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甜梅 醉顏
醉顏
醉顏
僅僅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爸爸、爺爺和奶奶來看過他一次嗎?
答案是否定的。
爺爺和奶奶甚至在發現他的存在後,不知從哪兒找到了他的頭發拿去驗了dna,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派鐘實帶領著一大隊保鏢想把他強行帶走……
他寧願和宋家決裂!
不對,母親和宋寅生根本就沒有舉行過婚禮,他們在那次吵完架後就分手了,所以他和宋寅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
陸知夏不用猜也知道他的心裡很難過。
女孩把他的腦袋倚靠在纖薄的肩頭,明眸裡清澈極了,溢位點點淚花,“浪仔,你想哭就哭吧。”
宋沂辰暗下神色,淩厲的眼皮有些抽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們複合了?”
陸知夏垂下頭,靠在他的頭頂蹭了蹭,音調淡淡的,隱隱夾雜著一絲說不出的傷感和擔憂:“嗯。”
“因為我不想讓你走,所以才沒有告訴你。”
房間裡寂靜無聲,靜得能聽清兩人的心跳,幽風沉沉地隨著藍色紗簾拂過。
月色皎潔,萬物都沉浸在無邊的安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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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陸知夏帶宋沂辰去東四環的遊樂場玩。
這裡彷彿是夢幻的童話世界,巨大的摩天輪矗立在中央,歡笑聲和呼喊聲交織在一起,無論是驚險刺激的過山車還是充滿冒險感的海盜船,都讓人感受到了無窮的快樂。
兩個人在遊樂場玩了一整天,好像忘記了所有的煩惱似的。
夜晚彩燈閃爍,童話世界與星空交相輝映,整個遊樂園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光環,讓人流連忘返。
陸知夏已經花完了所有的零花錢。
宋沂辰還剩一些錢,他們買了一根巧克力味的棉花糖一起吃,晚餐點了一碗黑雞湯、茄泥火燒雙拚和草莓、橙子沙拉。
但因為店裡的客人太多了,服務員上錯了飲料,陸知夏最後喝到嘴裡的那一杯是蜜桃味兒的酒。
月亮悄悄地爬上樹梢,將雪白的薄紗輕輕地披在大地上。
晚風輕拂,夜似墨染,整個世界都被無儘的溫柔包裹著。
回家的路上,陸知夏挽著宋沂辰的胳膊,和他歪歪斜斜地一起走。
少年在店裡發現她喝的那杯飲料是酒後,本來想拿開不許她再喝,但是女孩兒已經喝上頭了,現在顯然成了一個雙眸含著笑意、明眸比秋水還動人的醉顏酡。
陸知夏輕撩起羽睫,笑嘻嘻地看著他:“浪仔,今晚的月亮好圓啊!像月餅!”
“不對不對,像燒餅才對,嗯,是老京城牛肉餡兒的大燒餅!”
男生攬著她的肩膀,清雋的眼尾一挑,“嗯,我明天早上請你吃錦芳糖火燒。”
少女拉著他的手停下步伐,嘟著小嘴:“我不要。”
宋沂辰單手摟著纖腰,眸色沉沉地凝望著她:“那就去鴻賓樓吃鹹口的?”
陸知夏咧開嘴笑了。
她湊到他胸口,擡頭仰望他,長睫翩躚著,“我想和你去申城吃牛肉小燒餅、肉蔥小燒餅還有梅乾菜肉小燒餅!”
女孩搖晃著他的手臂,唇角邊精緻的兩個小酒窩嬌俏上揚,“你就帶我去嘛……好不好?我還想吃蔥油餅呢。”
宋沂辰目光深凝,勾起唇角:“你不會是我媽派來倒戈的使者吧?”
陸知夏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想。
她的眉尖緊蹙,待想通了一點,溫軟的水眸又撩起一抹笑意:“才沒有,是我自己想去,和你媽沒關係。”
少年最清楚她的為人,伸手捏了捏她的粉頰,隔著一點距離輕撫柔嫩的唇角,“哦,是這樣嗎?那你也希望我走咯?”
女孩在朦朧的醉意裡歎了一口氣,轉而氣呼呼地瞪著他,差點沒站穩:“誒,我纔不要你走呢,這裡就是你的家,申城纔是你的故鄉。”
話音剛落,她皺了皺眉,最後實在沒能支撐柱,雙眸一閉,輕飄飄地倒在他懷中,一秒睡著了。
宋沂辰笑了笑,他將陸知夏打橫抱起。
家裡這個點沒人,他抱著她回到東廂房。
女孩被他放到柔軟的床上,猛然間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到眼前的人是他,才放心地揉了揉他的黑發,唇角勾起甜甜的笑容。
少女拉著他的手,柔唇輕啟,不肯放他走。
“浪仔,你知不知道,有太多的女生追你,讓我很不舒服。”
宋沂辰幫她蓋好被子,長睫壓下闇昧的光影:“為什麼?”
