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甜梅 告彆
告彆
告彆
陸知夏沒想到她已經猜到了前因後果,清淩淩的目光變得愈發柔軟。
她眨了眨杏眸,“惜苒,其實我一直都有一個疑惑,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孟言澈眼神微滯,瞳底晦暗不明,向後退到牆邊。
顧惜苒的神色有幾分慌亂,頓了頓說:“嗯,不過我知道他喜歡你。”
陸知夏愣住了,斂眸看著她,唇間的笑意漸漸收攏。
顧惜苒繼續說:“但是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把他當做朋友看待,無論是上初中的時候為他翻牆去買退燒藥,還是現在即便和他的關係變成這樣,你都幫他把其他科目的筆記謄寫了一份放在他的課桌裡。”
孟言澈垂下眸光,放在褲兜裡的手心沁出汗漬,眉眼間又泛光亮。
其實他在學習上多多少少有些自負,這可能和他優越的家境有一定的關心。
至少他從未在學業和生活上擔憂過什麼,其他同學們所沒有的優勝條件,他全都有。
而且他和知夏快要參加選拔賽了,但她依然做好了充足的計劃,為自己鋪下絕不會出錯的後路時,也順手幫他把筆記摘抄了一份。
可是他不明白從來都不會將情緒外露的顧惜苒為什麼會喜歡他。
他不喜歡過分安靜的女孩子,這與家世、外貌和品性無關。
因為他隻是單純的欣賞不被世俗所束縛、每一天都能活出新鮮和自我的那個少女。
總而言之,他會一直等知夏。
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五年、七年,他都希望她有一天能夠多看他一眼。
陸知夏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顧惜苒。
她把手放在女生的肩頭,長睫垂下來,發自內心地說:“彆這樣,言言雖然偶爾有些傲慢又不可理喻,但他的本性是善良的。”
“你是一個好女孩,值得被好男孩喜歡。”
孟言澈沒有繼續待在這裡的理由了。
他轉身離開教室,連書包也不想拿。
如果在這種時候出現的話,隻會讓顧惜苒更難堪,還是等晚自習的時候再來趕作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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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沂辰下了公交車,在自家的衚衕口看到一輛精緻奢華的豪車。
“嗯?哪個逗比把幻影停在這兒?”
“前麵就是人來人往的菜市場,難不成他開著勞斯萊斯來買板藍根?”
他沒想太多,轉身朝家門口的方向走去。
這時,褲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
少年低著頭,唇邊綻開一抹笑意,滑開接聽。
“喂?知知,你到哪兒了?”
不遠處,一道陌生的聲音掠過耳畔,像是在喚他的名字。
“阿辰——”
電話那頭,陸知夏已經在操場上跑了一圈,這會兒正氣喘籲籲地走到公交站台。
“哥哥,我很快就能到家了,等我哦!”
宋沂辰漆眸沉斂,最終沒能回答她。
在對方結束通話電話的一刹那,他擡眸和漸漸走近的男人對上目光。
宋寅生的嗓音有些微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我們回家吧。”
“我已經去陸先生的家中拜訪過,鐘實幫你整理好了所有的行李。”
“你進去和叔叔、阿姨道個彆,我讓秘書訂了一點半的機票。”
宋沂辰感覺自己的命運即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在危險降臨之前轉身就跑,但還沒跑多遠,被突然出現在巷子口的四名保鏢攔住去路。
少年看了三年未見的鐘實一眼,十分警覺地回頭看向從未出現過的豪門父親。
“我為什麼要和你走?”
“你捫心自問,你有養育或是來看過我一次嗎?”
他的眸子裡映著淚痕,泠泠聲線就像被鋒利的刀刃殘忍割裂,哽嚥了片刻,仍舊假裝若無其事。
宋沂辰頗有些自嘲地看著他,倏爾啞然失笑,“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嗎?”
宋寅生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吐出。
他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下意識地說:“兒子,我們先進去再說。”
“你媽也來了,她正在和閨蜜告彆。”
少年用力地拉開他的手,目光深凝,“你不要這麼喊我,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
宋寅生無奈地鬆開他,向他解釋道:“是,當初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竭力挽留了朵兒,也不會讓她懷著身孕四處奔波,甚至在你出生的時候也沒能守候在你們身邊。”
“對不起,你原諒爸爸吧。我會儘力去彌補對你和你母親造成的傷害和無法挽回的寶貴時光。”
宋沂辰紅著眼瞪他,不願將就,也不肯原諒他。
他勾唇笑著,狹長的眼尾儘顯冷嘲熱諷之意,“你想怎麼彌補?”
