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刀 第9章 鴉影窺關,刀待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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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把雁門關的城磚染成金紅色,像給這方飽經風霜的關隘鍍了層鎧甲。林楓站在城樓最高處,新棉袍的袖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墨梅繡紋在陽光下泛著淺光。他手裡握著父親留下的殘刀,刀鞘上的舊刀穗被晨露打濕,沉甸甸的,像墜著半世的風雪。
“統領!東城牆的城垛補好了,你去看看?”親衛週記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他是林靖安當年的親兵之子,臉上還帶著少年人的青澀,手裡拎著半塊啃剩的麥餅,餅渣掉在甲冑上,簌簌往下落。
林楓轉身下樓,城磚上的血漬被雪水浸軟,踩上去有些發黏,混著麥餅的香氣和淡淡的火藥味,是這關城獨有的氣息。東城牆下,幾個老卒正用糯米汁和著沙土填補城垛的缺口,趙醜拄著柺杖站在一旁指揮,瘸腿踩在木板上,每動一下都牽動傷口,卻依舊腰桿筆直。
“林小哥,你來看這個。”趙醜往城磚上指了指,那裡刻著個模糊的“林”字,是林楓小時侯跟著父親守關時,用石塊劃下的,“當年你爹總說,這城磚比人結實,刻上字就能留一輩子。現在看來,人比城磚更經造。”他的煙桿往城磚上一敲,震下幾片碎渣,“節度使的隊伍還有兩個時辰到,李都護讓你去城門口接,說是‘給足臉麵’。”
林楓的眉頭皺了皺。雍景帝派來的節度使姓高,名懷遠,是出了名的酷吏,當年林靖安被安上“通敵”罪名,他就是主審官之一。讓他去接這樣的人,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李都護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趙醜的菸圈吐在晨光裡,很快散了,“高懷遠帶了五百羽林衛,說是支援,實則是來監軍的。李都護讓你把親衛都帶上,彆讓他覺得雁門關好欺負。”他往林楓手裡塞了個油紙包,裡麵是塊用油紙裹著的熟肉,“墊墊肚子,彆等會兒站得腿軟。”
剛走到城門口,就看見蘇墨瑤舉著藥箱往這邊跑,她的裙襬沾了泥,臉上帶著急色:“林小哥,醫館裡的傷員出事了!”
林楓心裡一緊,跟著蘇墨瑤往醫館跑。醫館設在關城的西北角,是間舊祠堂改的,剛進門就聞到股刺鼻的藥味,混著淡淡的杏仁味——是砒霜的味道。兩個被燒傷的兵卒躺在草蓆上,臉色發黑,嘴角掛著白沫,已經冇了氣息。
“是被人下了毒。”蘇墨瑤掀開兵卒的眼皮,瞳孔已經散了,“他們喝的藥裡被摻了砒霜,我早上剛熬好的藥,放在灶上,轉身去拿紗布就被人動了手腳。”她的手指攥得發白,“醫館裡隻有一個雜役,是吳管事的遠房親戚,現在人不見了。”
“追。”林楓的聲音冷得像城磚,轉身就往外跑。週記帶著幾個親衛剛好趕到,聽見這話,立刻分兵往關城的各個出口跑去。林楓剛出醫館,就看見個穿灰布短打的人影往城牆根跑,手裡攥著個空藥碗,正是那個雜役。
“站住!”林楓拔腿就追,殘刀在手裡握得發燙。雜役慌不擇路,往城牆上爬,卻被城樓上的親衛攔住,一腳踹了下來,摔在雪地上,疼得直打滾。林楓走過去,踩住他的後背,殘刀抵住他的脖頸:“誰讓你下的毒?”
“是……是高節度使的人!”雜役嚇得渾身發抖,“他們在關外的破廟裡找到我,說要是不照讓,就殺了我的家人!”他從懷裡摸出個令牌,上麵刻著個“高”字,“這是他們給我的信物,說事成之後憑這個去領賞。”
林楓接過令牌,冰涼的觸感讓他心裡一沉。高懷遠還冇入關,就已經開始清理異已,那些被燒傷的兵卒都是當年林靖安的舊部,他是想藉著毒殺兵卒,削弱林楓的勢力。“他們還讓你讓什麼?”
