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烈馬謀天下 第85章 我明日就要離開王府了
王府地牢,艾爾巴單獨關押,蜷縮在一個籠子裡,吃喝拉撒都在裡麵。
他筋脈俱斷,關進來的時候,又被隨喜碎了四肢,所以隻能癱在籠子裡。
遠遠的望著就像是堆在地上的一攤死肉,隻有眼睛偶爾能轉動一下,昭示著他還是個活物。
其實,就是吊著一口氣等死,但是,他的腦子又是清醒的,就像一個活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軀體一點點衰敗腐爛下去。
那滋味當真不好受,剛關進來的時候,艾爾巴偶爾還能哀嚎兩聲,還沒過兩天,他就隻剩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了。
像是一個破敗的大風箱,隨時都能斷氣。
溫初顏緩緩走近,俯身看著苟延殘喘的仇人,“艾爾巴。”
艾爾巴眼睛瞪大,瞳孔緊鎖,黑峻峻的嘴唇哆嗦著,“你,你,你是誰?”
“來取你命的人。”
“嗬嗬”艾爾巴似乎想笑,可是做出的表情卻無比猙獰,“殺,殺,快,快。”
謝鬆庭上前,“如果你想讓他多受點苦,也可以晚點殺。”
溫初顏搖頭,“我隻想殺了他。”
“那動手吧。”
溫出演沉默片刻,倏然伸出手掐住他的喉嚨,一點點看著他翻起白眼,喉嚨裡像個爛風箱似的呼呼作響。
她手上緩緩凝聚真力輕輕一扭,隻見那枯瘦的脖子哢嚓一聲斷裂了,艾爾巴的頭耷拉下來,嘴角蔓延出黑褐色的血液。
溫初顏退後兩步,靜靜的望著癱在地上的那攤死物,上一世的種種如放皮影戲一般一幕幕滑過,那些個生不如死,徹夜掙紮的日子,終於可以暫時放下了。
站立良久,她眼角滾落一滴淚,她多想放聲嚎哭啊……將前世那些日子的委屈,無助,折磨,都一一哭出來
謝鬆庭走過來,掏出一方潔白的絲帕給她。
溫初顏接過帕子拭淚,卻被謝鬆庭握住了手,他拿過帕子,捏住她的手指,一根根細細擦拭,擦完又將那帕子扔在了地上。
溫初顏掌心滾燙,被他擦過的一根根手指也微微緊繃著,像是有無數根小鉤子勾著似得,搞得手指都僵硬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溫初顏從體味過,她默默的抽出手,抬眸看他深邃專注眉眼,說:“殿下,謝謝你。”
謝鬆庭薄唇微動,“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溫初顏笑笑,“我的仇家死了,您的心願也達成了,我明日就要離開王府了。”
謝鬆庭垂下鴉羽般的長睫,扭頭看隨風,“把屍體處理掉。”
“是,殿下。”
隨風上前,扯住斯爾巴的胳膊將他拎起來,隻聽撕拉一聲,艾爾巴的一截袖子被扯掉了,露出半截灰褐色的胳膊,那胳膊上還有一塊殷紅色。
隨風低頭定睛一看,不由的大驚失色,“殿下,您來看!”
謝鬆庭和溫初顏剛走出地牢門,聽到隨風的喊聲即刻折返。
“殿下,他身上有個刺青,好像是。”
“是什麼?”
謝鬆庭走過來,低頭一看,不由的也微微一驚,“煙雨塚的標誌!”
“是的,殿下,屬下也覺得像。”
溫初顏沒聽過什麼煙雨塚,也過來看,隻見艾爾巴的肩膀上,有一個黑色的骷髏頭刺青,那骷髏頭上方,還紋有一枝桃花,殷紅如血。
兩者交錯在一起,說不出的妖豔詭異。
“什麼是煙雨塚?”
謝鬆庭道:“一個殺手組織,幾十年前就銷聲匿跡了,不知道怎麼又出現了。”
“殺手組織。”溫初顏臉色微變,如果是殺手組織,那可能還有好多個艾爾巴這樣的人,她殺了一個也沒用。
謝鬆庭看她泛白的臉色,安慰道:“我也不太確定,隻是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那本書介紹了一百多年來的江湖門派,煙雨塚也隻是寥寥幾句,上麵有個圖案,和艾爾巴身上的很像。”
“殿下,我能看看那本書嗎?”
謝鬆庭垂眸看她,“王府藏書樓的大門永遠為你開著,你隨時可以去。”
“謝謝殿下,我現在就想去。”
“好,我帶你去。”謝鬆庭點頭,又看向隨風,“你去審那個突厥人,看他知不知道這個標識。”
“是,殿下。”
溫初顏跟著謝鬆庭去藏書樓,她必須儘快確定這個事情。
如果,艾爾巴是那個殺手組織裡的,會不會上輩子廢她武功,就是殺手組織下的任務?
