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夢多 第14頁
他的語調有些懶散,和往常無異。
薑佳寧挪動下僵硬的雙腿,一步一步朝著他走過來。
酒杯滿上。
薑佳寧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像是那暴風雪夜被地平線分割的天和地。
她的手腕平穩的端著酒杯,在鄭經的頭上,酒杯倒扣下來,瑰麗的玫紅色酒液淋漓的傾瀉下來。
鄭經被淋了滿頭滿臉,眼神驚愕過後暴怒出狂烈怒火。
他暴怒起身,“你……”
一個字沒開口,他就動不了了。
碰擦一聲。
男人瞳底隱匿一股陰戾,手中玻璃杯在茶幾邊緣摔碎,碎裂的玻璃渣劃破他的手背,在麵板上留下一道妖冶的顏色,他修長手指捏著底托,抵在鄭經的側頸,向著大動脈壓。
“啊!”瞬間包廂內的尖叫聲亂成一片。
黑壓壓進來幾個人。
傅南弦隨後慢緩進來,笑的漫不經心,倚著門框站著,踩在木門上咯吱聲響,“大家都彆亂動,彆亂叫,這事兒傷了無關人等就不好了。”
幾個陪酒的女公關抱著頭縮在沙發後麵,鄭經帶的幾個保鏢都被給壓製住了。
也就是兩分鐘的過程。
鄭經看著卡在脖頸處的的玻璃碎片,尖端反射頭頂的燈光,現在渾身的血都是冷的。
他聽人說過薛凜安的發家史,也聽說過他的鐵血手腕,隻是口口相傳,越傳越邪乎,他就沒信過。
可現在……
脖頸處傳來一陣刺痛。
鄭經:“薛少,你想乾什麼,咱們有話好好說……”
他看這男人就像是來索命的閻羅,聲音是壓抑不住的抖。
薛凜安朝著薑佳寧輕挑了下顎,“你現在該求的不是我。”
薑佳寧麵上冰清如雪,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把散亂的鬢發掛在耳後,從牆邊搬了一把帶軟墊的沙發椅過來,坐在了桌旁,平視滿眼驚恐的鄭經,隨手拿過桌上的酒瓶,聲音溫淡輕描淡寫。
“就喝酒吧。”
同居
輕飄飄的四個字。
卻是叫鄭經幾乎喝死。
包廂內有十幾種酒,薑佳寧勾兌著倒給鄭經。
鄭經趴在衛生間的馬桶吐的昏天黑地,被人給架出來,漲紅著一張臉,眼神都已經失了焦慮。
有個人都看不下去了,沒忍住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你剛纔不也沒喝麼?”
薑佳寧正在調雞尾酒。
聞言,手中動作頓了一下。
她的神色沒變,貼著山茶花甲片的手指,輕巧將一片檸檬片疊在透明酒杯旁,推到茶幾另外一側。
淡藍色的雞尾酒,酒精味不濃。
和鄭經最初給她那杯,如出一轍。
她看向剛才說話那人。
“如果剛才被灌酒的人是你,你還會這麼大度麼?”
她的目光如水,在這樣混亂的環境下,奇異般的平和安寧。
以德報怨麼?
抱歉,那東西她沒有。
她的心早就黑了。
薛凜安的目光始終在她的身上,一瞬不移。
鄭經已經沒法自己喝了。
薛凜安手指間把玩著破碎的高腳酒杯底托,隨便指了一個縮在牆邊的陪酒女郎,“你過來喂鄭少。”
陪酒女跌跌爬爬的過來,手抖的幾乎端不住酒杯。
薛凜安又指了一個人,“你過來幫著卡住他的下巴。”
這人一個哆嗦,“怎麼,怎麼卡。”
薛凜安站了起來,“還要給你做個示範?”
他走至這保鏢麵前,一手用力卡住他的下顎,下顎骨脫位的瞬間,這人哀嚎出聲。
“你剛纔是怎麼動我的人的,現在來問我?用我教你?”
傅南弦聞言,眉稍挑了挑。
剛才就是這人掰著薑佳寧的下顎灌的酒。
他抵了下腮幫,轉了身,揮手朝著門外,“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沒什麼可看的。”
……
十分鐘後。
車上。
薛凜安拿著濕巾幫薑佳寧擦臉,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臉頰上的紅痕。
“你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一副可憐樣的?”
薑佳寧沒動作,就任憑男人拿著消毒濕巾給她擦臉擦手。
他擦的很細致,沿著麵板的肌理一遍遍擦。
“謝謝。”
薑佳寧看著他的眼睛,十分認真的說。
這一刻,她是真心誠意謝薛凜安的。
不是誰都有在絕境時候能看見絕地求生的曙光,她誠心感謝在她黑暗時候給予過幫助的人。
薛凜安把濕巾丟在一旁的車載垃圾桶裡,“就這兩個字?”
薑佳寧想了一下,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手臂搭在薛凜安的肩上,“我賭贏了。”
這話,分明就是在回應在走廊上,薛凜安的選擇。
薛凜安掐她的臉,“矯情。”
男人叫司機開車,薑佳寧從正在升起的車窗玻璃,看見了從正門口走出來的蘇嘉樹。
蘇嘉樹帶著鴨舌帽和黑色口罩,目送著載著薑佳寧的車開走。
……
蘇嘉樹的職位是在夜色做安保。
薑佳寧試圖和他交流,“去財會室吧?學學當個會計。”
蘇嘉樹拒絕:“不。”
他以前考數學都是個位數,讓他去對著那些數字,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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