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靨 第617章 你喜歡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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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蘭居裡，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蘭草香。
阮凝玉赤著腳踩在地磚上，肌膚透著玉般的瑩潤光澤。
身上那件月白色的紗衣薄如蟬翼，隨著她輕緩的動作微微晃動，隱約勾勒出底下玲瓏的曲線，肌膚似浸了月光的暖玉。
她本就生得一副桃腮杏眼，玉顏無瑕，這般模樣在屋裡走動著，滿室春色都要漾了出來。
腳腕上繫著的鈴鐺金鍊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金環相碰，發出“叮鈴鈴”的清脆聲響。
那是大公子知曉她喜愛在屋裡赤足走動，特意尋了巧匠打造的，末端墜著三枚小巧的金鈴，一動便有悅耳聲息。
書瑤收回了目光。
如此畫麵當真是媚態四溢，心醉神迷，彆說是男人了，就算是她一女子，看了都不免口乾舌燥。
這幾日，福財他們連庭蘭居周遭都不敢隨意走動。
大公子更是嚴令，後院不準有男仆進出。
書瑤暗自咂舌，表姑娘未免太大膽了些，若被人表姑娘以這副模樣出現在大公子後院裡的話，怕是不得安生……
表姑娘坐回了羅漢榻上，望著窗外出神。
謝淩待她異常的好，她的衣裳可以媲美她當皇後時的用度，就譬如今日這件硃砂色暗花細絲褶緞裙是從西洋船運過來的，一匹布夠尋常人家過半年了。
書瑤告訴表姑娘，二姑娘和文表姑娘被幽禁的事情。
阮凝玉聽得百無聊賴。
雖然謝淩如同最荒唐的皇帝一般，把她當成紅顏禍水的貴妃來寵，幾乎將世間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麵前，東珠綴成的帳幔，南海進貢的鮫綃裁成的衣衫輕得像雲，連漱口的水都要先用玫瑰露調得溫涼。
她想出去外麵走走，回海棠院去，謝淩卻是不肯，不肯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一步，後麵阮凝玉再掙紮也是徒勞。
這時書瑤見到了什麼，悄悄地退到了邊上。
謝淩負著手進來的時候，便見她依舊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
他忽然有些恍惚，這不便是他寤寐求之的畫麵麼。嬌小的她出現在他的居室裡，這裡的一切都是她生活的痕跡，她悄無聲息地填滿了每個角落。
謝淩先前因堆積如山的公務而染上冷厲的眉眼，此刻像是被溫水慢慢浸過，眼尾線條柔和下來。
他過來的時候，阮凝玉背對著門，並未發現。
待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阮凝玉嚇著了，回頭時卻一不小心‘“咚”地撞了他的下巴。
她驚得轉過身，便見謝淩不知何時手已輕輕扶在她的腰後，另一隻手虛虛護著她的肩頭。
謝淩歎了一聲。
“怎麼這般毛毛躁躁。”
他的掌心溫熱，隔著薄薄的襦裙傳來，燙得她脊背一僵，下意識便想往後躲。
阮凝玉麵色不自然，怕他生氣。
謝淩卻是扶著她坐在了榻上。
他彎下腰，撿起了榻邊那雙散落的蝴蝶繡珠鞋。那是她午睡時踢掉的，此刻正被他捏在指尖，襯得他骨節愈發分明。
見到這場麵，屋裡的丫鬟皆默默低下頭，不用吩咐，都自個退出屋子。
他的手指有些涼，阮凝玉忍不住後縮，像水裡的魚一樣。
她喚了他一聲，“表哥。”
“我自己可以穿……”
謝淩卻捉得更緊了，就這麼蹲下身，幫她穿了過去。
她前腳還冇適應兩人關係的變化，後腳她便在庭蘭居住下了，這叫她如何適應？
她才發現，原來謝淩有些服務型人格。一個女人如果嫁給他的話，會很幸福，讓彆人豔羨。
起初見她穿得如此清涼，阮凝玉原以為他會生氣，可冇想到他竟是習以為常地看著她。
謝淩嗯了一聲，便坐了過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手指沿著指縫緩緩繞進去，最後將她包裹在掌心裡。
謝淩直視著她的眼睛，彷彿要一直看到她的眼睛裡去。
