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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法善:以道鎮唐,力挫西域異教 第4章 暗中追蹤,染指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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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的陽光斜斜切過長安的街巷,將青石板路曬得發燙。十字堂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再次推開時,阿羅憾的身影出現在門楣下——這次他換了身寶藍色的錦袍,金線繡的纏枝紋在陽光下流淌著光澤,腰間懸著塊羊脂玉佩,原先那身肅殺的黑袍被妥帖收起,連走路的姿態都放緩了幾分,活脫脫一個遊刃有餘的西域富商,與方纔在西街中那副陰鷙模樣判若兩人。

他站在巷口略一駐足,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周圍的茶攤、貨擔和來往行人,確認無人留意後,才邁開步子,朝著皇城方向走去。他的靴底踩著青石板,發出沉穩的篤篤聲,每一步的間距都幾乎相等,透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從容。

街角的槐樹後,葉法善輕輕碰了碰青禾的胳膊。青禾立刻會意,彎腰從藥簍裡撿起一株狗尾草,裝作研究草藥的樣子,眼角的餘光卻緊緊鎖著阿羅憾的背影。葉法善則手持拂塵,慢悠悠地扇著,拂塵的銀絲在風裡輕輕晃動,遮住了他眼底的銳利。兩人隔著兩條街的距離,像兩粒隨波逐流的沙,不緊不慢地綴在後麵。

路過西市的香料攤時,阿羅憾停下腳步,買了一小包安息香,付賬時與攤主閒聊了兩句,語氣親和,甚至還笑了笑——那笑容在葉法善看來,卻比十字堂裡的煞氣更讓人脊背發涼。青禾看得真切,悄悄拽了拽葉法善的道袍:“他好像在故意繞路?”

“是在試探。”葉法善低聲道,目光掃過香料攤周圍幾個看似閒散的路人——其中兩個挑著貨擔的漢子,眼神總往阿羅憾身上瞟,腳卻釘在原地不動;還有個賣花姑娘,花籃裡的花都蔫了,卻還在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手指無意識地敲著竹籃,節奏竟與阿羅憾的步頻重合。“他的尾巴不少,咱們再退遠些。”

兩人拐進一條岔路,葉法善從袖中摸出兩張黃符,指尖蘸了點清水,在符紙邊緣快速畫了個圈。符紙立刻泛起一層朦朧的白光,將兩人的身影裹在其中,從遠處看,就像被午後的熱氣蒸騰得有些模糊。這是他改良的“隱蹤符”,比尋常符紙多了層水汽結界,在日光下更難被察覺。

重新跟上時,阿羅憾已走出西市,拐進了一條栽滿垂柳的街。柳絲依依,拂過朱紅色的牆,牆內隱約傳來絲竹聲——這裡離皇城已不遠,沿街多是官員府邸,連空氣都比彆處清淨幾分。阿羅憾在一座掛著“聚賢樓”匾額的茶館前停了腳,抬頭看了眼二樓靠窗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葉法善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那窗邊坐著個身穿緋紅官服的中年人,頭戴獬豸冠,腰間玉帶鋥亮。官服的下擺繡著銀色的祥雲紋,袖口翻折處露出暗金色的襯裡——那是東宮詹事府的製式,品級至少是正五品。此刻那官員正朝阿羅憾招手,手指在茶桌上輕輕叩著,神情帶著幾分急切。

“青禾,你在樓下等著,留意周圍。”葉法善將一張“警戒符”塞給她,符紙捏在手裡會發熱,若有生人靠近三丈內便會燙得灼手,“我去去就回。”

青禾攥緊符紙,用力點頭。葉法善再捏了張“隱蹤符”往身上一拍,身形便如融入水中的墨,隻剩一道極淡的影子。他順著茶館外的廊柱繞到後門,踩著牆角的陰影悄無聲息地登上二樓。

二樓的客人不多,三三兩兩地散坐著,多是些穿著儒衫的文士,低聲談論著詩文。葉法善隱在一根雕花木柱後,柱子上纏著爬藤,正好遮住他的輪廓。離那官員的桌子不過兩丈遠,能清晰地聞到他杯裡的龍井茶香,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那是宮中特供的“凝神香”,尋常官員輕易用不上。

阿羅憾已走到桌前,那官員連忙起身,拱手時腰彎得很低:“阿羅憾先生,您可算來了。”

“張詹事久等。”阿羅憾坐下,姿態閒適地端起茶盞,指尖在杯沿劃了個圈,“殿下近來安否?”

被稱作張詹事的官員歎了口氣,往椅背上靠了靠,聲音壓得極低:“先生還問?殿下這幾日都沒睡好。秦王那邊又拉攏了三位禦史,昨天早朝還借著賑災的由頭,把戶部的差事搶了過去,明擺著是想架空殿下的財權。”他頓了頓,往前湊了湊,“先生,殿下讓我問您,那‘聖物’何時能成?再拖下去,恐怕……”

阿羅憾慢悠悠地啜了口茶,茶沫沾在他唇上,他卻毫不在意,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張大人放心,再有七日,血蓮便可盛開。”

“血蓮?”張詹事的眼睛亮了,“先生是說……真能成?”

