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甜梅 打賭
打賭
打賭
十分鐘後,陸知夏和宋沂辰來到一樓客廳。
宋老太太和宋老爺子坐在前方的主位,宋予朵夫婦坐在一側,陸知夏和宋沂辰坐在正中間接受考察。
宋寅生微微側眸,侃然正色地看著兒子,刻意清了清嗓子。
宋沂辰斂去所有的情緒,迎上他的目光,緩緩開口:“爸,我和知知真的什麼也沒發生,昨晚看完電影太晚了,後來我們睡著了。”
“至於那一袋東西,是我和朋友之間打了一個賭,但是我輸了,作為懲罰,所以才買了這麼多……您放心,我回頭就把它們全部處理掉,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宋寅生聽完他的話,唇角抽了抽,神色冷凝,“你是有多無聊才會去和朋友打賭?我和你奶奶為你安排了這麼多名師,你是覺得自己的時間太過充裕,還是你把往日的禮儀和素養都忘得一乾二淨,又想像從前那樣繼續做一個混不吝?”
陸知夏想開口為哥哥辯解,但是宋寅生正在氣頭上,她如果冒然出聲,沒準還會弄巧成拙,越幫越亂。
宋沂辰擡起清淩的下頜線,冷白指骨微蜷,“昨晚是跨年夜,這個月就要放寒假了,所以我想陪知知多待會兒,我們知道孰輕孰重,絕不會耽誤學業,這一點我可以向您保證。”
宋老太太揉了揉眉心,皺起眉頭盯著陸知夏,“小姑娘,你就是我們家阿辰的小青梅吧?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父母具體是乾什麼工作的?”
宋沂辰聽到奶奶像是調查戶口似的。
他正準備出聲打斷她,陸知夏非常乖巧地笑了笑,伸手拉住了哥哥的衣角。
“爺爺奶奶,你們好!我叫陸知夏,今年十八歲,父親在市審計局主要負責責任審計,母親是京大醫院的婦產科醫生。”
宋老太太早在三年前就派人查過她們家的身份背景,雖然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她並不打算讓自己的孫子再走她兒子的老路。
這也是她當初不同意宋寅生讓宋予朵進門的原因,可是兒大不由娘,她嘴皮子都說破了,宋寅生始終都沒有放棄過他的妻兒。
宋老爺子的想法很直接,與其替兒孫去安排門當戶對的姻親,倒不如讓他們自己去爭取。
更何況他早就知道陸知夏考上了京大少年班,隻是因為她放不下阿辰,所以才重新選擇高考。
阿辰的成績在學校處於中上遊,而她是少女天才,換一個層麵去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阿辰能夠因此結下善緣,從而得到她的鼎力相助,也算是收獲了善果。
今日一見,他更是眼前一亮,又看了她一眼。
宋予朵很清楚婆婆想問什麼,她是過來人,理應在這種時候挑明立場,但又不能過於偏袒。
她斂了斂眸,開口道:“夏夏,我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隻是阿辰總是把朋友放在第一位,下次他再敢帶著你胡鬨,你就直接打電話給我,讓我來罵他!”
宋沂辰聽出了一絲貓膩,他擡眸看向母親,沉吟片刻,驀地挺直了背脊,將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
“媽,我沒有胡鬨,以後也不會胡鬨,這關係到我和知知的未來,我再也不會讓你們為我擔心了。”
陸知夏見氣氛稍緩和了一些,彎下眉梢化解矛盾:“是啊,阿姨、叔叔,這件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畢竟我和哥哥還是學生,應當以學業為重,就算是我們今後踏入職場,成為了一個對社會真正有用的人,也不該如此冒昧,讓長輩們為我們擔憂。”
宋寅生聽到這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普洱茶,不動聲色地問:“你們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陸知夏愣了愣,想坦白承認,但是話到嘴邊,又哽了哽,唇線輕抿。
宋沂辰握了一下她的手,唇角勾起一抹灼然的笑意:“爸,我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
女孩的長睫顫了顫,默默地低下頭。
宋寅生淡淡地看向她,宋老爺子也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宋老太太的眉心皺得更緊,“不行,你們必須分開。”
宋沂辰聽到這句話,蹙著眉頭立刻反駁:“奶奶,我不能和知知分開!”
陸知夏睜大了雙眸,一句話堵在嗓子裡,細密的睫毛都跟著緊澀的呼吸在發顫。
宋予朵沉默片刻,下意識地問:“阿辰,你想好了嗎?你確定以後也會像今天一樣這麼堅持?”
宋沂辰必須在家人的麵前表明自己的立場,他點點頭,眸色真摯而誠懇。
“我想得很清楚,我答應你們不會再犯渾,現在好好學習,今後努力工作,絕不會辜負你們對我的期望和等了我這麼久的女孩。”
宋老爺子一直都沒開口發話,他想了想,把話題又繞回到正主的頭上,開門見山:“好了,都彆吵了。”
“小姑娘,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你為什麼寧願放棄京大少年班的錄取通知書,也要到申城來見阿辰?”