“又故技重施給我們一百萬還是一千萬?是不是在你的眼裡,什麼都能用錢來解決?”
陸承明聽到門口的動靜,不由推開大門,看到第一次相見的父子倆正在吵架。
他歎了一口氣,將大門虛掩上,麵容溫和地勸慰道:“阿辰,你彆生氣。”
“你爸爸剛才已經和我們解釋過了,其實這都是一場誤會。”
“來,大家也彆站在門口了,進來坐下再說。”
宋寅生和宋沂辰對視了一眼。
男人麵露難色,少年眸色冷峻。
他們倆同時邁開右腿,一起走進庭院。
宋予朵已經站在玄關那兒等他們了。
葉筱坐在餐桌前寫下宋沂辰喜歡吃的菜和平日裡需要注意的飲食習慣。
少年看向憂心忡忡的母親,心中一哽,艱難地開口:“媽,您執意要帶我回申城嗎?”
宋予朵走上前握著他的手,眸中含著淚光,有些為難地說:“阿辰,你就聽你爸的話吧,我們回家再細說。”
宋沂辰喉間哽咽,淚水都快奪眶而出,垂下眼眸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否願意去呢?”
宋寅生知道他不願意走,終究還是狠下心,反問他:“申城纔是你的家,難道你打算一直在這裡麻煩你的陸叔叔和葉阿姨嗎?”
陸承明都快看不下去了,心裡拔涼的同時,還是忍著分彆之痛出聲勸他:“其實我們也捨不得讓你走,沒關係,我和阿姨以後有機會再帶夏夏去申城見你。”
“孩子,相信我,現在的分彆隻是暫時的。”
宋沂辰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知知。
他不敢去想。
如果他不在的話,知知麵對著那個他曾經住過的房間會變得如何?
少年不願腦海中的情景變為事實。
他咬了咬舌尖,懇求母親:“我在京城讀大學不行嗎?媽,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去申城!”
葉筱把寫好的整整三頁紙交給宋予朵。
她走到宋沂辰的身旁,眼神有些落寞,抿起唇角,勸慰道:“阿辰,你始終都要回家的,當然,這裡也是你的家。”
“等你長大後,有一天回到京城來看我們,阿姨也會感到很寬慰。”
“你明年就長大成人了,要好好聽話,不要讓父母再為你的事而操心。”
宋予朵再次握住他的手,說出他必須要回去的實情。
“你的爺爺和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你還是回去見見他們吧。”
“畢竟我一走就是十五年,他們想你想得頭發都變得花白了。”
“特彆是你奶奶,她日盼夜盼,就是盼著你能回家。”
少年的心坎兒像是被羽毛劃過,腦子裡有一刹那空白,溫暖而柔軟,最後一點點地消融。
他也退了一步,“那我和你回去見他們一麵,然後我再回來。”
宋寅生神色一僵,立刻打消了他的念頭:“不行,我已經答應過你奶奶,務必要把你帶回去。”
宋沂辰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雙拳緊攥著,“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要直接把我綁走嗎?”
宋予朵看到父子倆劍拔弩張,耳廓裡突突亂跳,沉聲想緩和氣氛:“阿辰,你冷靜一點,你爸不是這個意思。”
宋寅生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真的會把他直接帶到車上去。
因為兒子和他的脾氣一樣執拗,如果實在無法用語言溝通的話,隻能出此下策。
少年也猜到了他會動用這種極端的手段,愣了一秒,斬釘截鐵地說:“媽,我今天不會和你回去。”
宋寅生聽到這句話瞬間來了火氣,一刻也不想多等了,擡手示意鐘實把他帶到車上去。
宋沂辰一時間被四個魁梧的保鏢團團圍困住。
雖然他的力氣很大,身形也十分敏捷,但他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在這種陷入被動的情況下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隻能眼睜睜的被父親強行帶回申城。
鐘實低下頭,毫不猶疑地說:“少爺,對不住了。”
少年身上的書包被他搶走了,瞬間被另外兩人鉗住。
“放開,你放開我,快把書包還給我!”
鐘實將書包大致檢查了一遍,並未發現他的手機,不動聲色的和手下對了一個眼神。
他低聲說道:“他的手機在褲兜裡。”
宋沂辰警惕地看著他,雙眸戾氣橫生,在他走過來搜身之前,用力地掙脫擒著他的兩人,拔腿朝房間的方向跑去。
宋予朵心疼極了,但又迫於無奈,眼睫止不住地顫抖,不知該怎麼和他說,才能讓他放下心中的芥蒂,帶他回家。
宋寅生眸色凜然,冷聲說道:“快去追,彆讓他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