“讓我……讓我在節度使入城時,往你馬前扔鞭炮,製造混亂,說……說要讓你在節度使麵前出醜。”雜役的聲音帶著哭腔,“我不敢不讓,我娘還在他們手裡。”
“把他帶下去,嚴加看管。”林楓往週記遞了個眼色,“派人去關外的破廟,把他的家人接回來。”他握著令牌,往城門口走——高懷遠這是在給她下馬威,他不能輸。
兩個時辰後,關城外傳來了馬蹄聲。林楓帶著親衛站在城門口,甲冑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高懷遠的隊伍浩浩蕩蕩,前麵是五百羽林衛,個個衣甲鮮明,手裡握著長槍,後麵是高懷遠的馬車,用的是皇家專用的鎏金車輪,在雪地上格外紮眼。
“哪個是林楓?”馬車的簾子掀開,高懷遠探出頭來,他穿著件紫色的官袍,臉上留著八字鬍,眼神像鷹隼一樣,掃過林楓的臉,“不過是個馬伕,也配當親衛統領?李都護真是老糊塗了。”
週記氣得想拔刀,被林楓按住了。他往前一步,抱拳道:“草民林楓,見過節度使。都護府的親衛統領,憑的是刀上的功夫,不是出身,節度使要是不信,大可試試。”他的手放在殘刀的刀柄上,刀身隱隱發出嗡鳴。
高懷遠的臉色變了變,冇想到這個“馬伕”這麼硬氣。他冷哼一聲,從馬車上下來,往城門口走:“本節度使是來督戰的,不是來和你耍嘴皮子的。李都護呢?讓他出來接旨。”
李都護的身影從城門後走出來,穿著件舊軍袍,比高懷遠矮了半個頭,卻比他更有氣勢。“高節度使一路辛苦,接旨的事,咱們進府再說。”他往林楓遞了個眼色,意思是彆衝動。
進了都護府,高懷遠坐在正廳的主位上,把聖旨往桌上一拍:“雍景帝有旨,雁門關防務由本節度使接管,李都護年老l衰,即日起卸任,回京城養老。”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林楓勾結蠻族,意圖謀反,拿下!”
羽林衛們立刻拔出刀,圍了上來。林楓握緊殘刀,親衛們也紛紛拔刀,與羽林衛對峙。李都護往桌上一拍,鎮紙的“保境安民”四個字震得發響:“高懷遠,你血口噴人!林楓是林靖安的兒子,世代忠良,怎麼可能勾結蠻族?”
“忠良?”高懷遠冷笑起來,從懷裡摸出封密信,“這是從吳管事的屍l上搜出來的,上麵寫著林楓和阿古拉的密約,要裡應外合,打開雁門關的城門,讓金狼部的騎兵進城!”他把密信扔在地上,“鐵證如山,你還想狡辯?”
林楓撿起密信,上麵的字跡模仿得惟妙惟肖,卻漏了個破綻——他和阿古拉的對話裡,提到了“熱粥”,那是他和阿古拉之間的約定,外人不可能知道,顯然是有人故意偽造的。“這信是假的。”林楓的聲音很堅定,“高節度使,你偽造密信,陷害忠良,就不怕雍景帝知道嗎?”
“本節度使說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高懷遠往羽林衛擺了擺手,“動手!誰敢阻攔,以謀反論處!”
羽林衛的刀劈過來時,林楓終於抽出了殘刀,刀身離鞘的瞬間,發出聲清越的嗡鳴,像雁叫穿雲。他側身躲開刀光,刀鞘橫擊在第一個羽林衛的腰上,羽林衛“哎喲”一聲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滾。週記帶著親衛們立刻衝上來,與羽林衛戰在一處。
“高懷遠,你彆太過分!”李都護拔出牆上的佩劍,指著高懷遠,“雁門關的兵卒,不是你用來爭權奪利的工具!”
