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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法善:以道鎮唐,力挫西域異教 第7章 禹步踏罡印,步鬥躡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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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經閣中層的窗欞外,終南山的雲霧正緩緩流動,像一幅被風吹動的素絹,絲絲縷縷纏繞著黛色的山巒。晨露從簷角滴落,敲在青石板上發出“嗒嗒”輕響,與閣內翻動書頁的“沙沙”聲相和。葉法善攤開的《道門科範秘要》卷冊攤在紫檀木案上,泛黃的紙頁上,“禹步”二字用朱筆圈出,旁邊附著一幅細致的步法圖——圖中道士身著道袍,足尖點地的軌跡如星鬥連線,在地麵構成一幅微型星圖,旁註“三步九跡,合於九宮”,墨跡雖淡卻透著一股古樸的力道。

王道宗撚著花白的胡須,指尖在圖上的“三步”處輕輕叩擊,木案發出細微的悶響。“禹步者,夏禹所創,”老道的聲音帶著歲月沉澱的厚重,像山澗流過青石,“昔年大禹治水,行至桐柏山,遇無支祁作亂,天帝感其誠,授此步踏罡之法。踏之可召神役鬼,通天達地,故後世道士行科儀、做法事,必習此步。”

他抬眼看向葉法善,見青年正盯著圖中軌跡出神,補充道:“你前日練‘三清朝會儀’的步法總出錯,踩錯方位、漏了轉折,正因沒悟透這‘步鬥躡星’的真意。”王道宗俯身,用指腹劃過圖中北鬥七星的標記,“這不是簡單的走步,是按北鬥七星、九宮八卦的方位行步,每一步都要踩著‘星位’走,就像在天地間走棋盤,落子錯一位,滿盤皆輸。”

葉法善望著圖中標記的“天樞”“天璿”“天璣”等星位,忽然想起《道門科範秘要》中“三清朝會儀”的禹步註解——“左足先踏乾宮,右足次踏兌宮,左足再踏離宮,三步成‘品’字,應‘三清’之數”,原來科儀步法正是脫胎於禹步,隻是更精簡些。他起身時帶起一陣微風,案上的燭火輕輕搖曳,映得他青色道袍的衣角微動。

“弟子願一試。”葉法善拱手行禮,轉身走到閣外的空地上。這片空地用青石鋪就,被晨露打濕後泛著水光,正好能清晰留下腳印。他深吸一口氣,按圖中軌跡邁步:先抬左腳,足尖輕點向“天樞”位(對應乾宮西北方),步幅三尺,落地時足跟先觸地,再緩緩放平腳掌,如踏星鬥般沉穩;接著抬右腳,足跟虛點“天璿”位(兌宮正西方),半步微頓,似承星力牽引,腳踝輕輕轉動以調整重心;最後左腳跟上,落在“天璣”位(離宮正南方),三足成“品”字,正是“三步九跡”的起式。

“錯了。”王道宗搖了搖手,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老道雖已八旬高齡,起身時卻穩如磐石,青佈道袍在風中紋絲不動。他走到空地中央,示範起式:左腳抬時膝蓋微屈,足尖如啄米般輕點地麵,落地時“咚”一聲,青石板竟微微震動,彷彿真有星力從地底湧來。“你看,”王道宗的聲音透過震動傳過來,“步要‘沉’,像腳底板粘了星力,每落一步都要感覺與地脈相連,就像樹紮根入土,穩如泰山。”

葉法善注意到,老道邁步時腰腹微微轉動,帶動肩膀與手臂自然擺動,不像自己剛才那般僵硬。“腰要‘轉’,”王道宗邊演示邊說,轉腰時如北鬥旋移,讓靈力順著腰身流轉到腳尖,“你剛才腰太挺,靈力卡在胸口,到不了腳上,步子自然飄。”他眼神掃過葉法善的臉,“還有眼神,要‘凝’,盯著前方虛設的‘星位’,意念要真覺得踩在星鬥上,彷彿抬頭就能看到北鬥在頭頂轉動。”

說罷,王道宗邊步走邊結印:左手掐“鬥訣”,拇指指甲精準掐在無名指根的“子”位,其餘四指並攏如劍,指向天空;右手結“雷印”,食指中指相並上指,無名指小指屈於掌心,拇指壓住指節,指端隱隱有微光閃動。“步與印要合,”他踏“天樞”位時,左手鬥訣微微上揚,似在接引北鬥之精;踩“天權”位時,右手雷印猛地前推,帶起一陣風,“踏‘天樞’時結‘鬥訣’,感北鬥之精;踩‘天權’時變‘雷印’,聚雷霆之力。就像拉弓射箭,步是弓,印是箭,兩者同力,才能射出穿雲裂石的威力。”

