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烈馬謀天下 第56章 再木訥的男人,也會調情
看著蕭熠那張小心翼翼的臉,溫初顏一時恍惚,好像又回到上一世。
最後那一年,蕭熠幾乎每晚都來她宮裡,她緊閉宮門,他就站在門口,一夜一夜的站。
最後,還是她妥協了。
畢竟,蕭熠是一國之君,而她的父兄還在朝為將,有些體麵還是要給的。
隻是他來也沒用,那時,溫初顏的身體已是油儘燈枯,根本不可能給他好臉色。
她每晚每晚的疼,他就宿在一旁的矮榻上,貼身伺候她。
也許,是最後日子的良心發現吧,蕭熠對她特彆的溫柔體貼,不管她如何發火,蕭熠從來都不惱。
所以,沈如月給她那碗毒藥時,她不相信是蕭熠的意思,她要向他問清楚。
隻是,直到死,她也沒見到蕭熠。
“可以嗎?王妃。”
蕭熠又問了句,聲音委屈巴拉的。
溫初顏垂下眼睫,想有些話終究要說清楚。
罷了,就讓他在這湊合一晚吧。
她看一眼窗前的矮榻,“你睡那。”
“好!”蕭熠的眼睛都亮了,“隻要王妃不趕我走,讓我睡地上都行!”
小糖豆弱弱的道:“姐姐,那我睡哪?”
蕭熠揮揮手,“你去找秋菊安排,去去去!”
“哼!”
小糖豆噘著小嘴巴走了,走到門口又回頭,“姐姐,有事叫我,我就在門外。”
說完,他還瞥一眼蕭熠,像防賊似的。
小糖豆不怎麼怕蕭熠,主要是蕭熠一直躺著養傷,還沒機會發揮他王爺的威勢。
晚膳的時候,春蘭和春燕都來了,她們站在一旁佈菜,恭恭敬敬。
蕭熠看著就煩,想讓她們退下,彆打擾他和王妃用膳。
可是,溫初顏卻一擺手,“都坐下吃吧。”
這是她在秦王府的最後一頓飯了,前世今生的舊識,此時此刻,也沒必要講究尊卑了。
“都坐吧。”
姐妹倆惶恐,微微欠身坐下。
而後,溫初顏就沒有再說話,隻安安靜靜吃飯。
姐妹倆也沒敢吃,主要伺候蕭熠了。
溫初顏吃完就進了內室,春蘭看一眼窗前的矮榻,小聲說:“王爺,你身上有傷,一個人宿在這裡怎麼能行呢?”
“無妨!你們退下吧。”
蕭熠擺手,恨不得她們兩個立刻消失。
“妾身留下伺候你吧?”
“
下去!”
蕭熠聲音冷沉,麵色不虞,春燕春蘭姐妹立即福身退下了。
屋子裡一下安靜下來,還有那麼一點詭異的尷尬。
蕭熠醞釀了好一會,按著胸口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試探著叫了聲,“王妃。”
裡麵沒有反應,他知道她應該還沒睡著,他偷偷探頭往裡看。
見她歪在床旁邊的美人榻上,手裡拿著一卷書,那書的封頁上好像寫著“北陵”兩個字。
看到北陵,蕭熠不由的想到謝鬆庭,他心裡冒出點邪火,也不知道王妃看北陵乾嘛?!
“王妃,你睡了嗎?”
溫初顏放下書,捏捏眉心,又恍惚回到上一世相處的模式,不知道這一世怎麼就提前了這麼多。
“王妃,我想和你說說話。”
視線裡出現蕭熠高大的身影,溫初顏微微眯起眼睛看他,好像看到了他穿著明黃色的寢衣走過來,小心又溫柔的說,“初顏,今天好些了麼?”
那時,她向來不給他什麼好臉色的。
也不是她故意的,隻是她病了太久,脾氣古怪的很。
就如現在的心境,也很古怪,可謂五味雜陳。
他們兩世夫妻,每一世都這般不堪。
溫初顏忽然很想和他好好聊,她放下書,看向一旁的圈椅。
“你坐吧。”
“好的。”
蕭熠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圈椅前坐下,大概是拉扯到傷口了,他的眉心皺的很深,卻還是笑著看她,“謝謝王妃賜座。”
“傷口還疼嗎?”
“有一點。”蕭熠目光灼灼,“不過,王妃一問就不疼了。”
溫初顏無言的笑笑,看,不管再木訥的男人,也是會調情的,隻要他願意。
隻是溫初顏不願意了,早到上一世就不願意了。
“蕭熠,你還記得你問我借銀子時,答應我的事情嗎?”
蕭熠怔住,臉上的喜色慢慢消失,直到剩一張僵硬憂傷的臉。
“王妃。”他艱難開口,“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
溫初顏搖頭,“我們之間沒有對錯,是皇上賜婚,你不想娶,我也不想嫁。”
“不不不,我現在想娶,我知道你的好了,我錯了王妃,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溫初顏冷笑,想到上一世溫家滅門,誰又給他們機會了。
何況,他們還沒有錯。
“我希望你言而有信!”
說完,她又拿起書,一副送客的架勢。
蕭熠的心沉至深淵,他僵在那裡一動不動,他很想說說話,請溫初顏原諒他。
可是,他知道不可能了。
雁門關一戰,他知道他的王妃不是普通女人,她纔是大虞的戰神,而他蕭熠算個什麼。
可是,沒關係,他沒有嫉妒,也沒有懊惱,他隻是覺得開心。
從他被王妃提起來扔到馬上那一刻,他就發誓,他這輩子都會好好待她。
可是,她沒給他機會。
“你,你真的要和我和離。”
“嗯。”
溫初顏的視線從書中抽離,又看向蕭熠,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想多看他兩眼。
不是不捨,隻是想,這樣一個剛正,木訥的人,走上那個位子後,真的會殘害忠良嗎?!
老實說,她是不信的,當時也是沈如月的一麵之詞,可惜,她到死都沒見到蕭熠。
而沈如月一個女人,在後宮裡翻雲覆雨也就罷了,朝堂上的事情,她如何能影響?!
背後,肯定還有其他勢力。
她要查清楚這股勢力,還有當初廢她武功的那個人,阿史那泰說他在北陵。
“蕭熠。”
她低喃喚他的名字,竟覺得眼眶發酸。
而蕭熠輕應了一聲,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都是我的錯,初顏,都是我的錯,我負了你。”
蕭熠就在那張椅子上坐了整整一晚,溫初顏也知道,她也沒睡著。
這情景和上一世何其相似,上一世,他們就是夜夜相對無眠。
可是遲了,都遲了,他們錯過了最好的時候。
今日的早朝,百官來的特彆早,尤其是兵部尚書魏巍,他花白的鬍子一直翹著,筆挺的站在宮門口。
過來的朝臣和他打招呼,“瞧魏尚書這樣子,秦王今日會上朝吧。”
“聽說秦王身受重傷,不知道今天有沒有告假?”
魏巍隻是笑,也不講話,朝中的風向有變,誰都嗅的到。
隻是,不管這風向如何變,秦王和秦王妃立下不世之功,這是任何風向都改變不了的。
而秦王是他當年一力舉薦的。
與有榮焉,與有榮焉啊,何況,他還執掌著兵部呢。
不遠處停下一輛馬車,有眼尖的人說,“那是秦王府的馬車。”
“你怎麼看出來的?”
“咳,還有哪個王爺的馬車如此寒酸呢。”
“以後,恐怕就不會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