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子 相宜
相宜
訊息傳播很快,兩人在一起的事。
幾乎是第二天,新聞頭條就被占據,好像這個世界總喜歡用八卦來緩解平時的壓力,無論是誰的八卦都會讓人意趣橫生,安池隻在意有沒有人說蘇要的壞話。
蘇要本人倒沒那麼在意,酒醒後,她悠哉哉吃著洪姨做得早飯,緩緩開口,讓安池也不要太在意那些輿論,他們本就是話題焦點的人物,這些無外乎都是要經曆的過程。
安池點點頭,眼眸似有若無的溫情,平添了一分寬容的力量,與昨天對待裴之惜的怒色不同,“以後如果有這種喝酒的場合,叫上我吧,我幫你擋酒。”
安池瞭解蘇要,她肯定不會讓唐排擋酒,她總是會擔心唐排的年紀小,總是會照顧唐排的各方麵處事。
他聽說來了一個新人,是個男性,估計也不會這麼早叫他來幫忙擋酒,她雖然話裡話外都在以利益為重,但實際行動上也會考慮到所有人的想法,她就是這樣一個“不善言辭”的人。
“你都這麼忙了,還要當我的擋酒助理?”
蘇要的唇上有牛奶渲染過的痕跡,化在嘴邊的奶香味,彌漫在兩人的空間,鼓起的兩腮,沒有下嚥,便忙不疊地說話,鼻骨隨著嘴巴的咀嚼上下移動,兩眼不自主地放大,烏黑的瞳孔反射著他的影子。
“我辭職了,我不當‘yao’的o了。”他訴說得坦然,像是我今天不吃晚飯了一樣平常,甚至在此之餘,安池抽了一張紙,遞給蘇要,“擦擦嘴巴。”
聽到前半段話,擰眉的蘇要像是染上了怒氣,她有點生氣,這麼好的工作,安池放棄了。
聽到後半段話,她接過紙巾,擦了擦嘴。
她質問:“為什麼?”
安池擡起眸,看著蘇要嗔怒的樣子,腮幫已經不像剛才那樣鼓鼓囊囊,嘴巴上的奶漬也擦乾淨,隻剩下鼻子還是皺著,仍舊生氣的樣子。
他思索片刻,“忙不過來,還要上學,還要談戀愛。”
不願意透露半點,真正的原因,安池害怕蘇要聽了後會有負罪感或者愧疚心理,她不該背負這麼多,而且這件辭職的事本就是他願意承擔的責任,是他的選擇,根本怪不到蘇要身上。
蘇要乜了一眼,隻道:“你倒是主次分明。”
她分明就是在怪他將工作扔掉,卻沒有放棄另外兩樣,安池隻覺得好笑,淺淺掛在嘴邊的笑,討論起自己的選擇,他說:“你的事最大,其他都不重要。”
“安池,我不希望你為我放棄什麼,這樣太累了。”蘇要的眉頭似乎鬆不下來,隻是那樣也是美的,明豔,棱角分明的下頜線繃得緊。
安池始終的淺笑,不惱,彷彿一切儘在他的掌握,“這是我的選擇,怎麼算為你放棄呢?我選擇離職,可能是和你有所關聯,但這點關聯不算什麼,最終決定權還是在我。”
他沒有否認與蘇要完全沒關係,不是一種象征意味的安慰,但他也承認自己有著最終決定權,沒有特地用這件事壓著蘇要。
蘇要的眸子緩緩低下,她懂安池的意思,她明白安池的用心良苦,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那她又矯情些什麼,她再次入口那份還溫熱的早餐,會想著昨天的點點滴滴,總是感覺有什麼事漏掉。
猛然想起來,是冰島。
“你在冰島的時候,心情不好嗎?”她那好看的秀眉又皺成淡淡的川字。
安池坦然,“離開你以後,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蘇要還以為他在開玩笑,擡眼一看,他的表情正色,沒有半點調笑的意味,她的嗓子裡像是被塞了一團乾澀的紙,用口水濕化的過程,艱難又疼痛,哽咽的聲音不甚明顯,問“沒想過回國嗎?”
“沒想過。”他在這幾年裡,想過去很多地方,唯獨沒有想過回國,這裡能讓他眷戀的地方不多,最讓他牽掛的人,並不願見他,他又何必自討苦吃。
蘇要的嘴像是封住膠一樣開不了口。
“都過去了。”安池隻是說這一句。
而後又補上,“不關你的事,蘇要,是我自己矯情罷了,如果我早點想清楚,也不會在那麼美的地方有那種想法。”
蘇要的眸光閃了又閃,她明白安池的意思,不便多說,可是她真得不太瞭解安池,這一刻,好想參與他的從前,至少是他失意的時候,她能夠在,陪伴在他的左右,就像他一直跟隨在她身邊那樣“幼稚”的樣子。
吃過早飯,兩個人各做各的事,蘇要去公司上班,安池最近忙著一些論文研究,學校那邊要交差,他也不是全天圍著蘇要轉,不過確實清閒不少。
蘇要這邊剛上班,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安母。
彎彎繞繞的話很多,蘇要直言:“阿姨,您有什麼事可以直說。”
“哈哈,阿姨沒什麼大事啊,阿姨就是想問問當初小池上的那個外國學校,瀾瀾可不可以上,你這邊有沒有什麼門路,你看你跟我們小池都在一起了。”
這種事果然傳得快,連出國這種事,八杆子打不著的人都開始巴結。
“當初安池上得學校有些門檻,瀾瀾有考什麼證件嗎?”