葉法善跟著模仿,起初手腳僵硬得像提線木偶:剛踩對“玉衡”位,右手還停留在鬥訣,忘了換雷印;好不容易換對“開陽”印,左腳卻踩偏了“搖光”位,落到了旁邊的“艮宮”。他額頭很快滲出細汗,順著臉頰滑到下頜,滴在青石上暈開一小片水跡。

王道宗取來一根紅線,在空地上按九宮方位擺出北鬥形狀——紅線在濕漉漉的石板上格外顯眼,天樞位係著一小截紅繩結,天璿位壓著枚銅錢,天璣位放著片銀杏葉。“盯著線,彆分心,”老道將紅線末端遞到葉法善手中,“想想你前日畫的坐標圖,把星位當坐標點,步到點上,印隨步變。比如踩‘玉衡’位時,手印該從‘坎印’換成‘離印’,就像算算術,前一步加三,後一步自然該乘二,有邏輯在裡麵。”

葉法善深吸一口氣,目光鎖定紅線上的標記。左腳踩“天樞”紅繩結時,左手下意識掐鬥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右腳跟點“天璿”銅錢時,腰身輕輕轉動,帶動右手緩緩收回,準備換印;當左腳落在“天璣”銀杏葉上,右手正好結成雷印,指尖離地麵寸許,竟引得地上的落葉微微顫動。

一個時辰後,葉法善的道袍已被汗水浸透,貼在後背勾勒出清瘦的輪廓。他額上的汗順著下頜滴落,在青石上積成一小灘水,卻漸漸找到感覺:左腳踩“搖光”位時,右手自然結成“五雷印”,指風帶起的氣流吹得紅線微微晃動;轉身踏“中樞”位時,左手順勢變“三清印”,拇指、食指、中指相扣,餘指舒展如蓮,與步法的轉折嚴絲合縫。步起印變,步落印定,像在跳一支與星辰相合的舞,每一個動作都透著韻律感。

王道宗在旁頷首,捋須道:“這便對了。禹步的‘步’是形,‘印’是神,形神合一,才能‘步罡踏鬥,上應天象’。你看那些走江湖的戲法,步法虛浮、手印潦草,看著熱鬨,實則毫無靈力,正因缺了這份形神合一。”

傍晚時,夕陽將藏經閣的影子拉得很長,葉法善已能連貫走完“北鬥七星步”。每踏一步,都覺腳下似有微弱吸力,與空中星力隱隱相感,彷彿真有無數星辰在頭頂旋轉。王道宗取出一麵青銅鏡,鏡麵打磨得光滑如鏡,遞給他:“你看。”

葉法善接過銅鏡,鏡中映出自己的身影——道袍雖濕,卻身姿挺拔,更奇的是,身影邊緣竟泛著一層淡淡的銀輝,像被月光鍍過。“步正時,影子邊緣有微光,”王道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欣慰,“那是星力與你自身靈力相和的征兆,尋常人練三月也未必能有此景。”

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另一卷圖譜,上麵畫著更繁複的步法,標注著“八卦禹步”“二十八宿步”等名稱。“明日起,加練‘八卦禹步’,”王道宗將圖譜遞過去,“步法更繁,要踏遍乾、坤、坎、離、震、巽、艮、兌八卦位,手印也更多,從‘鬥訣’到‘三清印’‘雷印’‘五雷印’,需隨步速變。”

老道望著漸沉的夕陽,補充道:“這步法與科儀中的繞壇步一脈相承,練熟了,‘三清朝會儀’‘度亡儀’的步法便再不會錯。往後行科儀時,你踏一步,壇上燭火便會明一分;結一印,香爐煙氣便會聚一分,那纔是真的入了門。”

月光爬上藏經閣的飛簷時,空地上的紅線已被踩得模糊。葉法善仍在練習,青石板上的腳印深淺不一,卻越來越規整。他的身影在月光下移動,步如鬥轉,印若星旋,衣袂翻飛間,彷彿真的化作一顆行走在天地棋盤上的星子,與夜空的北鬥遙相呼應。偶有晚風吹過,帶來遠處山寺的鐘聲,在山穀間回蕩,為這踏罡步鬥的身影,添了幾分悠遠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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