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子 相差
相差
白路通這邊的事也算好處理,蘇要給尚玖氣打了個電話,讓他找了點麻煩給白路通,又找了彆的工作進行投資。而新加坡的爛尾工程早就已經甩給那個姓劉的人,其實都不算什麼大麻煩,唯一讓蘇要特彆生氣的是葛進和唐排的態度,本不該出現的問題讓他們兩個人全都犯了錯,可幸好蘇要說兩句都能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而且改正過來。
回國後,她的日程又開始拉緊,究竟是什麼樣的安排才會讓她感覺到出差是一種放鬆,除了上次為了安池特意的放鬆,她在國內的安排再也沒有那樣的行程。
很快就入了秋,瑟瑟秋風,涼風輕撫在麵頰,形形色色的長袖匆匆在道路左右,枯黃的落葉散落在蘇要的腳邊,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安池了,大概有兩個月左右。
她今天來見蘇青葉了,那句“對不起”還曆曆在目,印在她的心裡,走的時候突發想要在長椅上坐一會兒,她是該靜靜心,最近的日子除了時不時蹦躂在她左右的白路通,葛進收心的舉動明顯,對工作更上心,而安池能在手機上說幾句昏話就已經不錯,更彆說和她見麵,他比誰都忙。
這樣的情況,對蘇要來說應該是高興的,但她怎麼也提不起興趣來,似乎她有點想念安池的手藝,上次從新加坡回來,她沒有吃上那一口西紅柿雞蛋麵,倒是念得慌。
說曹操,曹操到。
手機的訊息彈出。
安池:在乾什麼呢?
蘇要:看風景。
安池:我好看還是風景好看?
蘇要看看遠處的墓地,笑了笑,回複道:你。
震驚在手機裡,安池一瞬間都不知道怎麼回複,蘇要很少在這種玩笑話的時候誇讚他,今天這樣應該是有事。
安池眸色沉暗了一瞬:在哪裡?
蘇要:在奶奶的墓地。
蘇要說的奶奶,安池一瞬間瞭然,是蘇青葉的墓地,回想起上次蘇要在醫院時,哭泣的樣子,他深呼吸了一下,打電話向她撥去,“想沒想我?”
“想。”決定順從自己內心的蘇要並不打算掩飾這樣的話,隻不過後麵還增加了一句,“想吃你做的飯了。”
安池那邊有響動,是快步走路的聲音,還有細瑣的響動,聽到後半句突然少了聲音,聲音一下子變得急促,“我接你回家,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蘇要以為他在開玩笑,並沒有放在心上,自己也開玩笑地說:“好啊。”
這句話結束後,兩人再也沒有了交談,卻又默契地沒有將電話結束通話。
直到汽車啟動的聲音響起,蘇要詢問他:“又要開始忙了?”
“嗯,忙,忙著接你。”
蘇要還沒開口提出結束通話電話,他的後半句出來,蘇要突然啞口,百感交集的時刻,風呼嘯過葉子的沙浪聲,輕飄飄地闖入蘇要的眼裡,是為數不多的綠葉,沒有堅持一直待在枝乾上,而是突兀地進了蘇要的眼,就像是如今的安池,不爭不搶卻恰到好處入了蘇要的眼。
其實,沒有答應安池的這些日子裡,除了思考自己內心真正的答案,還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為什麼她願意重視自身和安池之間的關係,而不是和葛進之間的關係?
找尋不到的答案,或許是最好的答案。
萬千的黃色落葉翩翩下落,如同千軍萬馬的奔騰一樣豪壯,但又悄然無聲的安靜,雜碎的嘯聲,踩在上麵還有著雜亂的折斷聲,似是不堪一擊。
坐得有些乏累。
蘇要起身,蹲下撿起那抹綠色的片葉,仔細看了看上麵的紋路,細長縱橫,密密麻麻的長脈分佈在綠葉上,像是筋脈的血液流淌,柄上的梗節是一塊硬物,已有些泛黃,應是要蔓延的,可是卻提前落下,很是可惜,惋惜之餘,蘇要蹲得有些發麻,指尖捏著葉柄,正欲起身,眼前出現一雙黑色運動鞋。
往上擡眼,蘇要看到了笑盈盈的安池,他朝她伸手,想要拉她起身。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安池的身上,右側臉的光感帶著陽光的斑駁,眼睫上的暈亮是焦黃色的存在。
“起來嗎?”
“嗯。”
蘇要的手搭在安池手上,借著他的力起身,安池關切地問道:“腿麻不麻?”
“我不像你那麼喜歡耍帥,剛才你還沒來的時候,我就想起來了。”蘇要的另一隻手還攥著那片綠葉,在手裡麵轉著葉柄,樹葉的兩片扇搖擺在空氣裡,還動起微微的風。
安池看著她手裡那片葉子,“怎麼想起來撿葉子?”
