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尾乞憐的丈夫們 第 4 章
阿洛起初沒有這樣的計劃,這源自他的意外發現,這名叫阿簡的人類女性與人類王子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
他自己現在被人類挾持住,如果他再將這名女性挾持,是不是可以一換一。
雖然他們龍族已經化形,但思維遠不如人類謹慎和精明。
他沒有仔細推敲這臨時做的決定是否可行,阿洛也不屑推論,行不行都得做過才知道,一直想永遠得不出真正的結論。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裴簡看著室內一個個驚惶失措的麵孔,在心裡罵道:蠢豬!
明知龍族是不可控因素,竟用這樣可笑又單純的方式與其拉近關係!
蠢!
實在是太蠢了!
澤一站在哄鬨人群的最前方,提心吊膽地看著橫在裴簡脖頸間的匕首。
他向著阿洛語氣平緩,甚至有幾分討好,“請你彆衝動,任何事情都能商量這樣用我換那位小姐可以嗎?”
“殿下!”身後的侍衛慌忙攔住澤一。
澤一煩躁地示意身後人保持安靜。
他好心替阿洛分析換人的優勢,“你完全可以同意,我是這個國家的王子,我比她更有價值。”
阿洛對他進行了一番打量,又垂眸看了看身前不及他肩高正極力忍住顫動的裴簡,“不,不行。”
人類女性要比男性好拿捏很多。
特彆是像阿簡這樣的貴族女性,如同一張沾了水的紙,脆弱不堪,稍稍用力就能弄死。
“好好好,”澤一緊張兮兮地盯著裴簡,“那你說,你想做什麼?”
“給我把鐐銬開啟。”
“不行!”大臣們異口同聲道。
之所以能讓阿洛參與此次舞會,不僅是因為他身邊一直有人在監視,最重要的是他手腕上的鐐銬。
這鐐銬用特殊材質打造而成,隻要將它戴在龍族手腕上,龍族就隻能保持人形。
顯然,澤一也知道鐐銬的重要性。
“除了這個,你可以換彆的,我們可以重新談關於領土的劃分問題,”他丟擲誘人條件,“我們都可以談。”
與此同時,加爾等二人被侍衛看管起來。
他們在來之前被迫喝過一杯黑乎乎的水,這種水的用處是能讓他們保持一個月的人形,從根源上斬斷令人心驚肉跳的威脅。
“阿簡,”阿洛十分惡趣味地在她耳邊‘商量’,“你覺得我該怎麼辦呢?”
但他沒等裴簡回答,他也不需要裴簡的回答,“給我準備一匹馬。”
“殿下,不能將他放回去啊!”
澤一大手一揮,“給他馬。”
大臣欲哭無淚:“殿下!”
“隻要這鐐銬一天在他手上,他就一天過不安生,總有一天會回來找我們的。”
澤一想得很簡單。
而阿洛想得就更簡單了,他僅僅是受夠了這樣居人之下的日子,等他在外野幾天,興許會回來重新考量人類給出的條件。
比起身形和行動受到製約,他更接受不了失去自由,一舉一動都在人類的監視範圍內。
太憋屈了。
仆人牽來馬,阿洛抱著裴簡一躍上馬,飛馳而去。
裴簡就這麼被水靈靈帶走了,留下一臉懵的眾人和焦灼的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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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簸的馬背,裴簡似一粒豆子,在簸箕裡來回翻滾。
她需要用全身力氣抑製住想要嘔吐的衝動。
早知現在,當時就不該吃那麼多食物。
阿洛義無反顧地出了城。
城外是一座又一座連綿的山。
夜色暗淡。
阿洛選擇走僻靜的小路。
途中沒有驛站,而想要直接回龍族的城池最少要用不眠不休的三天時間,他們現在需要找一處能避風的地方休息一晚。
“你打算什麼時候放過我?”裴簡忍不住發問。
“誰說我要放過你了?”
“可澤一已經把馬給你了?”裴簡震驚,企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就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就算你把我放了,我也掀不起什麼浪花。”
係統:【這不是個好機會嗎?】
【我怕成為他飽腹的食物。】
阿洛下馬,伸手穿過裴簡的腋下,就這麼一提溜,把她從馬背上抱下來。
他一隻手牽著馬,另一隻手牢牢地拉著裴簡,自說自話道,“看樣子等會兒會下雨,得找個避雨的地方。”
裴簡不死心地跟著他。
“求求你把我放了吧,”她看著前方漆黑的叢林,枝條橫生,風一吹,似鬼魅般晃動。腳下是泥濘的土路,腐壞的落葉鋪了一地,踩上去很滑。
“放了?我為什麼要把你放了,你們人類囚禁我這麼久,彆妄想我輕易把你放了。”
冤有頭債有主啊!