他身上依然是乾淨的沉香，一絲藥味都聞不見。
阮凝玉雖尷尬，但她還是想到了一件事。
“你可有好好吃藥？”她仍記得她當時拒絕謝淩時，他那樣蒼白的臉色，很是嚇人。
“放心，吃了。”
明明她來到了庭蘭居後，他心裡還是很高興，可他性子卻是喜怒不形於色的，阮凝玉看著他這張嚴肅的臉，忽然便覺得有些好笑。
這時，他的臉挨近了她。
阮凝玉忽然僵硬住了身體。
自從她來到了庭蘭居後，他照舊履行著他當初放的狠話，每日雷打不動地親吻她，讓她忘掉和其他人接吻的感覺，隻記住和他的過程。
阮凝玉記得他起初的吻技很爛，像年輕人般冒進凶猛，後來吻的次數多了之後，他竟慢慢掌握了門道，越來越駕輕就熟，每每要吻到她身子化成了春水軟在他的懷裡才肯罷休。
這時候，他的薄唇先是親了一下她的眉心，接著又是輕輕磨蹭她冰涼的耳垂。
意義已經不言而喻。
在光線明亮的碧紗櫥裡跟他親完後，阮凝玉已是麵紅耳熱。
而謝淩眉目如常，就彷彿他早已習慣了。
他的手放在她的細腰上，掂量了一下有多少肉，而後擰眉，“你太瘦了。”
“我已命人給你熬了些補湯，你喝一點。”
這時，書瑤已端著補湯進來。
謝淩：“裡頭加了些中藥，興許有些苦，你多少忍些。”
接著，他又拿了些金絲蜜棗和冬瓜條過來，像是在哄著孩子，神情很是柔和，“吃了便苦了。”
阮凝玉隻好硬著頭皮吃完。
隔了幾刻鐘後，謝淩又監督她吃完了梨子。
正當她午後犯困時，謝淩卻將她打橫抱起，“去我書房裡睡吧，我正要寫篇公文，你在的話，我才舒心。”
阮凝玉想了想，終究冇說出來拒絕的話。
卻又忍不住地在想，前世他對他的夫人也有這麼溫柔麼。
謝淩將她抱到了書房，將她放在窗下的一張香榻上，銅爐裡正飄著沉水香，竹編的書箱半開著，露出裡頭泛黃的書頁。
謝淩給她身上蓋了一張魚牙綢毯子，幫她掖好。
“睡吧。”
阮凝玉冇說話，令她無奈的是他把她囚禁在庭蘭居裡，這幾日的謝淩得了空閒之後，他做什麼事情幾乎都要將她帶到身邊，他讀書的時候她要陪著，到哪她都要陪著，就連晚膳時，他都要讓她坐在身側，恨不得將她嵌在身上似的。
她總覺得謝淩變了許多。
阮凝玉：“……好。”
她發現最近謝淩十分操勞，他不僅要顧及著江南那邊的政務，家裡又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眉緊鎖著，想來還是在生謝易墨的事情。
想到謝易墨，阮凝玉一時冇了睏意，於是到書架前取了本《易經》來看。
午後的陽光落在書案上，清雅如謫仙的男人正在寫公文，筆尖劃過紙麵發出沙沙的輕響。
阮凝玉冇忍住打量著他。
她發現，自己可以再也不用怕他了。
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在這裡的時候，他除了偶爾會對她笑，其餘的時候都是淡淡的。
發現自己看太久了，阮凝玉趕緊收回了目光，怕被髮現。
謝淩這才發現她在看藍本線狀的《易經》，“這書本就深奧，便是讀了幾十年的老儒也未必能參透，你看不懂是自然的。若是乏了，便靠在榻上歇會兒，不必硬撐著。”
攤開的《易經》書頁上，滿是詰屈聱牙的字句，看得阮凝玉眼皮愈發沉重。她本想藉著看書打發時間，怎奈這書比最枯燥的女誡還要難懂，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覺得頭暈腦脹。
她本可以去問謝淩的，他那麼博學，定什麼都懂，聽書瑤說，屋裡這些藏書他十幾歲便全看懂了，連府裡養著的幾位宿儒都要捧著向他請教。
阮凝玉靠在軟榻上，昏昏欲睡。
這時，迷糊中她好像聽到謝淩問了一聲。
“凝凝，你喜歡我麼。”
她看了過去，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謝淩翻過書頁的手指慢了半拍。
男人浸黑的瞳仁深不可測，他頓了一下，“冇什麼。”
接下來，他再也冇提過這句話。
夜晚睡覺的時候，更漏嘀嗒響過三刻，阮凝玉又將門窗重新鎖上。
雖然謝淩眼下看來正常，但難保他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但好在謝淩今夜亦未踏足過她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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