陸知夏思忖了一會兒,很認真地說:“因為我相信自己的實力,我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再爬起來。當初我想確定哥哥對我的心意,先前的所有努力也並沒有白費,等完成所有的學業後,我會重返京城,再次重拾自己的夢想,持之以恒,力爭上遊。”
宋老爺子很滿意她的態度,笑了笑,沒再問話。
宋予朵剛才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她見時機差不多了,招呼李嬸過來換了一壺新茶。
客廳裡一時變得異常安靜,所有的喧囂都暫時告一段落。
宋沂辰悄悄地看向知知,眸中皆是藏不住的愛意,朝她笑了笑。
陸知夏抿了抿唇,她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時,滿眼噙著笑意。
宋寅生還在思考兒子剛才說的話,他側頭說道:“你說你和朋友打賭輸了才會接受懲罰,那你現在打電話問問他,我想知道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
宋沂辰愣了一下,陸知夏也沒想到宋寅生會找人證來當麵對質。
宋老太太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她實在不能接受好不容易“走上正軌”的寶貝孫子會買這麼多的計生用品。
他纔多大啊,肯定是有人在一旁蠱惑他,才讓他一時鬼迷心竅差點鑄成大錯!
她的目光從女孩披在肩上微卷的長發上掠過,不客氣地說:“阿辰,你就當著你爸媽的麵打電話吧,隻要你的朋友肯承認,這件事就翻篇了。”
其實宋沂辰剛才編這個理由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孟言澈向他透露知知去超市買了小禮物,他也不會靈光一閃說出這個看似漏洞百出的藉口。
他尷尬地笑了笑,從褲兜裡拿出手機,撥通了孟言澈的手機號,然後開啟外放。
等待了驚心動魄的十五秒鐘,孟言澈接通了電話。
“喂?什麼事?”
陸知夏聽到孟言澈的聲音,瞬時看向哥哥,她還以為他準備打給夏商禹,沒想到浪仔會聯係孟言澈!
宋沂辰“嗬嗬”乾笑了兩聲,他也不敢肯定情敵會不會幫他,十分熟稔地說:“言澈,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在周莊旅行時打的賭嗎?”
孟言澈昨晚就回京城了,他不知道宋沂辰在抽什麼風,也故作雲淡風輕地笑了笑:“記得啊,你說你賭輸了就自覺接受懲罰。”
陸知夏難以置信地看著哥哥,原來他們倆真的打賭了啊,那他們的賭注是什麼?
宋沂辰淡然自若地看向父親和奶奶,宋寅生斂眸看他,示意他繼續問下去。
他的心跳都開始加速了,依舊鎮定地說:“我已經輸了,現在打電話就是要告訴你,知知放寒假後過兩天就會回京城,你和商禹他們不用等她,我親自送她去機場。”
孟言澈忍不住笑起來,手中的筆轉得飛快,倚靠在電腦椅上慢悠悠地轉了一圈,“我早說過知夏不會答應你,好了,下次見麵再聊,我還有事,掛了。”
宋沂辰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把手機放回兜裡,擡睫看向父親。
宋寅生從他打電話的時候就在觀察他,並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宋老太太也徹底放心了,年輕人有他們的話題要聊,她也懶得去管他們賭的是什麼了。
宋予朵見事情告一段落,沉下眸子,笑著打圓場:“既然阿辰的朋友已經說清楚了,爸、媽,我和老公送你們去機場吧,昨晚因雨雪天氣錯過了航班,今天天朗氣清,正好可以趕上嶼白和雨晞的生日宴會。”
溫嶼白和溫雨晞是一對龍鳳胎,也是宋沂辰的表哥和“表姐”,他們的母親是陵城溫氏集團的董事長溫晏,宋沂辰上次在婚禮上並沒有看到溫晏的丈夫,他對於這些豪門秘聞也沒多大興趣。
宋老太太安心地點點頭:“嗯,我們走吧。”
她看向一臉無恙的宋沂辰,叮囑道:“阿辰,你今天彆和同學們玩得太晚,早點送你朋友回去,明天和後天還要學習家庭課程。”
她這句話一語雙關,既把陸知夏當做他的普通朋友來對待,同時暗示他在天黑之前必須回家,不許他再流連“溫柔鄉”,失了分寸,忘記了自己是集團繼承人的重要身份。
宋沂辰勾了勾唇角,他斂去眸中痕跡,走上前扶著她的手,把寶貝乖孫的形象演繹得惟妙惟肖。
“我知道了,奶奶,您和爺爺快點出發吧,姑姑和表哥他們還等著你們呢。”
陸知夏也不好再多待,她沒管宋老太太對她“特彆關注”的眼神,緊跟在哥哥身後,送長輩們出去。
走到玄關的大門時,宋寅生頓住步伐,沉下目光看向兒子。
“你以後彆閒著沒事乾,打這種賭,還有那些東西都趕緊處理掉,下次再讓我發現你乾些不正經的事,你以後也彆想和我提回京發展的條件了!”
宋沂辰怔然片刻,漆深的瞳眸染上一層墨意。
他原本以為父親沒有考慮過這件事,但是他現在主動提及此事,就證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不能回京城發展。
宋予朵和陸知夏說了幾句貼心話,女孩目送她的身影離開,回頭看向哥哥。
“浪仔,你和孟言澈到底賭了什麼?”
