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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法善:以道鎮唐,力挫西域異教 第27章 老道授業,步罡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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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道館的清晨總裹著一層薄薄的霧,像道館裡常年繚繞的香火,帶著三分縹緲,七分清淨。葉法善剛把新畫的符紙晾在竹架上,玄陽子便背著雙手從迴廊走來,晨光透過他銀白的胡須,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光會畫符還不夠。”玄陽子的聲音像晨露落在荷葉上,清潤卻有分量,“隨我來後院。”

葉法善心頭一動,連忙跟上。道館後院原是片雜地,一半用來晾曬草藥,曬架上的艾草、紫蘇、薄荷分門彆類,散發著各自的辛香;另一半堆著劈好的柴火,碼得整整齊齊,像堵矮牆。而今日,雜地中央卻變了模樣——竹籬笆圈出的空地上,平日裡晾曬草藥的竹匾全被挪開,地麵掃得乾乾淨淨,連一片落葉都沒有,中央鋪著塊丈許見方的毯子。

那毯子是深沉的靛藍色,像夜空的底色,上麵用金線繡著北鬥七星的圖案: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顆星由粗及細,連成一柄勺子的形狀,星與星之間以雲紋纏繞,雲紋裡還繡著細小的星辰,密密麻麻,彷彿把整片星空都織了進去。更妙的是毯子邊緣,繡著八卦方位,乾卦在南,坤卦在北,離卦居東,坎卦位西,每一卦的爻畫都用金線勾邊,在晨光下微微發亮,正是一幅標準的“罡毯”。

“這是‘步罡踏鬥’的根基。”玄陽子踏上罡毯,布鞋踩在金線繡成的星位上,竟沒留下半點褶皺,“你可知何為‘罡’?何為‘鬥’?”

葉法善望著毯上的星圖,想起《史記·天官書》裡的記載,沉吟道:“鬥者,北鬥七星也,天之樞紐,運於中央,臨製四方;罡者,天之剛氣也,星辰之精,其性銳烈,能破邪祟。”

“不錯。”玄陽子微微頷首,雙腳微分,站在罡毯中央的太極圖上,“步罡踏鬥,便是踏著星辰方位,引天之剛氣入體,借北鬥之威,溝通天地,役使鬼神。畫符是紙上用兵,踏罡便是實地布陣,二者缺一不可。”

他說著,便開始在罡毯上邁步。左足先出,足尖輕點,恰好落在“天樞”星位的中心,那金線繡成的星點竟微微一亮,像真有星光從毯下透出來。緊接著右足跟上,踏在“天璿”星旁半寸處,步法不急不緩,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彷彿不是在走,而是在跟著某種無形的節拍起舞。

時而如踏浪而行,身形隨著步法微微起伏,衣袂飄動間,竟似有雲氣從腳下升起;時而如登山探路,重心沉穩下移,布鞋踩在罡毯上,發出“篤篤”的輕響,每一聲都與遠處山林的鳥鳴相應;時而又像揮劍斬棘,手腕輕轉,指尖劃過虛空,留下淡淡的殘影,彷彿在撥開看不見的迷霧。

口中還念著口訣,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力:“鬥柄指東,天下皆春;鬥柄指南,天下皆夏;鬥柄指西,天下皆秋;鬥柄指北,天下皆冬……”唸到“冬”字時,恰好踏在“搖光”星位,話音落,周身竟泛起一層淡淡的白芒,與天上的日光相映,彷彿整個人都變得透明,與頭頂的北鬥星遙相呼應,連空氣裡的塵埃都在他周身盤旋,形成一個無形的漩渦。

葉法善看得專注,目光緊緊跟著玄陽子的腳步。他發現,師父每踏一步,罡毯上對應星位的金線便會亮起一絲微光,七步走完,北鬥七星的金線竟連成一片,像真有星辰在毯上流轉。更奇的是,當玄陽子踏到“天權”星位時,旁邊曬架上的草藥突然無風自動,葉片紛紛朝著罡毯的方向傾斜,像是在朝拜;踏到“玉衡”星位時,堆在角落的柴火發出“劈啪”輕響,竟有火星從柴堆裡蹦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罡毯邊緣便滅了。

“這是‘北鬥罡’,最基礎也最實用。”玄陽子收步站定,額上不見半點汗,氣息依舊平穩如初,彷彿隻是尋常散步,“畫符是借筆墨聚靈,步罡是借星位通神,二者相輔相成。畫符遇瓶頸時,踏踏罡能順氣;踏罡不得法時,畫張符能凝神。你符術已有小成,正是學踏罡的時候。”

葉法善上前細看,罡毯上的金線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指尖拂過“天樞”星位,能感覺到極淡的氣流在指尖纏繞,像握著一縷陽光。他忽然想起在長安時,王道長也曾在法壇上踏過類似的步法,當時隻覺得玄妙,如今聽玄陽子一講,才知每一步都暗合星象,每一腳都連著天地之氣,其中竟有這麼多門道。

“師父,這步法與星象執行有關?”

