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法善:以道鎮唐,力挫西域異教 第34章 避居山上,靜待事變
月蝕前夜的長安,空氣凝重得像要下雨,連風都帶著一股鐵鏽般的腥氣。葉法善站在清虛觀的院門口,看著青禾背著包袱消失在山道儘頭——按計劃,少年要提前去慈安寺附近潛伏,熟悉環境,確保明日能準時敲響鐘聲、點燃符紙。
“去吧,莫怕。”葉法善在他身後輕聲道,聲音被山風卷著,送了少年很遠。
青禾回頭,對著他用力揮手,然後轉身,小小的身影很快便被密林吞沒。
葉法善走到觀星台下,從袖中取出黃符,在台基,樹根,石頭都貼上了“隱氣符”。符紙貼上的瞬間,整座觀星台彷彿被一層無形的薄霧籠罩,靈力探查穿過霧層,隻會感應到一片死寂,彷彿這裡從未有人來過。
“避,是為了更好的出擊。”葉法善喃喃道,轉身走進觀星台下的石洞。石洞是前隋時用來存放觀星儀器的,乾燥陰涼,洞口狹窄,僅容一人通過,最適合隱藏。他在洞口又貼了三道符,確保萬無一失。
他知道,阿羅憾的眼線此刻定在全城搜尋他的蹤跡。作為唯一能破解血蓮邪術的人,他是東宮的心腹大患。白日裡,清虛觀的小道童曾說,山下有幾個陌生人打聽“有沒有外地來的道長”,那幾人的腰間都鼓鼓囊囊的,眼神陰鷙,顯然是阿羅憾派來的殺手。若被他們找到,必會遭到瘋狂追殺,不僅自身難保,還可能打亂李世民的部署——他不能冒這個險。
葉法善坐在石洞的石壁前,閉目凝神。他沒有打坐調息,而是將神識沉入望氣鏡中,鏡口對著洞口的微光,實時關注著長安各處的動靜。
鏡中,東宮燈火通明,像一座燒紅的烙鐵。馮立正站在演武場上,給五百東宮侍衛分發武器——每人一把長刀,一壺浸過“血煞水”的箭矢,箭鏃泛著詭異的暗紅。侍衛們的臉上都帶著狂熱的紅潮,眼中卻沒有神采,顯然被阿羅憾的邪術控製了心智。
黑袍人們則在阿羅憾的指揮下,推著十幾輛馬車,將一盆盆暗紅色的液體潑灑在玄武門附近的街道上。那液體落地時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淡紫色的煙霧,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甜——葉法善認得,那是用孩童精血混合屍油煉製的“血煞水”,能增強鎖魂陣的威力,讓踏入陣中的人產生幻覺,自相殘殺。
“喪心病狂。”葉法善咬牙,指尖因憤怒而微微顫抖。鏡中,一個黑袍人不小心濺了幾滴血煞水在手上,瞬間發出慘叫,那隻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露出森白的骨頭。阿羅憾卻麵無表情,揮了揮手,便有另一個黑袍人上前,將那慘叫的同伴拖入暗處,彷彿在處理一件垃圾。
而秦王府的方向,金光已完全凝聚在玄武門附近,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李世民的身影出現在伏龍坡的酸棗林中,正與尉遲恭、秦叔寶低聲說著什麼。他穿著一身玄甲,甲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腰間的佩劍劍柄被手汗浸得發亮。偶爾有風吹過,掀起他的披風,露出裡麵緊繃的脊背——那是蓄勢待發的姿態,像一頭即將撲向獵物的孤狼。
葉法善的神識掃過秦王府的後宅,那裡燈火通明,長孫無忌正指揮仆役們往馬車上搬東西:傷藥、乾糧、水囊,還有幾箱箭矢。房玄齡則站在輿圖前,用朱筆在玄武門周圍圈出一個個紅點,顯然是在標注伏擊的最佳位置。連府中的侍女都換上了勁裝,腰間彆著短刀,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整個秦王府,都已化作一座蓄勢待發的營壘。
“差不多了。”葉法善收回神識,從懷中摸出桃木劍,劍身在石洞內的微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他將劍橫在膝上,指尖輕輕拂過劍身的紋路,那裡刻著他早年遊曆四方時收服的七十二種煞氣的印記,此刻在靈力的催動下,正隱隱發燙。
夜漸深,山風從石洞縫隙鑽進來,帶著露水的涼意。葉法善閉目養神,卻時刻留意著望氣鏡中的動靜。鏡中,東宮的黑氣越來越濃,幾乎要凝成實質,像一隻巨大的墨色手掌,緩緩向玄武門壓去。而秦王府的金光則愈發銳利,邊緣泛著淡淡的血色,那是將士們的殺氣已到了臨界點。
忽然,望氣鏡中的畫麵一陣晃動。葉法善睜眼,隻見東宮的方向衝出一隊人馬,火把如長龍般蜿蜒,朝著玄武門而去——是馮立帶著東宮侍衛,提前行動了。他們顯然沒按常理出牌,想趁夜色突襲,打李世民一個措手不及。
“急躁了。”葉法善冷笑一聲。他能看到,伏龍坡的酸棗林中,李世民的金光沒有絲毫慌亂,反而愈發沉穩。尉遲恭的身影悄悄移動到左側的土坡後,那裡藏著三百弓箭手;秦叔寶則帶人繞到了東宮人馬的後方,顯然是想斷他們的退路。
望氣鏡中,馮立的人馬剛過玄武門城樓,就被一陣箭雨逼退。箭矢帶著金光,穿透了東宮侍衛身上的黑氣,慘叫聲此起彼伏。馮立怒吼著揮刀格擋,卻被秦叔寶從後方偷襲,一刀砍中了左肩,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甲冑。
“開始了。”葉法善握緊桃木劍,站起身。石洞內的微光映著他的臉,眼中沒有絲毫猶豫。他抬手揭下洞口的符紙,一股濃鬱的煞氣撲麵而來——是阿羅憾的鎖魂陣啟動了,陣中傳來無數冤魂的哭嚎,連觀星台前的山風都染上了血腥味。
葉法善深吸一口氣,身影一閃,出了石洞。山風捲起他的道袍,像一隻展開翅膀的鶴。他沒有直接衝向玄武門,而是繞到了東宮的後方——那裡是血蓮祭壇的位置,也是阿羅憾的老巢。擒賊先擒王,隻要毀掉血蓮,鎖魂陣自破,東宮的人馬便會不戰自潰。
夜色中,他的身影如一道流光,朝著長安的方向疾馳而去。望氣鏡中的金光與黑氣已絞成一團,廝殺聲、金鐵交鳴聲、慘叫聲透過靈力的傳導,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大唐的氣數,不該毀在妖邪手裡。”葉法善低語,桃木劍在手中劃出一道璀璨的金光,劈開擋路的煞氣,“今日,便讓貧道來清一清這長安的濁氣。”
遠處的玄武門方向,火光衝天而起,映紅了半邊夜空。一場決定大唐命運的血戰,終於在月蝕之夜,撕開了最慘烈的序幕。而葉法善的身影,正朝著那片火光最盛的地方,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