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麼忘記過往疼痛 001
醫院,沈秋笙捏著報告單,指尖冰涼。
“癌症晚期”四個字燙進她的瞳,心跳驟停後,是滅頂的恐懼。
她下意識撥出丈夫許臣舟的號碼,聽筒裡是他專屬的鈴聲。
她想聽聽他的聲音,哪怕隻是一句安慰。
“嘟——”
電話被掐斷。
她不死心,再撥。
可再一次被無情結束通話。
冰冷的忙音鑽進耳朵,也將她心底最後一絲溫度抽乾。
回到寂冷的彆墅,隻有保姆王媽迎上來。
“小姐,今天還要等許總回來再開飯嗎?”
王媽是從小照顧她的保姆,如今,恐怕也是這偌大彆墅裡唯一關心她的人了。
沈秋笙嗓音乾澀,“他今晚,還是沒有回來嗎?”
“許總他……”
王媽看著她蒼白的臉,欲言又止。
恰在此時,手機嗡嗡震動。
驟然亮起的螢幕上,一條娛樂新聞推送赫然占據了整個界麵。
照片上,許臣舟將他的貼身秘書溫晚擁在懷裡,側臉線條是她五年都未曾見過的柔和。
看到這張圖片,王媽眼瞳一顫,心疼地看向沈秋笙。
彆墅中陷入寂靜。
沈秋笙苦澀地彎起唇角,目光落在門邊那盞立燈上。
燈罩是暖黃色的,那是他們剛結婚時,許臣舟親手為她做的。
那時,他從身後緊擁她,唇畔繾綣地擦過她耳垂:
“笙笙,以後餘生,隻要這盞燈亮起,不論身在何處,我就會趕回來陪著你。”
可自從前兩年開始,許臣舟回家次數越來越少。
可如今,燈亮、燈滅,隻剩她一人。
“五年婚姻……”
她哽咽著,像在問一個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終究還是厭倦了嗎?”
身形猛地一晃,被王媽眼疾手快地扶住。
下一秒,喉間腥甜翻湧,一絲刺目的紅順著她蒼白的唇角蜿蜒而下。
王媽大驚失色:“哎呀小姐,怎麼這麼多血?可不要因為先生的事傷了身體……”
她顫抖著抹去血跡,強撐著站穩。
“王媽,我沒什麼大礙……先扶我回房間吧。”
她的態度堅決,王媽隻得忍住心中疑問。
看著她像往常一樣,在書房內處理病人的病曆,王媽滿心擔憂也隻能化作一聲歎息,掩門離去。
思索良久,王媽悄悄撥通了一個電話。
房間內,沈秋笙靠著工作麻痹自己,看完最後一本病曆,才將喉間那股腥甜吐出去。
腹部的劇痛令她再也承受不住,冷汗浸濕後背,她死死咬著嘴唇趴在桌子上。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猛地推開。
沈秋笙吃力抬起頭,眸色一怔。
一個月未見的許臣舟立在眼前,身形被逆光勾勒得愈發挺拔,也愈發冷硬。
“醫院說,你體檢結果不太好?”
沈秋笙指尖下意識蜷縮起來:“拿到報告後我給你打了電話,你當時……”
“又是你逼我回家的把戲吧?”許臣舟冷冷打斷。
一句話像針紮來,沈秋笙張了張嘴,喉嚨卻被血沫堵住。
許臣舟視線落在她手邊的病曆上,身形一頓。
看清名字鬆了口氣的同時,怒氣湧上心頭。
“沈秋笙,彆再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騙我回家,我沒空陪你演苦情戲。”
沈秋笙的心被狠狠刺穿。
望著眼前男人滿是冷漠不耐的神色,她啞聲道:“如果,我真的生病了呢。”
你是不是就不會這般冷漠?
是不是就會抽空留在家中陪她?
許臣舟俯下高大的身子,貼近她耳畔。
“沈大小姐不是海城第一聖醫嗎?生病了,自己治不好?”
刹那,沈秋笙心尖一顫。
可許臣舟依舊沒有放過她,長指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許太太這個身份,是我給你的。”
“你聽話,就能永遠拿著,但你要是鬨,我隨時能收回來給彆的女人。”
沈秋笙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正想開口,一道嬌媚的女聲在門口響起。
“許總,還沒好嗎?會議要開始了。”
溫晚身著職業小短裙站在門口,眼神挑釁般掠過沈秋笙慘白的臉。
許臣舟臉上的寒冰瞬間消融,鬆開沈秋笙。
“久等了寶貝,我馬上過去。”
他再沒看沈秋笙一眼,毫不留情地轉身,帶著溫晚離開。
房門敞開著,冷風灌了進來。
沈秋笙死死盯著兩人親密相攜的背影,手中的眼鏡“啪”地砸落在地,碎成兩半。
腹部的劇痛猶如被蟲蟻啃食,隨著劇烈的咳嗽,鮮血從她唇角溢位。
“小姐!”
王媽衝進來,看到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
她顫抖著為沈秋笙擦去血跡,愧疚地哭道:“小姐對不起,我隻是想讓先生回來看看您……”
沈秋笙看著被鮮血染紅的紙巾,淚光盈盈:“不是你的錯。”
“小姐……王媽求您了,咱們去醫院治療吧!”王媽淚眼婆娑,幾乎是在懇求。
沈秋笙卻固執地擺了擺手:“不必了,王媽,你先去休息吧。”
她扶著桌沿緩緩轉身,聽見王媽漸遠的腳步聲,緊繃的脊背才驟然垮下。
視線落在桌角的雙人照上,是兩人新婚那年除夕拍的。
那時,他暖著她的手一起看雪,笑得眉眼彎彎。
“笙笙,一想到要和你走到白頭,就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答應我,永遠彆離開我好嗎?”
可如今,美好的溫度早已隨著那場雪消融。
她將照片抱在懷裡,身體不受控製地癱坐在地,淚水顆顆砸落在上麵。
“許臣舟,你曾承諾的白頭,我們終究走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