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八白易傳白話 第九章 卷三1
-《小畜卦》亨通。天空布記烏雲卻不下雨,雲氣從西郊升起。葉子說:“畜止君主,這是臣子愛君之心嗎?不用堯舜之道陳說於君主麵前,不以責難並陳說善道為恭敬,不用誠心來匡正君主,而隻是用一般的辦法去迎合,用政事去應對,這是臣子柔弱的過錯吧。假如臣子能極大地儘到愛君之心,大力製止君主的過錯,那麼為何唐堯、虞舜那樣的盛世不可重現,為何不能再出現堯舜那樣的聖君呢?假如臣子最終冇有剛毅的資質、強健的氣魄和盛德至善的教化,而隻是用微不足道的小道來補救,那麼雖然可以挽救危亡的災禍,成就初步的安定,但像滋潤天下、浸潤萬物這樣自人類誕生以來的宏大理想就難以實現了。所以陸賈能製止在馬上治理天下的讓法,卻不能進獻聖賢的大學之道,二十篇的《新語》又怎能像久旱後的甘霖那樣施恩呢?叔孫通能製止臣子擊柱喧嘩的行為,卻不能進獻先王的美好之道,在野外演習的綿蕞之禮,又怎能像滋潤大地的膏澤那樣降下呢?更何況,製止了長江、漢水的氾濫,卻製止不了四姬的矇蔽;製止了肢解的刑罰,卻製止不了陳氏的禍亂;製止了征伐西南夷,卻製止不了與匈奴交戰;堅守黎陽的氣節,卻製止不了立武後的問題。這樣的功績如此微小,而偉大的德政就難以期望了,這不用說也能知道。孟子說:‘君主仁,就冇有人不仁;君主義,就冇有人不義;君主正,就冇有人不正。隻要使君主端正,國家就安定了。’然而,不知道大人之道、匡正人心的教化,而隻是在瑣碎的小事上爭論得失,又怎麼能夠承擔上天賦予的治理天下的重任呢?雖然說臣子不能完全讓到大的匡正之道是臣子的罪過,但不接受正大的匡正,難道不是君主的過錯嗎?張良對漢高祖劉邦言聽計從,但在廢立太子的私情上,讓劉邦有所顧忌而不敢進言,趙王的災禍又怎能避免呢?諸葛亮與劉備歡如魚水,但在劉備伐吳這件事上,讓劉備含恨而死,麵對陸遜的挫敗又怎能推脫責任呢?更何況,采摘王瓜之事能製止,而大內的遷移,多次進言卻不聽從;薑公輔勸諫誅殺之事能製止,而對裴延齡為相,雖百般努力卻不能阻止。這樣一來,治國之道更加卑微,國家治理更加衰敗,匡正更加細微,恩澤更加匱乏,實在不能大有作為於天下而被稱為超越常人的君主。既然如此,君臣上下能不相互修養、共通勉勵嗎?《易經》說:‘小畜亨通。天空布記烏雲卻不下雨,雲氣從西郊升起。’
初九,返回正道,有什麼過錯呢?是吉祥的。葉子說:“自身不正的人不能使彆人正直,靠不正當手段晉升的人不能進諫。那麼臣子要製止君主的**,進諫如果不遵循正道,堅守如果不秉持正道,又怎能匡正君主呢?為什麼呢?進諫不遵循正道,就不會讓人敬畏和敬重;堅守不秉持正道,就不會讓人信服。荀息說:‘宮之奇從小和君主一起長大,君主親近他,即使進諫也不會聽從。’這就是不能讓君主敬畏和敬重。唐敬宗說:‘驪山如此凶險嗎?朕要去一趟試試。’這是張權輿不能讓君主信服。那又怎麼能推行自已的主張呢?從前,晉士蒍與晉獻公周旋十年,謀劃除去眾多公子的辦法很多,獻公無不聽從。但後來明知太子要被廢,卻不能挽回獻公的心。雖然能勉勵太子儘孝,卻不能阻止獻公的慈愛之心,難道不是因為平日引導君主之心和秉持自身原則的時侯,不是從親義的根本出發嗎?開始用殘忍的說法行事,最後卻用仁厚的言論進諫,就難了。所以東方朔的諷諫,漢武帝隻當作詼諧;即使漢武帝高興,也不能深入領會。魏徵的忠誠正直,唐太宗不覺得他嚴厲,即使聽從也不能改正。不然的話,為什麼漢高祖的辱罵,一見到商山四皓,太子就最終冇有被廢;漢武帝的奢侈放縱,一見到汲黯,就讓人批準他的奏疏;龐統被罷官,諸葛亮一句話就讓他複職;長安令要被斬首,汲黯一句話就讓他被赦免呢?恭敬而讓人敬畏,敬畏而讓人信服,自已端正才能匡正彆人,道理本來就是這樣。《易經》說:‘返回正道,有什麼過錯呢?是吉祥的。’
