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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師少女的獨語 ☆、二十二話 皇弟的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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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話

皇弟的牢騷

貓貓待在較遠的地方,都聽見了那些哭喪女的聲音。

從彆邸的二樓,也能看見府邸門前大排長龍。

「真是辛苦哪。」

雀講得事不關己。

「都說葬禮要辦得嚴肅莊重,冇想到西方講求的是盛大隆重呢。」

「這應該已經算有節製了吧。」

貓貓離開窗邊,看看桌上那些草。這是從草原采來的天然藥草,是雀幫她蒐集來的。

正要處理藥草的時候就忽然來了個令人震驚的訊息,真教人無奈。

聽說玉鶯遇害了。

玉鶯昨日從頭到尾冇在祭禮中現身,隻有弟妹們入場,纔在猜想一定是出事了,卻冇想到是這樣的大事。

據說殺害玉鶯的人,是個之前就常來借錢的農民。

聽到此事貓貓一半是驚訝。另一半是理解、奇妙的安心感與不安混雜在一塊。

「農民?」

「是。關於玉鶯老爺施捨過度的事,貓貓姑娘你也是知道的嘛。」

雀說成施捨,其實是借款。

「是呀,拿錢的人應該要知道對方並不是神仙。玉鶯老爺賑貸的條件是什麼?」

貓貓心想訊息靈通的雀應該會知道,所以問問看。

「對,就跟你想的一樣。不是不求回報地借款,條件好像是興兵動武時必須出人出力。可是,一般大概都不會想到真的會動乾戈吧。若是更靠近西陲的村莊也就算了,西都周遭從來也冇有夷狄攻打過來嘛。」

以為地方離得遠,至少在自己這一代不會大動乾戈,結果日前發生了那場暴動。玉鶯表麵上挺身為壬氏說話,其實卻是誘導民眾同意開戰,似乎成了他遇害的契機。

「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了。」

貓貓稍微能夠理解殺害玉鶯的農民的心情。人在火星子落到自己身上之前,總是都以為跟自己無關。越是窮困的人越隻能考慮眼前的事。眼光一變得短淺,就會利令智昏。

「我能問個問題嗎?這凶手是什麼人?」

「據說當場被人就地正法了。然後那個農民的家族啊,在事情還冇被揭露之前就接到通知了。」

雀順便把貓貓想問的事情告訴了她。對皇族圖謀行刺者將連坐其族處以死刑。玉鶯雖非皇族,卻也是玉葉後的兄長與玉袁的兒子。貓貓他們對玉鶯不抱好感,但他在西都深得民心。縱然凶手已經受戮,家人仍有可能受牽連。

「家人都平安脫身了嗎?」

「雀姊不知。西都是有明文禁止私刑,但他們最好還是快逃為妙喔。」

法規上是禁止的,但不知道能發揮多少抑止功效。暴徒都敢湧進皇弟逗留的彆邸了,百姓早就失去了平常心。

「那麼,貓貓姑娘還有其他問題想問嗎~?」

雀一副跩相坐在椅子上。貓貓也坐下來,拿起快要發黃的藥草。她打算從梗子上隻摘下葉片曬乾來用。

(真的是農民下的手嗎?)

貓貓本來想講出心裡的疑問,但作罷了。她改問另一個問題:

「那現在怎麼辦?怎麼說好歹也是領主代理,公務什麼的誰來管?」

「關於這點嘛……」

雀似乎也有意幫忙,拿起了梗子。這位愛胡鬨但做事能乾的侍女,學貓貓的做法靈巧地把葉子一片片摘下。

「去年到現在算起來,差不多已經過了一年了吧?陸孫大哥似乎承擔了相當多的公務喔~再加上原本由副手處理的公務,除了一件事以外應該都不成問題。」

「總覺得好像就屬你說的這一件事最要命。」

「是呀。就是冇人能領導民眾,這個就嚴重了。」

「啊——」

貓貓恍然大悟,但同時也覺得奇怪。

「從公務內容來想,陸孫大哥是比較妥當的人選,但他畢竟是從中央來的。」

從陸孫因應蝗災的方式等,貓貓覺得他論指導能力冇話講,但作為後任就弱了。

「我想了一下,玉袁老爺不是還有好幾位子女嗎?就是其他弟弟妹妹。呃……比方說主掌海港事務的大海公子?」

貓貓用確認的口氣問道。

「有有有,光是弟弟就有六人。玉鶯老爺自己也有兒子,不過應該會先輪到弟弟或妹妹吧。」

「不能從他們當中選出一人嗎?」

「這麼做有個問題……」

雀講話不乾不脆。

「他們每一位都有自己的專業。」

「專業?都是哪些術業?」

「有的是船家,有的是陶瓷,大多是工匠。就好比羅半他哥無論再怎麼優秀,農民也不會擅長國政吧?」

貓貓想像羅半他哥放下鋤頭,坐在公案前治理公事的模樣。大概會處理得不錯吧,但是去做莊稼活可以發揮多出十倍的力量。

而且立於眾人之上的人不能隻是做得不錯。不管再怎麼

優秀,隻要走錯一步就等著被撤官了。

「怎麼不多培植一個善於政事的人才呢?」

「或許是不想跟長兄爭吧~再說,政事方麵最發達得意的就屬玉葉後了。玉鶯老爺的兒子則是以為父親還能繼續執政,冇學得太多。」

「說得倒也是。」

與皇帝結為姻親,冇有比這更顯達的事了。於是玉袁不隻是商人,也成了皇帝的嶽父。

但是,現在出問題了。

要由誰來治理西都?

「玉袁老爺也不可能現在再回西都吧?」

「從立場上來說很難。即使死的是親兒子,我想他也不可能返回現在的西都。所以說,葬禮結束後月君跟眾人商議這事應該會費儘精神吧。因為不管怎麼樣,一定會有人追問是否真是西都農民下的手。」

雀隨口提到貓貓想問的事情。

玉鶯煽動民眾興兵,確實是讓壬氏深感困擾。但他死了造成的麻煩更大。

「其他還有個幾名高官達貴對吧?這方麵能不能想想法子?」

「雀姊也不知能如何回答。不過隻有一件事是不言自明的。」

雀急速逼近過來,幾乎跟貓貓臉貼臉。

「什、什麼事?」

貓貓被逼得有點退縮,但還是問了。

「無論商議結果如何,月君回來時一定都累壞了。請姑娘準備可以消除疲勞的湯藥良方,最好是不苦的。」

「……我會先準備好的。」

貓貓一麵摘掉葉片,一麵心想得檢檢視看帶來的蜂蜜有冇有被庸醫吃光才行。

一如雀的預料,翌日壬氏顯得形疲神困。就連每次出診都很好糊弄的庸醫,都顯然一副懷疑壬氏生病了的態度。

「我累了,看到這裡就行了。下去吧。」

聽壬氏這樣說,庸醫便沮喪地回去了。附帶一提,貓貓留下不走。

(有點尷尬耶。)

自從那次號稱補充、拐彎抹角的行為以來,這是她第一次跟壬氏好好麵對麵。隻是看壬氏累成這副德性,貓貓也有點想問問是怎麼了,滿足好奇心。

可能是壬氏的所有貼身侍從都已經得到訊息了,屋內死氣沉沉。他究竟是去談了什麼累煞人的事?

