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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法善:以道鎮唐,力挫西域異教 第10章 格物致知意,科儀換新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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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經閣的晨光斜斜切過窗欞,在《道門科範秘要》的書頁上投下菱形光斑。葉法善指尖劃過“齋醮淨壇儀”的插圖,圖中道士正持桃木枝灑甘露水,裙擺沾著濕痕,旁邊注“以艾水灑四方,驅邪穢”。他忽然想起昨日在藥圃見老道曬艾草,葉片上的絨毛在陽光下泛著銀光——那是艾草含有的揮發油,現代化學稱之為“桉葉素”,本就有殺菌驅蟲之效。

“原來如此。”葉法善喃喃自語,提筆在抄本旁寫下:“艾水之效,一為物理清潔(去塵),二為化學抑菌(揮發油),三為心理暗示(觀想驅邪),三者合一,方顯‘淨壇’之功。”

王道宗端著藥碗走進來,見他在批註旁畫了個小小的分子結構簡筆畫(儘管筆法稚拙,卻隱約能看出環狀結構),不由好奇:“法善,你這畫的是何物?倒像藤蔓纏在一起。”

葉法善連忙用硯台蓋住,笑道:“晚輩瞎畫的,想著艾草能驅邪,許是裡麵藏著‘陽分子’,像小鉤子似的,能勾住陰邪之氣。”他怕說“分子”太突兀,換了個道門能理解的說法。

王道宗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卻沒追問,隻指著插圖:“今日練‘安壇儀’,要設五方神位,擺五穀、清水、香燭。你前日擺五穀總亂了順序,可知為何?”

葉法善想起《道門科範秘要》中“五方對應五穀”的記載:東方青帝位擺麥,南方赤帝位擺黍,中央黃帝位擺稷,西方白帝位擺稻,北方黑帝位擺豆。他忽然福至心靈,想起現代地理學:東方多麥,南方多黍,中原多稷,西方多稻,北方多豆——這哪是玄學,分明是古人對各地農作物分佈的總結!

“晚輩以為,”葉法善斟酌著開口,“五穀對應五方,許是因‘一方水土養一方物’。東方產麥,用麥祭青帝,似在告訴神明‘此乃此方最豐之物,以示誠心’;同理,南方用黍,是因黍耐濕熱,最合南方水土。如此一來,神位與五穀的關聯便更實在了,擺錯了,反而顯得對地方物產不熟,失了‘誠’字。”

王道宗撫掌道:“說得好!老道練了一輩子科儀,隻知‘該如此’,卻沒想過‘為何如此’。你這說法,倒讓五穀擺得更有道理了。”

兩人來到壇場,葉法善按新悟的道理擺設:東方位的麥穗選了顆粒最飽滿的,穗尖朝東,似在呼應東方生氣;南方位的黍米用紅布裹著,放在赤陶碗裡,與南方火德相映;中央位的稷米堆成小山狀,取“土載萬物”之意。擺到西方位時,他忽然發現稻殼上沾著些細灰,便用清水衝了衝——現代衛生觀念告訴他,潔淨的供品更易儲存,也更顯恭敬。

王道宗見了,起初皺眉:“稻米忌水,沾了水恐招蟲。”

葉法善卻道:“晚輩用的是午時的陽水(經日照的水),衝去浮灰,再放在通風處晾乾,既潔淨又不易腐壞。神明見供品乾淨,想必也會更悅納。”他邊說邊將稻碗放在壇場西側的風口,果然半個時辰便晾乾了,米粒反而更顯瑩白。

練“焚香儀”時,葉法善又有新發現。《道門科範秘要》說“香要三炷,呈品字,火要明,煙要直”,他觀察到,香灰直立、煙氣不散,往往是在空氣流動穩定時——若壇場門窗緊閉,氣流紊亂,煙便會歪斜;若保持微風從東側入、西側出,形成對流,煙自然筆直。

“道長您看,”葉法善調整了壇場的門窗,讓晨從東窗入,穿壇而過,從西窗出,再點燃三炷香,果然煙氣如三根銀線,筆直向上,“煙氣直,非因神意,實因氣流順。隻要保持壇場空氣對流穩定,香灰便不易倒,煙氣也更規整。”

王道宗看著筆直的煙氣,眼中滿是驚奇。他練了數十年焚香,總以為煙氣直是“心誠則靈”,卻沒想過是“氣流”的緣故。“你這腦子,倒真能從石頭裡看出花來。”老道笑道,“按你這法子,往後設壇豈不是更易成?”

“正是。”葉法善取出紙筆,畫出壇場氣流示意圖,“比如‘雷法壇’要聚陽氣,可將壇設在上坡處,讓南風(屬陽)順坡而上;‘祈雨壇’要納陰氣,可設在低窪處,讓北風(屬陰)彙聚。這與科儀中的‘方位擇吉’,其實是一回事,不過是用‘氣流’‘地勢’說透了罷了。”

午後練“鼓樂配合儀”,葉法善發現編鐘的“宮商角徵羽”五音,其頻率竟與人體五臟的共振頻率隱隱相合:宮音厚重,振及脾胃;商音清亮,動及肺腑;角音婉轉,牽及肝膽……他試著在“安神儀”中多用宮音編鐘,果然讓人更易平靜;在“驅邪儀”中加重商音,聽著便覺清爽提神。

“這樂律不僅合天地,更合人身。”葉法善對王道宗道,“就像醫者用藥,針對不同病症選不同藥材;科儀用樂,也可針對不同目的選不同音,比如安撫亡魂用羽音(對應腎,主靜),祈福用角音(對應肝,主生),這樣效果或許更好。”

王道宗讓小道士取來病患的記錄——前日有個農婦因驚悸失眠,在壇前聽了“安神儀”的樂聲,竟睡了安穩覺。老道翻看記錄,那日的樂聲果然以羽音為主。“你這說法,怕是真能讓科儀更有用。”他望著葉法善筆下的“五音對應五臟圖”,忽然明白,這年輕人帶來的,不是對古法的顛覆,而是用一種新的“理”,讓那些看似玄奧的科儀,變得更實在、更易把握。

夕陽西下時,葉法善整理著新批註的科儀抄本,上麵既有“禹步坐標圖”,也有“香灰直立氣流分析”,還有“五音共振表”。他知道,自己用現代科學的眼光解構科儀,並非要否定“靈力”“神明”,而是想找到其中“可重複、可操作”的規律——就像古人發現“鑽木取火”,既知“摩擦生熱”的理,也敬“火神”的意,兩者本就可以共存。

藏經閣的燭火再次亮起,葉法善望著窗外的星空,忽然覺得,無論是現代的科學,還是古代的道法,或許都在朝著同一個方向努力——理解世界,運用規律。而他要做的,便是踩著這兩條路,讓古老的科儀,在新的認知裡,煥發出更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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