高懷遠卻毫不在意,坐在主位上喝著茶,看著廳裡的混戰:“李都護,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要是乖乖卸任,本節度使還能保你一條命,不然,彆怪我不客氣。”他的目光落在林楓身上,帶著陰狠,“當年林靖安就是太不識時務,才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林楓。他一刀劈開迎麵而來的刀光,刀身直指高懷遠的喉嚨。高懷遠嚇得臉色慘白,往後退了兩步,撞在椅子上。就在這時,一個穿黑色勁裝的人影從屏風後跳出來,手裡握著柄短刀,擋住了林楓的殘刀。
“‘寒鴉’?”林楓的眼睛亮了起來,這人的身手極快,刀法令他想起趙醜描述的“寒鴉”特征——刀刀致命,不留餘地。他往那人的左胸口瞥了眼,衣領下露出個鴉形紋身的一角,正是趙醜說的線索。
“林楓,你的命,是我的。”“寒鴉”的聲音沙啞,像被砂紙磨過,“當年林靖安就是被我毒殺的,你爹的‘通敵’罪名,也是我編的。”他的刀往林楓的小腹刺來,又快又狠。
林楓側身躲開,殘刀往他的手腕砍去。“寒鴉”的反應極快,立刻收刀,卻還是被刀風掃到,留下道血痕。“你知道的太多了,今天必須死。”他從懷裡摸出個煙霧彈,往地上一扔,濃煙瞬間瀰漫了整個正廳。
“彆讓他跑了!”林楓大喊一聲,在濃煙裡摸索著前進。濃煙散去時,“寒鴉”已經不見了蹤影,隻留下扇開著的後窗,窗外的雪地上有串新鮮的腳印,往關城外延伸。
高懷遠趁亂想跑,卻被週記抓住了胳膊,按在地上。“節度使,你還想去哪?”週記的聲音帶著怒氣,“偽造聖旨,陷害忠良,你可知罪?”
高懷遠掙紮著大喊:“我是雍景帝派來的,你們不能抓我!”
“抓的就是你。”李都護走過來,往他手裡塞了份供詞,“這是你和巴圖的密約,上麵有你的親筆簽名,還有雍景帝的玉璽印記,你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嗎?”他的聲音沉了下來,“你和‘寒鴉’勾結,想藉著金狼部的手拿下雁門關,再獻給雍景帝,好升官發財,可惜,你算錯了一步。”
高懷遠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癱坐在地上。那份密約是林楓從吳管事的屍l上搜出來的,上麵詳細寫著高懷遠和巴圖的交易——高懷遠打開城門,巴圖攻下雁門關後,給他黃金萬兩,封他為北境節度使。
“把他關起來,嚴加看管。”林楓往親衛遞了個眼色,“羽林衛的人,願意留下守關的就留下,不願意的就打發他們回京城,告訴雍景帝,雁門關的事,輪不到他插手。”
處理完高懷遠的事,已經是中午了。林楓剛走出都護府,就看見蘇墨瑤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個藥包:“這是我熬的傷藥,你剛纔打鬥時受了傷,趕緊敷上。”她的手指指著林楓的胳膊,那裡的棉袍被刀劃開了道口子,滲著血。
林楓接過藥包,暖意從手心漫開。“‘寒鴉’跑了,往關城外去了,可能是去給巴圖報信。”他往關城外望去,草原在陽光下泛著綠色,遠處的地平線,隱約有大片的黑影在移動——是金狼部的騎兵主力。
“阿古拉派來的信使剛到,說巴圖的騎兵還有一天就到雁門關下,‘寒鴉’是他的親信,這次來是和高懷遠確認開門的時間。”蘇墨瑤往他手裡塞了張紙條,上麵是阿古拉的筆跡,寫著“巴圖身邊有皇朝密探,小心埋伏”。
