厴飼安被FbxE衷驢 062
鄭公子和江家的恩怨
“此事說來話長。”
鄭公子悠然歎息一聲。
而後,他還是將事情的緣由始末告知給了丁大力。
“數月前,好彩布莊的姚掌櫃湊了三千兩本錢,準備去嵐州城進一批上等的布料回太平縣城售賣。
可太平縣城去嵐州城路途遙遠,姚掌櫃擔心拿這麼多現銀上路不安全,便將三千兩銀子全存進了隆昌錢莊,準備到了嵐州城再拿著票據將銀子給兌出來,如此也安全省事。
姚掌櫃原本也在隆昌錢莊飛過銀子,隻是不像這次數額如此之大。
因為是老主顧,姚掌櫃倒也放心。
可等他到了嵐州城,去隆昌錢莊分號去兌銀子的時候卻出現了狀況。
分號那邊說姚掌櫃手中的兌票是假的,取不了銀子。
姚掌櫃一聽這話,頓時便覺天要塌了。
這次進貨,他拿出了全部身家,現在告訴他兌票是假的,他如何接受得了。
那三千兩銀子是他和幾個忠心的夥計一道送去太平縣隆昌錢莊的,又是他親自從櫃上接過的兌票,之後便一直貼身保管,就連睡覺也是絲毫不敢有所鬆懈。
他如此小心謹慎,真兌票又怎會變成了假的呢?
姚掌櫃不死心,讓分號那邊又驗了幾遍,結果卻是一樣,他手裡的兌票是假的。
沒法子,他隻好匆匆趕回太平縣城,想去隆昌錢莊問個明白。
萬沒想到,錢莊也說姚掌櫃手裡的兌票是假的,甚至拒不承認姚掌櫃存過三千兩銀子。
姚掌櫃欲哭無淚,那可是他大半輩子的積蓄,就這樣不翼而飛了。
他隻好去縣衙報了案,衙門裡的人,查了一番,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姚掌櫃幾次三番去衙門要結果,可衙門卻用一句‘正在調查,回去等信兒吧’便將他打發了。
他甚至還去嵐州城的州衙門報了案,那邊卻說此案歸太平縣衙門管,他們管不著,又將姚掌櫃給趕了回來。
這一來二去,姚掌櫃想死的心都有了。
至於他的好彩布莊,因為沒有資金周轉,也難以為繼,隻得關門歇業。
姚掌櫃隻想求個公道,要回他那三千兩銀子,卻求神無路,拜佛無門。
他實在走到了絕路,便想到了我爹。
想著我爹曾是禦史,也算是大官,總歸有門路能幫他討個公道。
可我爹致仕回太平縣城的第一天,便立下個規矩:凡是訴訟報官之事,皆不得入我家門。
並非是他冷血麻木,一旦開了口子,我家府宅也便成了第二個衙門,那讓太平縣衙門如何自處,又會讓太平縣縣令崔硯如何看待?
另外,我爹也隻想家宅平安,過幾年安生日子,也算是為了我。
他不讓我走仕途,亦是為了我。
我爹為官幾十載,見了太多陰暗事,官場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可我自幼耳濡目染,偏看不慣不公事。
姚掌櫃去求我爹,連我爹的麵都沒見著。
那日,卻恰好讓我碰到了。
我答應會幫姚掌櫃。
於是,我跟著他去了太平縣衙門。
縣令崔硯看在我爹的麵上,對我還算客氣,答應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之後,每隔幾日,我便和姚掌櫃一同去衙門追問結果,脅迫崔縣令儘快還姚掌櫃一個公道。
也是因為此事,我將江家給得罪了。”
鄭公子一口氣說了許多。
不知是因為說的口乾舌燥,還是說到了煩悶處,他自顧倒了一杯酒,灌下肚去。
丁大力也算是大概聽得明白。
“公子,那隆昌錢莊江家背後有嵐州知州撐腰,太平縣縣令怎麼會真的去查,怕是搪塞你罷?”
鄭公子又兀自飲下一杯酒。
“當官不為民做主,還當甚官?
我自然知道他在搪塞我,我偏要看他能推諉到幾時?”
丁大力沒有說話,亦不知該說些什麼。
鄭公子本意是好的,可心性未免太過單純了些。
當然,丁大力也無意摻和此事,他也沒有插手的身份和理由。
說白了,自己隻是個護院,能做的有限。
……
二人等了多半天,同福樓的跑堂夥計才上來回話。
“兩位公子,三百隻燒雞和一千個白麵饃已包好裝車,要送到何處去?”
夥計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眼神中帶著萬分小心看向丁大力。
丁大力和鄭公子起身往樓下望了一眼。
同福樓下停著三輛牛車,頭一輛上裝著用油紙包的燒雞,後兩輛各擺著一個大笸籮,上麵用布遮著,裡麵便是一千個白麵饃。
“丁兄弟,你要這麼多吃食作甚?”
鄭公子有些不解的問道。
丁大力口中笑笑:“若是公子不著急回去,陪我去趟城外吧?”
“城外?”
鄭公子若有所思。
“你是想將這些拿去施捨給城外的乞丐?”
丁大力點頭回應。
“公子是個聰明人。”
在來太平縣城的第一天,丁大力便注意到了城外的乞丐。
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被守門軍士攔在城門外,等著出城入城的人施捨些銅板或是吃食。
“丁兄弟倒是個有善心的。”
鄭公子語氣讚賞說道。
丁大力不置可否。
自己的發心倒不是出於心善,而是想戲弄江如良。
他對於那些乞丐也並無特彆的憐憫之心。
有時候,看起來可憐的人,心腸反而更壞。
“慷那位江公子之慨罷了。
咱們走吧,公子。”
“好。”
鄭公子應了一聲。
二人並肩便出了同福樓。
……
太平縣城外乞丐有百餘數。
他們因各種各樣的原因淪落至此乞討,一年到頭也不一定能吃上一頓飽飯。
若是能碰上心善的大戶人家設個粥棚,管上一碗飽腹暖胃的米湯,便是比過年還要高興的喜事了。
他們萬不敢奢望竟有人會拉來燒雞和白麵饃,讓他們敞開了肚皮吃。
這簡直是百年難遇,千年難逢。
雖然白麵饃和燒雞足夠富裕,可還是有不少乞丐為了多吃多占而大打出手。
鄭公子皺眉,想儘力維持秩序,可無濟於事。
丁大力隻是沉默著冷眼旁觀,似乎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當人性完全暴露在眼前的時候,往往是殘酷冷血的。
世間的善良人,終歸是極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