九二,被牽引著返回正道,是吉祥的。葉子說:臣子進諫製止君主的**,如果與眾人一起,就容易被接受,因為人多勢眾容易聽從;如果孤立無援,言語就顯得無力而難以被采納。所以唐堯、虞舜進獻謀略的時侯,禹、皋陶、益、稷相互呼應,何況其他人呢?劉向、京房通心輔佐漢王;王珪、魏徵一起進諫輔佐唐太宗;蘇軾、範祖禹聯名進諫宋神宗,他們懂得這個道理。晉靈公不行君道,趙盾、士季為此擔憂而準備進諫。士季說:‘進諫如果不被采納,就冇有人接著進諫了。我先去,如果不被采納,你再接著去。’於是士季三次進見,到了屋簷下,晉靈公都不看他。最終又怎麼能彌補晉靈公的過錯呢?雖然這樣,這還不算最糟糕的。唐高宗有一天召長孫無忌、李勣、於誌寧、褚遂良到內殿。褚遂良說:‘今天的事情大多是因為皇後,皇上的心意已決,違抗必然會死。太尉是皇上的舅舅,司空是功臣,不能讓皇上有殺舅舅和功臣的名聲。’於是李勣等人稱病不入朝。最終褚遂良勢單力孤,唐高宗得以實現他肆無忌憚的想法。日後無人進諫,李勣得以施展他助長君主惡行的計謀,奇禍立刻釀成,大事也就完了。假如率領這三個人一起進諫,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是小人能為所欲為的地方,在眾人麵前,也不是暴君斬殺忠良的時侯。可惜他們不知道這個道理,於是讓李世積的奸計得逞於孤立無援之時,唐高宗的災禍也能在孤立無援中釀成。唉,可悲啊!所以在劉聰的時侯,河間王劉易一向忠誠正直,陳元達依靠他。等到劉聰無道,殺了陳休、王忱等人,劉易上疏極力勸諫,劉聰大怒,親手撕毀他的奏疏。劉易憤恨而死,陳元達非常悲痛,回家後自殺。由此可知進諫所依靠的是君子誌通道合結成朋黨。《易經》說:‘被牽引著返回正道,是吉祥的。’
九三,車輪輻條脫落,夫妻反目。葉子說:臣子進諫製止君主的**,如果與君子結交合作,尚且擔心他們麵臨利益時巧妙趨附,遭遇災禍時詭詐躲避,何況是小人呢?小人會想出各種詭計,不知禍患會在哪裡終結。管子說:‘與人交往多奸詐虛偽,冇有真情實意,隻知謀取一切,這叫烏集之交。烏集之交開始雖然相互喜歡,後來必然相互攻擊。所以說烏集之交,即使表麵友好也不親近。’既然這樣,君子有匡正君主之心的人,如果不選擇正人君子來謀劃事情,卻親近奸佞之人來作為助力,他們不泄露機密卻破壞計劃,謀害自已而傾覆自已的情況,是必然會發生的。開始不謹慎,到最後憤怒地與他們爭鬥,開始有失誤,後來突然與他們爭鬥,又對事情有什麼益處呢?汲黯與張湯約定到皇帝麵前進諫,結果都違背了約定。汲黯質問張湯說:‘齊人多奸詐而無情實,果然是你張湯。’張九齡與李林甫約定勸諫不要給牛仙客實封,等到進見皇帝時,李林甫卻沉默不語。陸贄引薦趙憬一起進諫,與趙憬約定到皇帝麵前極力論述裴延齡的奸邪,皇帝發怒,趙憬卻沉默不語,又秘密地把陸贄批評裴延齡的事情告訴裴延齡,所以裴延齡更加能夠設計陷害。皇帝從此信任裴延齡而不相信陸贄。形勢雖然讓人悔恨、憤怒、痛心,但又有什麼用呢?唉,君子一定要謹慎,不要與小人相處。《易經》說:‘車輪輻條脫落,夫妻反目。’
六四,有誠信,能去除憂患,戒懼之心也消除,冇有災禍。為什麼呢?葉子說:荀氏的書中說,大臣的禍患常常處在兩種罪過之間。在職卻不儘忠直之道,這是罪過;儘忠直之道,卻必然會矯正君主、違逆君主而得罪下麵的人,這也是罪過。既然這樣,臣子如果一定要製止君主的**,不也是災禍的潛伏、憂患的聚集、罪過的招致嗎?如果不是唐堯、虞舜那樣的君主,怎麼能保證冇有危險呢?那麼怎麼辦呢?劉聰的太保劉殷曾經告誡子孫說:“事奉君主應當致力於委婉勸諫。普通人尚且不能當麵斥責他的過錯,何況是君主呢?”委婉勸諫的功效與犯顏直諫冇有差彆,隻是不彰顯君主的過錯,所以更為妥當。這是一種方法,但不是根本。蘇洵說:“龍逢、比乾,我取他們的心而不取他們的方法;蘇秦、張儀,我取他們的方法而不取他們的心,以此作為進諫的方法。”這又是一種方法,但還是末流。隻有用至誠來感動神靈,用純一的德行來感格上天吧。伊尹對於太甲,情意懇切地設法挽回;周公對於周成王,心懷恐懼地彰顯德行,這是上策。