“當然。”玄陽子指著天上的北鬥,此時晨霧已散,七星清晰可見,鬥柄正指向東方,“此刻是辰時,鬥柄指東,屬木,踏罡時便要讓氣息與東方木氣相應,舒展如草木生長;若是亥時,鬥柄指北,屬水,氣息便要隨北方水氣沉降,深沉如淵。你看這罡毯上的‘天樞’位,對應貪狼星,主‘生’,踏此時要吸氣如萌芽破土,讓真氣從丹田升起;‘搖光’位對應破軍星,主‘破’,踏此時要呼氣如利劍出鞘,讓真氣從指尖迸發——星有性情,步有虛實,氣有沉浮,這纔是步罡的精髓。”

他邊說邊演示,踏“天樞”時,雙臂緩緩抬起,指尖微微顫動,彷彿真有嫩芽從指尖鑽出,帶著濕潤的生機;踏“搖光”時,手腕猛地一沉,身形微側,彷彿有銳器從腰間劈出,帶起的氣流竟將地上的一片枯葉卷得飛了起來,直直朝著院外飛去。

葉法善看得心頭微動,這哪裡是簡單的步法,分明是將星辰的特性、五行的生克、真氣的流轉,全融入了肢體與呼吸之間。就像師父說的,這是“借天之力”,把自己變成天地的一部分,借北鬥的鋒芒,來斬世間的邪祟。

“步罡的要訣,在於‘合’。”玄陽子走下罡毯,拿起旁邊的竹耙,輕輕撥動曬架上的草藥,“與星位合,腳不能踏錯分毫;與時辰合,氣不能逆了時節;與自身氣息合,步不能亂了呼吸。就像這北鬥,七星相連成鬥,步法也得連貫成勢,一步錯,步步錯,星力自然引不來,反而會傷了自身氣血。”

葉法善點頭,目光再次落在罡毯上的星圖,心中已躍躍欲試。他試著在腦海裡模擬步法,左足天樞,右足天璿,再移天璣……剛想到第三步,就覺得氣息有些滯澀,果然如師父所說,一步錯,後麵便全亂了。

玄陽子見他神情,便知他心思,卻擺手道:“不急。欲學踏鬥,先練禹步。這是踏罡的根,根不牢,星位踏得再準也沒用。”

說著,他走到罡毯旁的空地上,教了葉法善一套看似簡單的步伐:左足上前半步,足尖點地,如蜻蜓點水;右足跟上,踏在左足側後方,兩足尖相距三寸,形成一個“丁”字;接著右足上前半步,左足跟上踏在右足側後方,同樣成“丁”字;如此反複,左右交替,像在地上畫著一個個小“丁”。

看似簡單,卻有嚴苛的講究——每步的距離必須一致,不差分毫;左足動時吸氣,氣沉丹田,如聞花吐納;右足動時呼氣,氣貫指尖,如吹燭散煙;一步一息,一息一步,呼吸與步法必須嚴絲合縫,差一點便算錯。

“這禹步,傳說是大禹治水時所創。”玄陽子邊示範邊說,他的步法不快,卻穩如磐石,每一步落下,青石板上都留下一個淺淺的印痕,“當年大禹走遍九州,勘山川脈絡,感天地靈氣,創此步法,能勘地利、通鬼神、避水患。你彆瞧它簡單,練好了,腳下自有乾坤——氣與步合,步與意合,意與天地合,到那時再踏星位,才能引動真正的罡氣。”

葉法善依言在空地上練習,起初總在呼吸上出錯。要麼是左足已踏出,氣還沒吸滿,憋得胸口發悶;要麼是氣吸足了,腳卻像被釘在地上,抬不起來;好不容易協調了呼吸與腳步,走了沒幾步,又忘了“丁”字的間距,要麼踩得太近,要麼分得太開,步法頓時亂了套。

玄陽子也不催,隻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下,慢悠悠地整理著剛采的草藥,將黃芩、黃連、黃柏分門彆類。偶爾見葉法善步伐亂了,氣息變得粗重,便淡淡提醒一句:“氣沉丹田,彆急著抬腳。步是船,氣是水,水穩了,船才能行得遠。”

葉法善聽了,便停下來調整呼吸,將真氣沉入丹田,感受著氣息在體內緩緩流轉,待心神平靜了,再重新起步。

不知不覺,太陽已升到頭頂,透過院中的老槐樹,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葉法善的額上已沁出薄汗,後背的道袍也被汗水浸濕,貼在身上,卻絲毫不敢懈怠。他一遍遍地走,一遍遍地調整呼吸,漸漸地,竟找到了些感覺——當左足輕踏時,彷彿真能感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吸力從地麵傳來,與吸氣的節奏恰好相合;右足落下時,又有一股推力從腳下升起,幫著將氣息緩緩吐出。

走得入神時,他甚至覺得腳下的青石板都在微微震動,與自己的心跳、呼吸形成共鳴,遠處山林的風聲、院外的雞鳴、甚至是道館前殿的鐘聲,都彷彿被納入了這步法的節奏裡,天地間的一切,都在跟著他的腳步呼吸。

“不錯。”玄陽子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臉上帶著讚許的笑意,“總算摸到門了。明日卯時再來,那時天剛亮,北鬥星最明,天地間的罡氣也最盛,踏罡效果最好。”

葉法善停下腳步,隻覺雙腿有些發酸,氣息卻比往日綿長了許多,丹田處暖暖的,很是舒服。他抬頭望向天邊,北鬥七星仍掛在天際,鬥柄直指東方,彷彿在向他發出邀請。

他隱隱覺得,這步罡踏鬥,或許比畫符更能讓他接近“天人合一”的境界。畫符是將心意凝於紙上,而踏罡是將自身化作符紙,讓天地的靈氣在自己身上流轉。當他能真正與北鬥相應,借到那股“天之剛氣”時,麵對那些十字教的邪說,麵對那些黑袍人背後的暗流,纔能有真正的底氣。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半邊天,罡毯上的金線在暮色裡愈發閃亮,像把散落的星子鋪在了地上。葉法善望著那片罡毯,心中充滿了期待。他知道,這又是一段新的修行路,路或許難走,但每一步,都在朝著“守護”二字靠近——守護這片土地的安寧,守護老祖宗傳下來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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