陸知夏凝望著深邃的眉眼,很小聲地說:“因為你是我的。”
男生沒能聽清她的話,清挺的鼻梁湊到粉嫩的唇邊:“你說什麼?”
女孩揪著他的耳朵輕輕地扯了扯,指尖順著清絕的輪廓拂過被燈光拓下的俊影。
“我說你以後要乖乖聽話。”
宋沂辰拿開她的手,清淩的下頜差點蹭到波濤起伏的心口,他微微怔住。
“嗯,我一直都很乖。”
陸知夏像摸小狗狗一樣把他摁在懷中,緊緊地摟著他。
“那好吧,既然你這麼聽話,那我就勉為其難繼續收留你好了,時間是無限期。”
宋沂辰的雙手撐在枕頭上,從雙臂間冒出腦袋,誰知女孩再次摟住他的後頸,他差點碰到她的嘴唇。
“知知……”
陸知夏笑了笑,含著一汪春水的眼眸裡帶著點火星子:“嗯,我在。”
少年的心跳加速,長睫輕顫著,耳尖紅得發燙,“太晚了,我要回房間睡覺了。”
陸知夏搖搖頭,驀地抓住他的手,放在滾燙的頰側輕撫。
“哥哥,我喜……”
宋沂辰想聽清她要說什麼,幾乎快貼到微張的唇瓣上。
“知知,你說什麼?”
女孩感覺他唇間的熱氣撲灑到唇齒間,嚥了咽喉,無法說出最後的兩個字。
她拉過他的手臂,雙唇快貼吻到他的唇線時,睏意來襲,頭一偏,瞬間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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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最後一天,陸知夏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她完全不記得昨晚和宋沂辰發生了什麼,除了有點頭疼以外,一切都挺正常。
女孩爬坐起來,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發現宋予朵發了十幾條語音訊息。
陸知夏嘀咕了一句,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邊下床穿衣,一邊戴上耳機點開語音。
“夏夏,我和阿辰的爸爸重新在一起了。對不起,我想有必要把這件事先告訴你。”
“十六年前,我和他父親相戀,大學畢業後就領了結婚證。”
“可誰知,宋寅生因為父母希望他與卓耀集團聯姻,不僅不敢把我帶回家和他爸媽見麵,還想讓我先瞞著這件事。”
“但我當時已經懷孕了,我很生氣,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後一走了之,還提出了要和他分手。”
“那時候宋氏集團遭遇危機,宋寅生忙得焦頭爛額,幾年來派人找過我無數次,但都被我成功逃脫了。”
“後來我帶著阿辰輾轉了幾個城市,最後回到京城才定居下來……”
“夏夏,我知道你是阿辰最信賴和最親近的人,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希望你能站在他的角度上為他認真地考慮。”
陸知夏走到靜謐的庭院裡。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傾瀉灑落,青石板小路兩旁是盛開的繡球花和鬱鬱蔥蔥的槐樹,她時常會坐在大樹下的那張石桌旁和宋沂辰下棋。
可是現在該怎麼辦?
哥哥或許要離開這個家了,她卻無法再緊緊地抓住他!
忙碌了大半天的少年剛剛從廚房裡端著一盤記憶中混入了甜潤和獨特酥脆口味的家鄉蔥油餅走出來。
女孩的耳畔邊再次響起宋予朵清靈而哽咽的嗓音。
“他父親從來都沒想過要拋棄他,這麼多年以來,他偷偷的來看過阿辰無數次,直到我去年去申城把錢還給他的時候。”
“宋寅生說,‘朵兒,我求求你和孩子回來吧,人生還有多少個十六年呢?我們已經分彆了太久太久,我真的想為你們母子倆彌補這麼多年以來的辛酸和苦楚。’”
“從今天起,就讓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為阿辰遮風擋雨,撐起一片天吧!”
聽完語音,陸知夏的眸子裡含著淚水,頭也不回地跑到房間去,“啪”地一下關上房門,大哭起來。
“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我不想,我纔不想說呢!我為什麼要幫你傳話?為什麼!”
宋沂辰把餐盤放在櫥櫃的台麵上,轉身去東廂房敲她的房門。
少年的嗓音低沉喑啞:“知知……你怎麼了?”
“你開開門好不好?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才能幫你排憂解難啊……”
陸知夏哭累了,擡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房門的方向,杏眸折下一縷碎芒:“宋沂辰,這都怪你……”
宋沂辰擰開門把手,他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擦掉她臉頰上的淚痕,俊俏的眼尾垂耷著:“對不起,都怪我不好。”
“這一切都怪我……”
女孩撇著嘴,輕軟的聲線像一陣清風拂過他的心坎兒,“傻瓜,你都不知道我為什麼哭,這怎麼能怪你呢?”
少年趴在她身旁,擡起細密的長睫。
“不管你是因為什麼而傷心落淚,都是因為我沒有好好地照顧你,所以自然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