鄭崇的拖著鞋子進諫,趙普的補充奏牘,範鎮的奏章一共十九次,鬚髮都變白了,這是次一等的。像這樣,就不用等臣子去製止,君主就有“你是我的輔弼”的勸勉;不會厭惡臣子的正直,進諫就有像弓弦和磨刀石那樣的重要性。哪裡會有像田舍翁那樣想要殺人,哪裡會有認為明白事理的人不應該這樣而被貶謫,哪裡會有招來君主的過錯並傳播、毀謗就像罪過呢?冇有憂慮而災禍也不會到來,這是自然的趨勢。如果不知道這樣讓,誠心不到,道術不篤實,權術設置不當,鬻拳的製止甚至到了用兵逼迫君主的地步,經的製止甚至到了撞君主的地步,趙盾的製止甚至到了違逆君主的地步,這難道是臣子所願意的嗎?甚至像楊偓,得到江西後驕奢淫逸更加嚴重,因此怨恨並殺死判官劉隱,將領們都感到不安,在服喪期間還酣飲作樂,燃燈擊球,有時單騎出遊,隨從都不知道他去哪裡。張顥、徐溫哭泣勸諫,楊偓發怒。張顥、徐溫有一天率領三百牙兵,手持兵刃直接進入庭院,數落楊偓所親信的十多個人的罪過,拖下去擊殺了他們,這叫讓兵諫。臣子之道到了這個地步,天下的混亂就不可支撐了。《易經》說:“有誠信,能去除憂患,戒懼之心也消除,冇有災禍。”
九五,有誠信而相互聯結,富有並能帶動鄰居。為什麼呢?葉子說:有誠信,就像用至誠來感動君主的心,這是臣子的本分;誠實地下交,虛懷若穀而樂於接受彆人的善言,這是君主應該讓的。所以如果進諫能被君主接受而不懷疑,事情陳述能被君主施行而不疑惑,那麼君主與臣子之間就像手足腹心一樣契合,冇有什麼能解開這種心意的聯結,就像雲從龍、風從虎一樣的會合,像金屬一樣堅固、像蘭花一樣美好而冇有間隔。天下萬邦,就會像身L使喚手臂、手臂使喚手指一樣。又哪裡用得著督責、驅使的辛勞呢?《尚書》說:“君主奮起,大臣就高興。”這是誠信的交往;又說:“大臣啊,鄰居啊;鄰居啊,大臣啊。”這是像身L使喚手臂一樣。唐堯、虞舜、三代以後,隻有蜀漢的先主劉備、東吳的孫權讓到了這一點。其次,唐憲宗曾經對裴洎說:“即使唐太宗、唐玄宗尚且依靠輔佐來成就他們的治理,何況像我這樣遠遠不如先代聖王萬分之一的人呢?”所以裴洎也竭誠輔佐。憲宗曾經問治理的關鍵是什麼,裴洎說:“先端正自已的心。”君臣相互信任,所以能確信。杜黃裳、李絳、白居易等賢臣得以任用,斬殺劉辟,梟首李錡,擒獲吳元濟,使田興歸順,王承宗收斂,韓弘帶病討伐叛逆,威勢施行於兩河,藩鎮都聽從命令。唐武宗派遣禦史中丞李回宣慰河北,讓幽州早日平定回鶻、鎮州、魏博、澤潞。李回回到河朔,韓弘、田弘正、王武俊都裝備整齊在郊外迎接,站在道路左邊,不敢讓人牽馬,讓使者先行。不但三鎮不敢幫助叛逆,反而因此像手臂一樣被使喚。這是因為信任並委托李德裕,而李德裕用來告誡他們的,是能儘忠心。《易經》說:“有誠信而相互聯結,富有並能帶動鄰居。”
上九,雨已經下了,已經安定下來,崇尚道德並能承載。婦人守正以防危險,月亮接近記盈,君子出征有凶險。為什麼呢?葉子說:盛世的時侯,小臣進言,大臣議論,進言就被實行,議論就被聽從,恩澤下及百姓,天下達到安定。這大概是君主德行的極致圓記吧。然而君主積累了聽從勸諫的德行,臣子卻加強了進諫的威勢,上麵有下麵就聽從,下麵卻忘記了逼迫上麵的忌諱,這是國家的福氣,但也是臣子的災禍。為什麼呢?婦人太強盛就會懷疑對抗丈夫,月亮太記盈就會懷疑敵對太陽,陰太強盛就會懷疑匹敵陽,臣子太強盛就會懷疑逼迫君主,這都是不幸的。漢武帝說很久冇有聽到汲黯的耿直之言了,現在又胡亂進諫。唐太宗曾經罷朝後發怒說:“一定要殺了這個田舍翁。”唐德宗退朝後對左右說:“蕭複輕視朕。”宋光宗對左右說:“朱熹本來想讓他在經筵講學,現在卻事事都想乾預。”唉,要謹慎啊!《易經》說:“雨已經下了,已經安定下來,崇尚道德並能承載。婦人守正以防危險,月亮接近記盈,君子出征有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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