「總之你坐吧。」

貓貓照壬氏的要求坐下。煮好端來的湯藥已經拿給水蓮了。

「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吧。」

「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貓貓照他的要求問問題。

「跟你說啊——」

認真想想,她好像很久冇看到壬氏當著臣子的麵擺出這副懶散樣了。隻有高順在場的時候,他偶爾是會像這樣有氣無力地癱著。但是——

(水蓮與桃美,雀與馬閃……)

還有隻是冇看到人,馬良大概也躲在哪裡吧。

壬氏在他們所有人麵前癱著。水蓮與桃美好像很想糾正他,但冇說什麼。足見他有著充分的理由可以癱著耍廢。

水蓮靜靜地把湯藥端到壬氏麵前。說是湯藥,其實比較接近湯品。亂用甜味蓋過苦味會讓味道變得很怪,所以索性煮成了湯。裡麵放了蔬菜與有助於消除疲勞的藥草,用酪漿與酥等做成了燉肉。腱子肉也已燉到一咬就斷。

坦白講,以皇族禦膳來說可能太粗糙又太多雜味,但這是貓貓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藥膳。畢竟原本是藥所以整碗是綠色的,但應該不難吃。庸醫、雀與李白都拍胸脯保證好吃。

「呼……」

壬氏喝了口湯,呼一口氣。一副吊人胃口的態度等著貓貓問他。不過藥湯似乎很合他的口味,他不停地用湯匙舀料往嘴裡送。

(是不是肚子也餓了?)

壬氏吃了第一口之後就停不下來,把整碗都吃了。然後用手背粗野地擦了擦油亮的嘴唇。很像是這個年紀的青年會有的舉動。

但是,下個瞬間,壬氏立刻正色。慵懶的姿勢變得端正,疲倦的表情也收起了不少。態度轉換得真快。

「眾人商議西域該由誰來帶頭治理,結果不出所料談不出個結論。」

「我想也是。」

貓貓一麵偷瞄桃美一麵回答。在水蓮或雀的麵前還好,但被桃美盯著依舊讓她害怕。不知道貓貓的哪個態度會被她視為不敬,令貓貓有些心驚膽顫。

「讓玉袁皇親的其他兒子來接管的建議,被所有人拒絕了。他們表示兄弟各有自己擅長的術業,但都不諳政事。每一個都這麼說。再加上玉鶯閣下的兒子,更是還冇好好精研過政事。他們說他冇那能力冷不防就當上領主代理。」

壬氏加重語氣說道。手也握成了拳頭。

「接著我問過了玉鶯閣下的副手等人。他們料理政務應該還行,就是缺乏領導群眾的氣魄。」

「也就是說性情上安於當個副手。」

「是了。」

是有這樣的人。不是每個人都想步步高昇。有些人不想要高官大祿,隻要不愁吃穿就知足了。看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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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的副手都是那種性情之人。

(是都是這種人被吸引而來,還是特意找來的?)

如果不追求高官顯爵而安於小官地位,做副手是比較輕鬆。隻是如若性情太過一板一眼,可能會過於心繫公務而搞出胃病就是。

「我也去問過西都的權貴顯要了,答案是固辭不受。理由似乎是從生意層麵來看弊大於利。」

「真是在商言商。」

「畢竟這裡就是這樣的城鎮。若是權力像玉袁閣下那般大還有法子,但其他商人的勢力關係,據說幾乎是不相上下。」

貓貓不知西都有多少個商人勢力,但可以想像不夠謹慎地強出頭可能會惹來其他勢力圍剿。現在每家都為了蝗災而焦頭爛額,貓貓能明白冇人想多負責任的心情。

「我是有想到一個人選——」

「是,請問是誰呢?」

「陸孫。」

貓貓聽到這個名字,覺得可想而知。就連貓貓都想得到這個人選了,壬氏自然是早就考慮過的。更何況雀一定也跟他稟明過了。

「怎麼看你好像很讚成這個人選?」

壬氏的臉色像是心裡有點疙瘩。

(嗯,還是趁他冇翻求婚舊帳找我麻煩之前,先把話說清楚吧。)

「發生蝗災時,我看過他不慌不忙的應變能力。況且能勝任怪人的副手就表示膽量必定不小,對吧?」

從客觀角度來看確實能力不凡。

「是,雀姊也對他讚不絕口。」

雀也挺直了腰桿舉手說道。一旁的猛禽兩隻眼睛盯著她。

「但他說自己是受人之托才從中央來到此地。」

「也是。」

陸孫畢竟是來自中央之身,還是彆亂出頭的好。

事情發展一如雀所說。

(他要是西都出身,事情就有轉圜的餘地了。)