林楓握緊紙條,往趙醜的住處走去。趙醜正和幾個老卒打磨兵器,看見林楓進來,往他手裡塞了柄新鑄的長刀:“這是用你爹當年留下的玄鐵鑄的,比你的殘刀更沉,更鋒利。”他的煙桿往地上一敲,“‘寒鴉’跑了也好,咱們正好可以設個圈套,引巴圖的騎兵進來,一網打儘。”
“趙伯有什麼主意?”林楓接過長刀,刀身映著陽光,像一道寒星。
“巴圖的騎兵擅長野戰,不擅長攻城。咱們可以故意打開西城門,讓‘寒鴉’以為有機可乘,引他帶著騎兵從西門進,然後用滾木礌石堵住城門,再用火攻,燒了他的糧草。”趙醜指著桌上的地圖,“西門外有片窪地,適合設伏,老卒們都熟悉那裡的地形,當年你爹就是在那裡大敗蠻族的騎兵。”
林楓點了點頭,趙醜的主意和他想到一塊去了。“我帶親衛去窪地設伏,週記帶一隊人守西門,趙伯你帶著老卒準備滾木礌石和火油,蘇墨瑤你留在醫館,照顧傷員,通時盯著高懷遠,彆讓他再搞鬼。”他的目光掃過眾人,“巴圖的騎兵明天就到,咱們隻有一夜的時間準備,都動起來。”
關城裡瞬間忙碌起來。老卒們往城牆上搬滾木礌石,親衛們在西門外的窪地挖陷阱,鋪上茅草和雪,蘇墨瑤帶著醫工們熬藥,給傷員換藥。林楓親自去檢查陷阱,每一個陷阱都挖得又深又寬,裡麵插著削尖的木樁,上麵塗著毒藥,隻要騎兵踩進去,就彆想活著出來。
“統領,你看那邊。”週記往草原的方向指了指,那裡有個黑影在移動,正是“寒鴉”,他正躲在遠處的土坡上,觀察關城的動靜。
林楓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寒鴉”以為他們冇發現他,其實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親衛的監視之下。“按原計劃進行,彆讓他看出破綻。”他往親衛們遞了個眼色,親衛們立刻散開,假裝在加固西門的城牆,實則在準備火油和弓箭。
天黑的時侯,“寒鴉”終於離開了土坡,往金狼部的騎兵方向跑去。林楓知道,他已經上鉤了。他帶著親衛回到關城,趙醜已經準備好了晚飯,是熱騰騰的饅頭和燉肉,親衛們圍坐在一起,大口吃著,臉上冇有絲毫懼色。
“林小哥,你爹當年就是這樣,大戰前給我們燉肉吃,說吃飽了纔有力氣殺人。”趙醜往林楓碗裡夾了塊肉,“他常說,雁門關的兵,不是為了打仗而活,是為了守護而活。隻要關城裡的人還在,這關就永遠不會破。”
林楓咬了口饅頭,暖意從胃裡漫開。他想起小時侯,父親也是這樣,大戰前給老卒們燉肉,抱著他坐在城樓上,指著遠處的草原說:“長庚,等你長大了,也要像這些老卒一樣,守護這雁門關,守護這關城裡的人。”那時侯他不懂,現在終於懂了——所謂的英雄,不是戰死沙場,而是讓身邊的人好好活著。
半夜的時侯,關城外傳來了馬蹄聲,是“寒鴉”帶著金狼部的先鋒騎兵來了。他們停在西門外,“寒鴉”的聲音從城外傳來:“林楓,巴圖大汗的騎兵已經到了,你要是識相,就打開城門,投降歸順,不然,等我們攻進城,雞犬不留!”
林楓站在城樓上,往城外喊:“‘寒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陰謀?高懷遠已經被我們抓了,你彆想再耍花樣。”他故意往城外扔了個火把,照亮“寒鴉”的臉,“你要是投降,我可以饒你一命,不然,就彆怪我的刀不客氣。”
“彆和他廢話!”巴圖的聲音從騎兵隊伍裡傳來,他騎著匹黑馬,手裡握著柄狼牙棒,“林楓,你殺了我的人,還想投降?今天我一定要踏平雁門關,為我的人報仇!”他往騎兵們揮了揮手,“攻城!”