“這……不能通融通融嗎?”
吃人的嘴臉就差當麵說。
蘇要心下瞭然,再次禮貌開口:“換個學校?怎麼樣?”
“好的呀!我們瀾瀾沒什麼要求就是那個什麼q的排名高一些,然後在美國英國就好了的。”安母竊喜。
“可以啊,這樣吧,我這邊安排,瀾瀾想快點還是慢點入學?”對於這種事,蘇要都是放手讓下麵的人做,她的要求總會有學校滿足。
安母放聲大笑,“我就知道蘇小姐你是最好的人了!”
“但是,我也有個要求,阿姨。”
“什麼要求?”存著喜悅的安母根本不在意要求是好是壞。
蘇要頓了頓開口:“安瀾入學以後,無論好壞都不是我和安池的事,我隻幫她入學,你們自己付一切消費,可以嗎?”
安母隻覺得自己的那些存款已經夠她們母女花銷一輩子,隻是出國而已,聽他們說,那些英國美國也就要個一百多萬,她咬咬牙也能送安瀾出國,“好!”
“那過段時間,我把合同和入學申請送過去。”
蘇要突然想到安池回國後發得那場燒,額頭滾燙,全身上下疼痛,隻想昏昏欲睡的人兒,她回想起來還是心不停地抽疼。
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都是安家的孩子。
她不解。
或許是安瀾太過虛弱,或者是安池太過疏離,她不明白,可她也不會明白為什麼她如此優秀,蘇青葉卻要不遺餘力地培養蘇文榭。
“愛”這種事本就說不清,他們本身就是不受偏愛的孩子。
兩個缺少愛的人合成了他們的情。
蘇要也沒和安池談這件事,沒有人願意被人刨析不想提及的內心。
這段事告一段落,他們過上了自己的日子,蘇要也很久沒有回禦海灣,總是夜夜宿在他們共同的公寓裡。
夜上月梢的時候,蘇要總喜歡說些故意的話,有的是調戲,有的是激怒。
一次,她詢問安池,為什麼喜歡和她待在這個地方,不覺得難受嗎,這是她和前男友的婚房。
安池好像鮮少生氣,這種問題,他的眉眼也帶著笑,彷彿自己是個愛笑的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對待蘇要,總是生不起氣來,也可以說寵物本就越不過主人。
他的回答是,總不能浪費這套房子,如果當不了她和白路通的婚房,那當蘇要金屋藏嬌的地方也不錯。
雅緻的意味深長,蘇要真是服他能坦然說出這種話,她自然不甘落後,剜了他一眼,“你在國外就沒有玩起來?”
“沒有,那種時候,能有精力把學習做好就夠了,戀愛這種事,實在沒心情也沒精力。”
“切。”
蘇要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安池也沒有必須讓她相信這些,總歸能說的都說了。
但他知道,蘇要和白路通在那個時候有過一些糾葛,他也不提,看好當下最符合他的心思,他已經擁有,又何必糾結從前。
白路通算是徹底銷聲匿跡,不知道是不是蘇要上次對他的打擊太狠,還是蘇要宣佈安池是她的男朋友,讓他放棄,反正,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等到過了多月,蘇要拆禮物的時候,有一個沒有署名的禮盒。
像這種禮物,一般為了攀關係,都會認認真真寫上一份祝福,再附上名字,好讓蘇要記住。
精緻的禮盒裡先蓋了一層雪梨紙,揭開雪梨紙,是一件婚紗。
太熟悉了。
是第一次,他們訂婚時,她穿得婚紗,其實說是婚紗還有點不太對,因為這件比婚紗更加輕便也更加簡單,頂多算是婚紗式的禮服。
蘇要猜到這是白路通送的禮物。
她將它放到一邊,撥打那個許久沒有聯係的電話。
“蘇要。”
還沒等她開口,耐不住的是電話那頭的人。
“以後不要再給我送這種引人誤會的禮物了,我男朋友會生氣。”
說完這句話,蘇要就結束通話了。
斷乾淨些好,斷乾淨些好。
坐在桌前,擡頭看到的是葛進的禮物,蘇要早已將它擺好,他的禮物是第一份到手的,時間卡得剛好,生日那天的清晨,她收到第一份禮物來自葛進——一份已經拚好的拚圖,還有一張便簽,上麵說祝她生日快樂,知道她不想拚拚圖的,所以他拚好了。
拚圖的圖案是公司的大合照,有她,葛進,唐排,還有許多從蘇氏開始就一直陪伴他們的工作夥伴。
他也懷唸吧,懷念和他們一起工作的時候。
蘇要這樣想。
今天她放假,但安池不放,他終於從學校趕回來,那句:“想吃什麼?”是他這幾個月來最常說的一句話,她有求,他必應。
要說生活,人和人又有什麼不同,無非吃飯,睡覺,工作。
她回,“又想吃西紅柿雞蛋麵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