“無聊唄。”
安池黠笑道:“蘇總這樣的大忙人還會無聊?”
“沒有安總忙啊。”蘇要的白眼撇過去,兩人已經慢慢向車旁移動。
安池突然變得正色,“最近確實很忙,這邊落地的公司還有學業的一些事情,抱歉,我以後儘量調節時間。”
他沒有騙她,前段時間“yao”的空降鬨得沸沸揚揚,網路上瘋狂地傳播安池的背景,甚至牽扯到了她,不過訊息很快就隱下去了,不是蘇要的手筆,那便是麵前這個男人的做法,他並不願將蘇要過度暴露在媒體下。
“開玩笑而已……”寬慰他的話還沒有吐出,安池自己卻義正言辭地告訴她這是一件嚴肅的事。
“我沒有在開玩笑,蘇要,今天你的心情不好,對不對?如果我沒有給你發訊息,如果我今天還是很忙,這些壞情緒,在你的觀念裡,隻會讓自己一個人承擔。這是不正確的,無論我今天是作為你的孩子,還是作為一位追求者,這都不對。一些壞情緒沒有合理的到發泄,會讓整個人都積壓成災,以後沒有我,你可以找唐助理,尚玖氣等等,如果你想,也可以找……葛助理……白路通,反正不要自己一個人去消化,答應我,好嗎?”
他停下腳步,拉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停頓下,麵對麵站在黃色的落葉地上,焦黃的落日已經漸漸沒入山頭,可那抹綠色卻依舊緊在手指間,亮得發光,當蘇要認真傾聽安池正在闡述的問題時,指尖失神鬆懈,葉搖搖晃晃地飄落在成片的“黃海”中。
一葉扁舟,承載著他們。
她隻是含笑,點了點頭,並沒有口頭上的答應,他看著她,眼裡含著數不清的憐愛,蘇要看得一清二楚,她發現她竟然被一個比她“可憐”的人,可憐了。
不過什麼叫比她可憐,蘇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這種定義如同一種刻板印象,他的出身,他的路徑,他所擁有的一切,好像都無法與她相比,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的存在卻比她有意義許多,他的認知也能夠比她寬容。
蘇要能摸清安池的想法,是因為他在她的身邊生活了許久而且他眼中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可是安池卻摸不透蘇要的想法,點頭是一種暗示也是一種確定的答案,她無法答應他這句話的全部,卻也能答應……一部分。
她踮腳,恰好在他的耳邊,細聲細語道:“我不會和白路通講這些事的。”
刹那間是漏拍的心臟和回想的腦海,安池等等的反應都在昭示著這個舉動的危險,他的呼吸完全伴隨著蘇要的一切搖擺。
他的神色改變的刹那,連蘇要都捕捉到了,她細細觀察他的時刻,安池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將他的肩向她側,右手攬過蘇要的肩,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鼻尖輕輕蹭過她的秀發,伴著淡淡的薄荷香。
安池:“再這樣,我可真沒心思給你做飯了。”
“那我們一起做飯呢。”
“蘇要,你上輩子就是個風流鬼。”
兩人的腳踩在金黃色的大道上,帶有嘎吱嘎吱作響的脆音,擁入懷的動作不變,蘇要的半身都倚靠在他的胸膛,這樣的重量全部壓住安池,蘇要卻是輕鬆不少,安池不語,隻是含笑地將她往車上推。
之前,蘇要的形象一直雷厲風行,有著嚴肅的表情,怒色的眉眼,從來都是獨立性極強,乾脆利落的態度,可是這樣的形象在安池回國後改變了許多,或許是**熏心,她總想垂涎安池的身子,也或許她對安池的看法真得變了,不過這些都是安池願意看到的,沒有一個人會一直堅強,每個人的脆弱永遠隻會表現給信賴的人,而這一切一切的根源都在說明,自己值得蘇要信任。
還是一樣的超市,一樣的市中心平層。
他們的關係在這個房子裡起,在這個房子裡漲,原本對於蘇要一切不美好的回憶都被抹平,重新填滿屬於她和安池的,新的篇章。
那碗西紅柿雞蛋麵還是單獨加個蛋,在飯菜都上齊後,單獨為蘇要端上,熱氣騰騰。
用筷子紮破完整的蛋,沒有流出的蛋黃心,他永遠記得蘇要並不是很喜歡吃溏心蛋,像是刻骨銘心,他也學著不再怎麼吃溏心蛋。蘇要將半個蛋的蛋黃浸沒在紅色的湯汁裡,上麵的西紅柿因為這一舉動向下陷,墜落的蛋白碰撞番茄後很快和白色的麵融為一體,這一碗麵彷彿在講述他們之間的關係,蘇要的一切舉動改變著全域性,而安池永遠牽動,永遠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