確位置嗎？反倒對一個器靈的進化如此上心。」
星琅的眉頭微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白妘兮輕笑一聲，狐尾輕輕一甩，擋住了星琅投向小茉的目光，「隻是覺得，比起窺探彆人的秘密，查清玄陰教的餘黨更重要些。畢竟，能精準找到萬魂窟的，可不止玄陰教的教主一人。」
她的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麵，星琅的臉色瞬間變了：「你是說，玄陰教在宗門內有內應？」
「不然呢？」白妘兮挑眉，「萬魂窟的位置早在千年前就被妖族封印，除了曆代聖女，隻有人族的大宗門修士知曉大概範圍。玄陰教能如此精準地找到祭壇，甚至佈下蝕靈陣，若說沒有內應，你信嗎？」
星琅沉默了。他低頭看著地麵散落的黑袍碎片，眼神變得凝重。九尾狐白妘兮的話並非沒有道理，玄陰教的行動太過順利，確實像是有人在暗中配合。
小茉趁機在心裡對小紫說：「小紫，快回玉笛裡去，以後再進化。」
她可不想暴露身份。
紫色鳳凰的虛影委屈地蹭了蹭小茉的手臂，最終還是化作一道流光，鑽進了玉笛。玉笛上的紫光徹底收斂，恢複了瑩潤的紫色，彷彿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白妘兮感受到靈力波動消失，滿意地勾了勾唇角，轉頭對小茉眨了眨眼，眼神裡帶著一絲狡黠，口型在說「我幫你掩護了」。
小茉的臉頰微紅，低聲道：「多謝。」
她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
「舉手之勞。」白妘兮笑了笑，狐尾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不過鎮魂藤的器靈能進化成鳳凰，倒是有趣得很。看來上古傳說不假，鎮魂藤本就是鳳凰涅盤時掉落的翎羽所化。」
小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真的嗎？」她從未在古籍上看到過這樣的記載。也從沒有想過小紫能化為鳳凰。
「當然是真的。」白妃妘兮點頭，「妖族的古籍裡有記載，上古時期鎮魂藤與鳳凰一族是共生關係，隻是後來鳳凰滅絕，鎮魂藤也漸漸衰落，沒想到今天還能看到這種進化。」
白璃心道：我與茉茉前些日子剛見過鳳凰。你說滅絕？
隻是白妘兮的話並沒有解開小茉心中的疑惑，隻讓她更加警惕。
這九尾狐知道的太多了，從鎮魂藤到鳳凰進化，甚至連玄陰教的內應都有所察覺，絕非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你到底想做什麼？」星琅的聲音帶著審視，顯然也對這突然出現的白狐充滿懷疑。
「我想做什麼不重要。」白妘兮轉身麵向星琅，眼神變得銳利，「重要的是，星琅公子你，真的隻是來阻止滅世魔丸出世的嗎？」
星琅的瞳孔微縮：「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白妘兮輕笑一聲，轉身走向石窟入口，「我隻是提醒你們，萬魂窟的封印鬆動了，妖族會派人來加固。至於玄陰教的內應，星琅公子還是回去問問你們幾個大中的長老吧。」
她說完，身影便消失在石窟入口的霧氣裡，隻留下一縷淡淡的白梅香。
石窟裡再次恢複了安靜，隻剩下小茉、白璃、白璃、星琅。
熟睡的赤焰似乎正神遊天外。
星琅看著白妘兮消失的方向，臉色變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們該走了。」小茉語氣淡然，剛才發生的一切並未影響到她。
星琅轉頭看向小茉，眼神裡帶著複雜的情緒：「剛才……謝謝你。」
小茉愣了一下：「謝我什麼？」
「謝謝你淨化了滅世魔丸。」星琅的聲音很輕，「也謝謝你……護住了鎮魂藤的秘密。」
小茉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握緊了玉笛：「你……」
你知道？！
「有些秘密確實需要守護。」星琅打斷她的話，目光落在她的掌心，「但那九尾狐的話你也聽到了，玄陰教有內應，接下來的路恐怕會更危險。你若信我，就把小紫的事告訴我，或許我能幫你們。」
他的眼神很真誠，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小茉看著他，心裡的防線開始動搖。或許，星琅知道炎靈珠在哪？
隻是進入這界麵尋找炎靈珠的是沐逸晨他們，她不好做主。
就在這時，赤焰突然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坐了起來：「你們在說什麼呢？白妘兮是誰？長得好看嗎？」
他的話打破了星琅與小茉之間微妙的氣氛。
小茉趁機朝白璃與白竹招手示意，避開了星琅的目光：「我們該離開這裡了。」
星琅看著她躲閃的眼神，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好，先回靈界公會再說。」
五人出現在石窟外麵的道路上方時。赤焰還在絮絮叨叨地問白妘兮的來曆，星琅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目光卻時不時落在小茉的背影上，帶著探究和思索。
小茉飛在最前麵，握著玉笛的手心感覺暖暖的。她能感覺到，星琅並沒有放棄追問，而白妘兮的出現更是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
玄陰教的內應、妖族的介入、小紫的進化……越來越多的線索交織在一起，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將一切事件緊緊纏繞。
小茉當然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的被吸入星圖，在雲星域這些年，她出現在哪，都是她自己想去的，唯獨這次，是無意中被吸入地圖中的定位世界。
眾人離開萬魂窟時所處的山脈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清晨的陽光透過薄霧灑下來，落在沾滿露水的草葉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小茉回頭望了一眼那座隱藏在霧氣中的石窟，心裡暗暗發誓：無論未來有多少危險，她都會守護好小紫，那可是與她同時出現在雷澤淵的器靈，至於噬靈紫焰，隻要它不入魔，她不會如何。
而她沒有看到，身後的星琅望著她的背影，眼神深邃，像是藏著一片看不到底的海。他緩緩抬起手，掌心躺著一枚碎裂的玉佩，正是之前感應到滅世魔丸的那枚。玉佩的碎片間，隱約能看到一個「靈」字——那是靈界公會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