這態度一看就是要把人類在他身上做的孽報複在自己身上。
裴簡的心裡有些發毛,她不清楚阿洛的報複手段,一顆心懸在半空,不上不下,砰砰砰跳個不停。
很快二人找到一處可以避風雨的洞xue。
阿洛輕而易舉地將橫在洞xue門口的一截樹乾撥開,命令道,“進去。”
裴簡腳步虛浮,踉蹌著走進去。
“咳咳咳咳咳。”
她掩唇咳個不停,洞xue裡全是灰,不僅有灰,還有野獸吃剩的骨架,淌了一地的血液早已經凝固,形成了一個褐色的詭異圖案。
阿洛輕車熟路地找來一堆乾枯的樹葉和乾燥的樹乾,接著用匕首磨了些木屑,做了一個簡易的工具,生了個火堆。
裴簡抱著腿,蜷縮在角落裡,呆滯地凝視著火焰。
【事情怎麼發展成這樣了?】
係統:【辛苦了。】
【命苦。】
她純白的禮裙已不能入眼,上麵沾著騎馬時飛濺的泥點子和剛才一路走來的泥巴。
裴簡暗自惋惜,她還挺喜歡這條裙子的。
阿洛邊往火堆裡添柴邊瞥了她一眼,指使她,“阿簡,再去找些乾樹枝來。”
裴簡聽著這稱呼彆扭得很,糾正他道,“我叫裴簡,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哦,原來你不姓阿。”
“當然了,哪有阿這個姓的。”
靜默
裴簡試圖挽救,“我的意思是人類沒有姓阿的。”
“行了,”阿洛不耐煩地招招手,揮蒼蠅似的,“去找吧,這你總會吧。”
裴簡忙不疊出了洞xue。
月黑風高。
東倒西歪的樹枝劃破了她的裙擺,裴簡當機立斷將礙事的裙擺撕了。
她捂著胸口,也不隻是胸口堵得慌,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但她隻有一雙手,沒多的手去捂。
隻能先捂捂這兒,然後換彆的地方,徹底走出阿洛的視線範圍,她纔敢大喘氣。
【阿洛,我聽這名字以為是個好相處的人,原來這麼有病。】
係統:【人不可貌名啊。】
裴簡沒膽子往遠處走更沒膽子逃走,順著洞xue沿路撿了些拇指粗細的枝乾,她用剛才撕下來的裙擺係成方便拎著的一捆,然後心驚膽戰地往回走。
走得很慢,非常慢。
內心強烈的恐懼牽動住她的雙腿,上半身似乎變成了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吃力地拖動著自己的下半身。
然而,即便她走得再慢,這條路終是有儘頭的。
裴簡看著前方,黑暗中唯一光明的地方,打了個寒戰,“走吧,”她小聲勸著自己,“任務而已,隻要完成就能回家了。”
“沒錯,隻要完成任務就能結束這一切了。”
“喂!”阿洛聽力極佳,“嘀嘀咕咕什麼呢?怎麼還不把東西拿進來。”
“哦,來了,”裴簡深吸一口氣,扯了個非常僵硬的微笑掛在臉上,如同一個雕刻失敗了的木偶,“我已經來了。”
她進去,繞過門口的殘骸,把枯枝放在火堆旁。
阿洛輕飄飄地看了眼裴簡變樣的裙子和劃傷的小腿,不置一詞。
兩人沉默地坐在地上,裴簡遠離得遠靠著洞壁,而阿洛就坐在火堆旁,躍動的火焰讓他想起那場屈辱的戰爭。
半夜。
裴簡一直沒睡著,她抱著自己的膝蓋,擡眸看了眼對麵的阿洛。
他已經睡熟了,能聽見他發出的平緩的呼吸聲。
突然,裴簡弓起背扶著洞壁往外走。
腳步淩亂急促。
直到她走到十來米遠的一棵樹下,她才毫無顧忌地吐了出來。
她甚至感覺自己要把幾個月前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吐完,胃就空了。
裴簡將頭靠在樹乾上,用手臂墊著,這一瞬間在她的腦海中閃過放棄的念頭。
係統關切道:【好些了嗎?】
【嗯,晚上吃得太撐,吐出來就好了。】
阿洛在裴簡出洞xue後就醒了。
久經戰場的人,會在睡覺時保持敏感的警惕。
他起初以為裴簡想趁此機會逃跑,他已經在腦子裡構思了無數個恐嚇她的方案。
令人失望的是,裴簡並沒有逃跑的心思,她僅僅是出去嘔吐而已。
可憐脆弱的人類女性。
事實上,他還什麼都沒做呢。
裴簡在原地緩了很久,從她站著,再到蹲著,最後是坐著。
到這份上,沒什麼可顧忌的了。
就算現在阿洛說要把她給吃掉,她也會好心提醒他從大腿開始吃,因為那裡最好吃。
之後,裴簡沒有再回到洞xue中,她自己一個人昏昏沉沉地坐在洞xue外的一個闊葉樹旁。
涼風習習,她反複搓揉著自己的大腿和小臂,以此讓自己能夠熱和些。
裴簡不知道自己後半夜究竟是睡熟了,還是直接昏了過去。
次日是被阿洛叫醒的。
他皺著眉,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裴簡,似是困惑為什麼人類能孱弱到這個地步。
阿洛沒等裴簡蹣跚著起身,而是直接動手將她抱起。
裴簡一聲驚呼,下意識摟住阿洛的脖頸,人也十分無力地坐在他的手臂上。
這是一個類似抱小孩的姿勢,裴簡沒想到自己這一把年紀還能重溫童年。
但她單憑和阿洛的一整晚接觸就知道,他這個大魔鬼可沒這麼好心,肯定是嫌棄她不省心!
“你看,我都這樣了,”裴簡有氣無力道,“不如就把我給放了吧。”
“想都彆想。”
“”
也不知道他在執著個什麼勁。
在馬背上時,裴簡靠著阿洛的胸口,他很暖,像一個巨型熱水袋。雖然腦子裡時時刻刻都有一根緊繃著的弦,這根弦不斷地警示著裴簡,然而,這一瞬間,強烈的睡眠**占了上風。
逐漸逐漸,裴簡睡了過去,並無意識地窩在阿洛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阿洛在騎馬途中感覺到胸口一沉,一低頭,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就這麼毫無防備地靠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