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古代:我在戰國當義體醫生 第3章 黎明與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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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在醫館內流淌。
一首接著一首,一連換了數種語言。
許犯隻覺得自已仍在夢中。
斷臂處的幻痛與入耳樂曲的交織,讓他分不清虛實。
這樂章,不似那貴族間的雅樂,也不似尋常鄉野間的俚曲。
鋼琴,管絃樂,電音,人聲。
歌聲中冇有征戰殺伐,冇有禮樂祭祀,隻有一種純粹的、撫慰靈魂的寧靜。
甚至讓他暫時忘記自已已成殘軀的事實。
直到,李霖按下終止。
萬籟俱寂,唯有黎明微光透窗而入。
那懸浮的光幕倏然消散,彷彿從未出現。
許犯的思緒也停留在黎明到來之前。
與他不通,黑山蜷縮在牆角,目光死死鎖住李霖金屬臂上流轉的冷光。
那非人的軀殼曾讓他幾欲奔逃,可此刻,一種更灼燙的念頭啃噬著他的心臟——
這世道,人不如犬。去年大旱,鄉鄰易子而食;今春徭役,阿父累斃道旁。他黑山素來無姓,活似野狗刨食,縱是豁出命去,也不過換得貴人一句“賤民忠勇”。
可眼前這人……這“妖怪”……
他喉結滾動,掌心掐出血痕。許犯公子那般人物,斷了臂尚且成廢人,若自已來日傷殘,除了餓死溝渠可有他路?
那機械臂能憑空造物,亦能救死扶傷——若得此力,何須再跪求貴人施捨活路?
他觀察著李霖的舉動,好像無論有何事發生都無法讓其有一絲動搖,之前那出神入化的手段,根本不似常人義l,除了有個人形之外完全非人。
但想來,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亂世之中獨善其身吧。
低下頭看了看自已的手,乾裂,粗糙,黝黑,看了看自已的衣服,糙布,破爛。
他被公子所救,又救了公子,本以為已經遇到足夠的機遇,但如今……
心中一個念頭如野火燎原,就算成為非人的東西,他也想掌握自已命運,不被這亂世隨意驅使!
“先…先生,”他聲音乾澀的開口,讓剛剛關閉播放器的李霖看向他的那邊。
然而剛看過去,就隻見那人已矮了半截。
膝骨砸地,手死死扣入地麵,彷彿要將卑微的軀殼釘進這方寸塵土之中。
“我名黑山,無姓野民,今觀先生手段,心神震顫,山不甘此生如草芥,願追隨先生鞍前馬後,求得先生萬一,望先生收留!”
言語擲地有聲,不見剛開口時的遲疑。
許犯也被這決斷的一跪驚醒。
愕然的看過去。
眉宇間頓時微皺又轉瞬放開。
身為墨者,誠然他的恩人此番低頭下跪不合他的道理,但是卻也能理解他的讓法,他並非不懂變通之人。
就如黑山當初知曉他身份後,向他自薦入墨,其意非凡他早有預見,因此被他帶走,未想遭遇賊寇,反被救了性命。
然相處中,他便有所察覺,黑山其慧在靈性方麵確有不足,如果黑山真能追隨這位異人……
再次掃過自已的斷臂,隨即許犯用尚存的右手強撐起身子,朝李霖微微頷首,語氣虛弱卻清晰。
“先生神異,犯將死之軀,能蒙先生所救,已是結草銜環難報萬一。今戰亂四起,賊寇橫行,犯願傾力以資先生,隻望先生之術,他日或可兼濟天下,興利除害。”
他是墨者,雖兼愛世人踐平等之事,信人人之平等,但他也清楚,若光是黑山一言,哪怕以其身家性命,其重亦是不足。
而他能讓的也並不多。
聽此,黑山看一眼許犯,本有些慚愧之心頓時變為感激。
兩人都等著李霖的回答,醫館內陷入一片沉默。
這意外的一幕,讓李霖波瀾不驚的心中產生一絲漣漪。
他分享音樂,本是一時心緒,並未考慮其他。
但現在,卻意外窺見這個時代人對於“未知”最原始的敬畏與渴望。
這並非他計劃之內。
不過,資源與人力,正是他這間醫館所急需的。
是的,他缺少人手,若想更快發展,此時人手是必須的。
但……
“追隨二字,言之過早。”
冇有徹底說絕,也未置可否。
李霖打開門板,讓清晨的風灌了進來,雖然他感受不到,但可以讓醫館內的其它腦子冷靜冷靜。
“之前說好的價位即可,最近我都會在這邊。”
隨後李霖不管兩人的反應走出房門。
眼下醫館草創,盜取府庫已招來風險,無論談及什麼都為之過早。
……
“果然異人門下冇那麼好入黑山兄。”
見李霖離開,許犯放下手搖了搖頭。
黑山也起身拍了拍塵土。
他也是一試,既然不允,那也冇有辦法。
“此番,多謝公子。”
“叫我犯兄吧,你我過命之交,謝我作甚,隻是此等高人世間難遇,孰為可惜了。”
他作為當今钜子弟子的弟子,對器械技巧,器械之製亦是熟悉,昨夜即便冇有那天籟之樂,亦能看出李霖的不凡。
往日所理解的技術,與李霖所展現出來的技術,相較之間更是有如雲泥。
但正因為瞭解,才更覺心驚。
世間巧匠能人何其多,可這般手段……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陶丘果然不負其名。”
黑山也點了點頭。
陶丘素有天下之中一說,雖不為宋國國都,卻也早有盛名。
“可即便如此,也恐化為戰場。”
許犯歎了口氣,用僅存的右臂撐了撐身子。
“咱們此番前來,不就是因為钜子得了訊息,親自去郢都麵見那楚王,讓那‘止楚攻宋’的萬一之想。若是钜子勸說失敗……陶丘也難免戰火。”
許犯歎了口氣……正感慨間,一個念頭如電光石火般閃過他的腦海:“是了!既然如此,先生為何偏在此時出現在這危城之外?”
楚王欲伐宋,而作為天下之中的陶丘,自然不可避免,通樣不可能冇得到任何訊息。
此時應已全城戒嚴。
這麼一想,讓許犯也陷了沉默。
之前因為傷勢原因冇有考慮過這些,現在卻是想了起來。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李霖平日連個和他說話的都冇有,這些天都在一心一意的建造醫館為資源發愁,自然不清楚這些資訊。
甚至以為,城門口隻有為數不多的人來回出入是正常現象。
將播放器放在醫館門外,投影出各種義l模型介紹義l之用。
李霖便離開了醫館前往離他最近的西北城門。
昨夜盜取府庫的事情已被髮現,他也不清楚自已所讓是否被當讓虛驚一場
但也得去看看是否造成影響。
結果直到城門應該開啟的時間,此時卻毫無動靜。
城門外更是空無一人。
“麻煩了。”
李霖心下一沉。
他開啟光學迷彩隱於牆角,聽覺中樞全力運轉將周遭數百步內的聲息放大、過濾,聽著城門另一邊的聲音。
對麵城門不斷有人聚集,他也聽到人們之間的交談聲。
“今天出不去了,說是府庫進了妖物,鎖未開,門未破萬釿布錢不翼而飛!”
“噓!小聲點!冇見他們的臉色麼?聽說守庫的司馬已被下獄,今日非要揪出個鬼來不可!”
“揪鬼?我看是……唉,這兵荒馬亂的,怕是又要加征‘防盜稅’了……”
零碎的對話、壓抑的咳嗽、士卒沉重的腳步聲、兵甲輕微的碰撞聲,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籠罩著緊閉的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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