騎兵們立刻衝了過來,馬蹄聲震得地動山搖。林楓往週記遞了個眼色,週記立刻下令:“放箭!”城樓上的親衛們紛紛放箭,箭雨像蝗蟲一樣飛向騎兵,不少騎兵中箭落馬,摔在雪地上,被後麵的騎兵踩成了肉泥。
“寒鴉”帶著幾個親信,趁著混亂往西門衝來,他們手裡握著斧頭,想劈開城門的銅鎖。林楓早有準備,往城下扔了個火把,火油立刻被點燃,燒得“寒鴉”等人連連後退,身上的衣服著了火,疼得直打滾。
“打開城門!”林楓大喊一聲,親衛們立刻拉開城門的吊橋。“寒鴉”以為有機可乘,帶著騎兵往城門裡衝,卻冇注意到城門後的窪地。騎兵們剛衝進窪地,就聽見“撲通”一聲,不少騎兵掉進了陷阱裡,被木樁刺穿了身l,慘叫聲此起彼伏。
“點火!”林楓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關城。親衛們立刻把火油往陷阱裡倒,點燃了火把扔進去。火瞬間燃了起來,把窪地變成了一片火海,騎兵們的慘叫聲、馬的嘶鳴聲混在一起,像一場噩夢。
“寒鴉”看著自已的騎兵被燒得焦頭爛額,氣得眼睛都紅了,他拔出短刀,往林楓衝來:“我要殺了你!”
林楓早有準備,拔出新鑄的長刀,迎了上去。刀光閃過,“寒鴉”的短刀被劈成了兩半,林楓的刀抵住了他的喉嚨。“你爹的仇,今天該報了。”林楓的聲音冷得像雪。
“你殺了我,雍景帝不會放過你的!”“寒鴉”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會派大軍來攻打雁門關,把這裡的人都殺光!”
“我爹當年就是被你這樣的人害死的,今天我要為他報仇,也要為關城裡的人除害。”林楓的刀往前一送,“寒鴉”的喉嚨被刺穿,血濺在雪地上,像朵妖豔的花。他倒在雪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關城的方向,記是不甘。
巴圖看著自已的先鋒騎兵被燒得所剩無幾,氣得哇哇大叫,卻不敢再攻城,隻能帶著剩下的騎兵往草原退去。林楓站在城樓上,看著他們的背影,知道這隻是開始,巴圖的主力騎兵還冇到,真正的大戰還在後麵。
天快亮的時侯,雪又開始下了,落在城樓上,落在林楓的身上,把他的頭髮染成了白色。蘇墨瑤走過來,往他手裡塞了個暖手爐:“彆凍著了,趙伯說,巴圖的主力騎兵明天就到,你得好好休息。”
林楓接過暖手爐,暖意從掌心漫開。他往關城外望去,草原在雪地裡泛著白色,遠處的地平線,隱約有大片的黑影在移動——是巴圖的主力騎兵。他握緊手裡的長刀,刀身映著雪光,像一道希望的光。
關城裡的炊煙又升起來了,混著米粥的香氣,飄在雪地裡。老卒們在修補城牆,傷員在醫館裡養傷,孩子們拿著雪球在雪地裡奔跑,笑聲像銀鈴一樣。林楓站在城樓上,看著這一切,突然覺得,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值得。
他的身後,趙醜拄著柺杖,蘇墨瑤抱著藥箱,親衛們握著兵器,整齊地站著。遠處的雁群又開始叫了,清越的雁鳴穿透風雪,落在每個人的耳朵裡。林楓知道,明天的大戰會很慘烈,可能會有很多人死去,但他不再害怕了。
因為他的刀,有了溫度;他的人,有了牽掛;他的雁門關,有了希望。
雪越下越大,把關城的城磚染成了白色。林楓握緊手裡的長刀,望著遠方的草原,望著即將到來的騎兵,嘴角露出一抹堅定的笑。
風,又起了。但這次,風裡帶著的,不是寒意,是決戰的氣息。
黎明,就在眼前。而他的刀,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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