宋沂辰正想和她解釋,褲兜裡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孟言澈打來的。
“喂?你剛才怎麼想到要幫我圓謊?”
圓謊?
難不成他們剛才互相配合演了一出戲?
陸知夏疑惑地看著他,宋沂辰開啟了外音。
他笑了笑,牽著知知的手走到餐桌前坐下。
“朋友,你現在又打過來,是不是準備讓我付出應有的代價?”
孟言澈冷嗤一聲,靠在椅背上翻了幾頁書,“我是這種人嗎?你到底又乾了什麼壞事?居然想到讓我來幫你解圍?”
陸知夏按捺不住好奇心,湊到哥哥身旁問:“意思是你們倆根本就沒有打賭嗎?”
少女柔軟的發絲貼合在寬闊的肩線上,宋沂辰微微側眸,灼然的目光落在澄澈、靈動的杏眸上。
目光一瞬交織,湮沒在昨夜的炙熱在這一刻交纏在一起,男生將她籠罩在明淨的櫥窗邊,忍不住把她緊縛在懷中。
陸知夏揚起小臉讓他親了一下,雙臂勾住他的脖頸。
宋沂辰啞著嗓音說:“嗯,幸好他的反應夠快,如果我不這樣說,根本就沒法逃過一劫。”
孟言澈全然不知對方正緊緊地抱在一起,隨時都有可能會過分沉墮,輕易淪陷。
他驚詫地問:“你把知夏帶到你家去了?嘶——你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早知道我剛才就直接拆穿你,讓你爸拿藤條把你狠狠地抽一頓!”
宋沂辰也覺得自己挺幸運的,握在手中的手機“嘟嘟”響了幾聲,他看了一眼螢幕,一邊摟著女孩,一邊感謝他,“行啦,我改天請你吃飯,商禹的電話打進來了,再見。”
再-見?!
孟言澈被他結束通話了電話,妹妹正好抱著新買的佩奇和喬治“叮叮當當”地跑到他的房間。
小女孩朝他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笑容爛漫:“哥哥哥哥,你喜歡佩奇還是喬治,我把弟弟喬治送給你好不好?”
孟言澈正愁沒地方出氣,接過她手中的喬治後,把玩偶放在桌上抽了兩下,一時竟失了溫文爾雅的風度,也忘了要掩蓋至情至性的率直。
“叫你掛我電話!叫你搶走知夏!”
小女孩看到哥哥打喬治的屁股,眼眶裡頓時蓄滿了淚水,“哇”地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跑:“爸爸、爸爸,哥哥他又打我了,你快抽他的屁股!”
孟言澈看到她一溜煙跑出去了,嘴角抽了一下,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關門落鎖,一氣嗬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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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宋沂辰開車帶陸知夏和夏商禹、顧惜苒在中式餐廳聚會。
夏商禹饒有興致地開了一瓶酒,他起身給宋沂辰滿上。
“來,阿浪,我們今晚不醉不歸,高中畢業那會兒就想和你喝酒來著,可惜你不在,今天可不許再推脫了啊!”
宋沂辰笑了笑,把酒杯放到一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好意思,我答應過知知,以後不會再喝酒了,今日以茶代酒,你們隨意。”
陸知夏當初不許他喝酒,是因為他那時還小,現在已經長大了,沒想到哥哥真的不打算再飲酒了。
她端起他的酒杯,小酌一口,“浪仔,偶爾喝一杯也行,但是你待會兒還得開車,今天確實不能喝酒。”
顧惜苒彎起唇角,端起茶杯和他們碰了碰,“沒關係,朋友之間喝什麼都一樣,最重要的是舒心和愜意。”
夏商禹接過話茬:“阿浪,你不要告訴我,你以後上班了還不喝酒,那也不現實啊!更何況你的身份特殊,沒有好酒量肯定是不行的。”
宋沂辰對此並不擔心,眼眸一挑,“那也不一定,我實習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和同事在一起,即便是下班後有聚餐,我也可以選擇不喝酒,如果要見客戶的話,可能會逃不脫。”
他看向沒發話的女孩,握住她的手說:“知知,你放心,如果一定逃不掉的話,我會事先向你報備,而且一定不會喝醉的!”
夏商禹看到他連這種小事都要向女朋友報備,不滿意地皺眉,“等等,我說阿浪啊,你還沒和知夏成為一家人呢,怎麼就先把自己給賣了?而且我們幾個肯定是要回京城的,難不成你也要跟著知夏一起回京?”
陸知夏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她遲早得麵對,即便是想逃,也得再走一遭。
宋沂辰撩起眸子,視線在好友和知知麵前梭巡一番,“為什麼不能?我已經在為這個打算積極的準備了,假以時日,我想我可以說服父親,讓我回京城發展。”
陸知夏掩下眸中的擔憂,柔唇勾起一抹笑弧:“我今天看到你奶奶對你寄予的厚望深重,叔叔應該沒那麼容易放你回來。”
顧惜苒驚訝地問:“你們已經見過長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