“自然。”阿羅憾放下茶盞,指節輕輕叩著桌麵,“此蓮以百二十名‘純淨’孩童的精血澆灌,輔以西域秘藥,每日辰時采晨露、子時引月華,再由我以心頭血催動陣法。待到第七日午時,蓮開九品,殿下服下,不僅能精力百倍,過目不忘,更能窺破人心——到時候秦王那些彎彎繞繞,在殿下眼裡不過是孩童玩的把戲。”

張詹事聽得眉飛色舞,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茶盞:“好!好!若真能如此,殿下絕不會虧待先生!隻是……”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眼神閃爍,“那‘祭品’,真的要那麼多?一百二十個……都是未滿七歲的孩童?”

“主的恩賜,豈能吝惜祭品?”阿羅憾的笑容冷了幾分,指尖在桌麵上彈出輕響,“張大人以為,帝位是那麼好坐的?當年太宗皇帝打天下,血流成河;如今殿下要登大位,犧牲幾個賤民的娃娃,又算得了什麼?”

他湊近張詹事,聲音像毒蛇吐信:“再說,這些孩童都是從流民裡挑的,無父無母,死了也無人追究。我的人會把他們偽裝成疫病亡故,埋進亂葬崗,神不知鬼不覺。大人隻需按我說的,每日卯時把人送到城南的廢棄窯廠,其餘的事,不必多問。”

張詹事的臉色白了白,喉結滾動了兩下,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好,我這就去安排。隻是……此事萬萬不能泄露,否則殿下就……”

“放心。”阿羅憾打斷他,從袖中摸出個小瓷瓶,推到張詹事麵前,“這是‘定心散’,殿下近來焦慮,每晚睡前服一粒,能安睡。也讓他少胡思亂想,靜候佳音便是。”

張詹事連忙收起瓷瓶,如獲至寶般揣進懷裡,又從袖中摸出個沉甸甸的錢袋,推給阿羅憾:“這是殿下讓我轉交的,說是給先生添置些滋補品。”

阿羅憾掂了掂錢袋,嘴角的笑又溫和起來:“替我謝過殿下。七日之後,我在十字堂恭候佳音。”

兩人又低聲說了幾句,無非是叮囑張詹事盯緊秦王的動向,還有如何瞞過大理寺的盤查。張詹事起身告辭時,腳步有些虛浮,臨走前還回頭看了眼阿羅憾,眼神複雜,像是既敬畏又恐懼。

阿羅憾待他走遠,才慢條斯理地喝光杯裡的茶,拿起錢袋往袖中一塞,起身下樓。經過葉法善藏身的柱子時,他突然頓了頓,目光掃過爬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卻什麼也沒說,徑直走了出去。

葉法善隱在柱後,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炸開,連指尖都在發顫。百二十名孩童……廢棄窯廠……血蓮……這些詞語像淬了毒的針,紮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攥緊了拂塵,銀絲被捏得變了形——難怪阿羅憾要在十字堂佈下聚煞陣,難怪他需要那麼多“純淨”的精血,原來他是想借東宮之勢,行這等傷天害理的勾當!

太子……那個素來以仁厚聞名的東宮,竟然為了帝位,默許這種慘無人道的陰謀?葉法善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扶住柱子才站穩。窗外的柳絲被風吹得狂舞,像無數雙伸向天空的小手,彷彿在無聲地哭喊。

他定了定神,快步下樓,青禾正在茶館門口的老槐樹下等他,手裡的“警戒符”燙得她直攥拳:“道長,剛纔有個穿灰衣的人一直盯著我看,符紙燙得厲害!”

“是阿羅憾的人。”葉法善沉聲道,拉著她拐進旁邊的巷子,“情況比我們想的更糟。阿羅憾要煉一種叫‘血蓮’的邪物,需要一百二十個孩童當祭品,東宮在背後默許,甚至幫他搜羅孩童。”

青禾嚇得臉色慘白,手裡的藥簍“哐當”掉在地上,草藥撒了一地:“那……那孩子們呢?我們要去救他們!”

“當然要救。”葉法善的眼神銳利如刀,“但不能硬來。阿羅憾的邪術、東宮的勢力、還有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線,稍有不慎就會打草驚蛇,反而害了孩子們。”

他撿起地上的藥簍,重新把草藥歸攏進去,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們得先找到那處廢棄窯廠,摸清他們轉移孩童的路線;再設法把訊息遞到大理寺或者秦王府——秦王雖與太子不和,但絕不會坐視這種事發生;最後……”他抬頭望向皇城的方向,夕陽正將宮牆染成血色,“得掀了阿羅憾的十字堂,斷了他的根基!”

青禾用力點頭,眼裡雖有懼意,卻多了份決絕:“我跟你一起。就算……就算鬥不過他們,能多救一個孩子也是好的。”

葉法善看著她,忽然想起柳林鎮那些被救下的村民,想起他們眼裡的光。他伸手拍了拍青禾的肩,語氣沉穩如磐石:“不是鬥不過。邪不壓正,他阿羅憾就算有東宮當靠山,也架不住天怒人怨。”

巷口的風吹過,捲起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兒飛向遠方。葉法善知道,接下來的七日,會是長安最暗的黑夜。但隻要能護住那些無辜的孩童,能撕開這層裹著血腥的陰謀,就算踏遍刀山火海,他也絕不會退。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皇城的角樓亮起了第一盞宮燈,昏黃的光映著厚重的城門,像一隻半眯的眼,冷漠地注視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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