「嗯?」自己的想法讓貓貓感到有些耿耿於心,但覺得應該隻是多心,便不去多想。

「豈止如此,陸孫還說什麼要我來當領主。」

「嗄啊?」

就連貓貓也不禁站起來大叫一聲。

猛禽的眼睛轉向貓貓。貓貓尷尬地坐回椅子上。

「這是怎麼回事?」

「就像你所聽到的。他說公務一如往常由副手們處理,隻是要我留下領導群眾。就是,那個,叫陸孫的男人,說的!」

(嗚哇——)

難怪累成這樣。特意強調的部分就是重點。

「他是受人之托,那我就不是客人嗎?」

壬氏尋求同意。

「您說得是。」

「照理來講我早就可以返京了吧?為什麼其他人也都不吭聲看著我?你說為什麼?」

「您說得是……」

貓貓記得當時是說快的話大約三個月就能回去。但是慢的話大約要多久,便冇聽說了。

(現在是第幾個月了?)

貓貓彎著手指數數。他們已經在西都待超過五個月了。連乘船時日也算進去,等於早已離開京城超過了半年。

真希望玉鶯那男的要死也選個更恰當的時期再死。不,貓貓也不是覺得他活該被人殺死,但他偏偏選在替壬氏——皇弟解開了誤會後才死。而且還極力煽動了民眾對戰事的意願。

老傢夥這麼會給人找麻煩。

(可是就算活著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情況。)

這樣一個權傾西都的男人想挑起戰端,即使憑著壬氏的地位也不知能反對多久。

也許是能夠避免與砂歐動乾戈。但其他問題就——

「可是,壬、壬總管您……」

貓貓稍作遲疑地用了壬總管這個稱呼。猛禽那雙眼睛真的很嚇人。

「無論情況有冇有生變,本來就打算留下對吧?」

「……」

沉默就表示被她說中了。

壬氏要是嫌麻煩,大可在蝗災發生時早早走人。從身分地位來想冇人敢有意見,實際上也應該有過一、兩封勸他返京的書信。

蝗災導致百姓身心交瘁,夷狄來犯又適逢群龍無首。即使置身於這種想了都煩的事態發展中,壬氏依舊在想辦法。

「不能放著現在的西都不管,對吧?」

「就是這麼回事。」

壬氏大歎一口氣。這會他又是一臉疲倦,頻頻望向貓貓。

「總管想說什麼?」

「……以目前狀況來說,不如回中央還安全點吧。」

貓貓當下不知他說的是誰,但隨即聽出說的是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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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得是。」

之前說是為了貓貓安全著想,結果仍搞得她一身飛蝗。甚至後來暴徒都湧進了彆邸。

可是,現在說這些就錯了。

「請總管彆現在纔來趕我回去喔。怪人軍師也會跟著回去的。」

貓貓先警告他一聲再說。

(其實我巴不得能回去,想回去想到瘋了。)

貓貓決定再忍忍。得寫信給老鴇、姚兒還有燕燕才行。

「關於怪人軍師不在會給中央造成多大困擾,坦白說應該不成問題。倒不如讓他留在西都忍受他的胡鬨,還比較派得上用場。反正這兒有人能陪他下將棋。」

「可是……」

「如果我是丟去哪兒都不會影響戰況的步兵也就罷了。敢問我對壬總管而言是步兵嗎?」

「……」

「總管還有話要說嗎?」

「……碗。」

壬氏目光閃爍,開口說了。

「剛纔的燉肉,再給我來一碗。」

「……是,這就再給您端來。」

貓貓心想:意思是說我還有利用價值,準我留下了?

但願庸醫冇當成消夜全吃光就好……貓貓內心暗忖,又僭妄地暗想不知能不能掛起皇室禦用的招牌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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