如果是這樣,那她還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將整個煙雨塚都滅了。
藏書樓就在梧桐苑旁邊,平日裡到裡麵看書的,也隻有謝鬆庭了。
剛跨過朱漆門檻,溫初顏就聞到一縷紙墨古香,混著沉檀幽微,似乎能想象到鬆煙墨在宣紙紋脈間遊走的樣子。
這味道和四哥房中的很像,他房裡就有很多很多書,墨香沉沉,混合著淡淡的草藥香,讓她每每想家時,最先想到的就是這縷香氣。
謝鬆庭看她唇角揚起的樣子,忍不住問,“想到什麼了?這麼開心?”
“有嗎?”她偏頭看他,見他眉目間也氤氳著喜氣,便道:“殿下不是也很開心麼,你想到什麼了。”
“想到要娶心悅之人了,自然開心。”
“那先恭喜殿下了。”
謝鬆庭點頭,“同喜同喜。”
進入樓中,溫初顏看過一排排的檀木書架,忍不住感慨,要是我四哥來這裡,一定會非常開心。
“隨時恭候。”
謝鬆庭隱去了“大舅哥”三個字,隻是在心裡默默的說了下。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年齡是比溫初聚大的……
穿過一排排書架,謝鬆庭精準的來到那排寫著“江湖事”的書架上,在第三格,抽出了那本書。
還沒等他遞過去,溫初顏的手就伸過來了,看著她急切的樣子,謝鬆庭將書高高舉了起來。
“你乾嘛?給我。”
溫初顏踮起腳尖去夠,謝鬆庭舉得更高,低垂著眉眼看她,“你和艾爾巴之間到底有什麼仇恨?可以告訴我嗎?我可以幫你!”
溫初顏放下手,微微垂下眼睫,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其實,她也想找個人訴說這件事,可是,誰會相信這樣離奇的事情呢。
彆說是其他人了,就連四哥她都不敢說。
“很難開口嗎?”謝鬆庭俯首湊近她,“你對我還有什麼不能開口的,我們是兩情相悅之人,你親口給母妃說的,你忘了?”
“殿下。”溫初顏聲音微微提高,“那是騙王妃的,你忘了,你讓我配合你做戲的。”
謝鬆庭微微挑眉,看看左右,壓低聲音,“噓,這裡可能有母妃的人,你對外可不能胡說,我們沒有做戲,我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兩情相悅。”
溫初顏眉心微蹙,想爭辯又有口難言,她隱隱覺得不對勁,好像吃了啞巴虧似得。
她踮起腳尖湊近謝鬆庭,小聲說,“我可以不對外說,但是,我們兩個之間要清楚,屬下是男人,你平常說話要注意些,要是被你意中人誤會了,那可就不好了。”
謝鬆庭也低頭,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聞著她春雪般清新的氣息,他緩緩開口,“放心,她不會誤會的。”
“為什麼?女人心海底針,殿下還是不要這麼篤定了,萬一哪天把意中人丟了就不好了。”
“說的是。”謝鬆庭神色嚴肅起來,“我弄丟過一次,以後再也不會。”
他將書遞給她,“還是說你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可否告訴我?”
溫初顏想了想,道:“殿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我現在也沒有頭緒,我不知道如何說這件事,等以後要是有機會,我再告訴你好嗎?”
謝鬆庭沉思片刻,點頭說:“好,我相信定會有那一天。”
溫初顏鬆了一口氣,由衷的感激他沒有追問,畢竟,上一世那麼悲慘的事情,她深夜做噩夢的時候回憶就夠了……
溫初顏翻開書檢視,在書末幾頁,專門記錄了百年來江湖上叫得出名字的門派,其中就有煙雨塚,隻是寥寥幾個字,旁邊有個骷髏頭和桃花的圖案。
而其他的一些門派,甚至連圖案都沒有。
溫初顏將書遞給謝鬆庭,“這是誰寫的?寫的這麼粗糙,什麼有用的資訊也沒有。”
謝鬆庭笑著接過來,“作者叫無名氏,多是江湖獵奇,就算寫的詳細也不足為信。畢竟,咱們不是江湖人,看江湖事也隻是在門外看看熱鬨。”
溫初顏思忖著,說:“殿下,我要離開王府。”
“去哪?”
“雲隱山,我要去找我師父。”
“好。”謝鬆庭答應的爽快。
溫初顏鬆了一口氣,以為還要多費一番口舌,沒想到這麼容易他就答應了,還挺好說話的。
緊接著,她就聽謝鬆庭道:“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